一連三日,周檸天天往竹雨閣跑,可惜林朽閣主一直未回,她也漸漸的沉不住氣,心煩意亂起來。
第四日下午,她又往竹雨閣跑了一趟,同樣是沒回的結(jié)果,就在她轉(zhuǎn)身想要離開時。卻在轉(zhuǎn)身的那一剎那,看到了石橋?qū)γ媪中嚅w主的身影。
“你回來了?”周檸驚喜的跑了過去,可離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衣衫臟亂,平日里一絲不亂的頭發(fā)也披散了下來,臉色蒼白的可怕,臉上還隱隱泛著青紫,嘴唇干裂。
“你這是怎么了?”她忙跑去扶住了他,擔憂道。
林朽閣主沒想到一回來,看見的第一個人竟是她,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緒在涌動,他強壓下胸腔內(nèi)紊亂的氣血,沖她笑道:“無礙,一點小傷?!?p> “怎么能是小傷?”周檸急的眼淚都快溢了出來,一邊扶著他往竹雨閣而去,一邊沖竹雨閣方向大喊道:“葉赟、玉蘭,快,快去請靈醫(yī)。”
玉蘭忙應了一聲,拔腿就往醫(yī)樓的方向跑,葉赟無奈的嘆了口氣,忙追了上去道:“別急,不用去請靈醫(yī)?!?p> “閣主似乎受傷了,怎么能不急?”玉蘭焦急道。
“是你了解閣主還是我了解閣主?我說不用急就不用急!”在他看來,閣主此次與冽寒宮主一同出門,又是這樣一副模樣回來,定是與紅血陣有關(guān),而紅血陣關(guān)系到五大上古兇獸,這種事閣主向來不與他們這些下人多說,就連教內(nèi)的小主、長老們也是從無從插手。
而在早些年前,閣主也因血紅陣出去了一趟,幾日后回來就是現(xiàn)在這幅模樣,不過是靈力消耗過多,體力流失的也快,又被陣內(nèi)的兇獸吸收了自身的太多陽氣,才會如此,頂多睡幾天,修養(yǎng)一段時間也就無礙了。
玉蘭聽他說的篤定,倒也沒有那么焦急了,可還是忍不住擔憂道:“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回去好生伺候著你家姑娘,讓她放寬心便是!”
“那怎么行?”玉蘭搖搖頭,如今知道閣主無礙,她也不再著急,眼珠一轉(zhuǎn),頓時心生一計,對著葉赟道:“走,去醫(yī)閣?!?p> “我都說了,閣主的病不需要靈醫(yī),還去醫(yī)閣作甚?”
“你傻???”玉蘭白了他一眼,懶得與他多說,便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半個時辰后,榆樓,林朽閣主的寢房內(nèi),林朽閣主躺在床上,靈醫(yī)細細的為他診了脈,半晌才滿臉憂色的收起了自己的藥箱。
守在一旁的周檸擔憂的問道:“靈醫(yī),閣主到底怎么了?傷的嚴不嚴重?需要吃些什么藥?要注意些什么?您快說啊?!?p> “哎!”靈醫(yī)嘆了口氣,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道:“閣主這次傷的極重,他靈力消耗過多,經(jīng)脈受損,若不好生照料,只怕會性命堪憂啊!”
“什么!”周檸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zhàn):“那您快說,需要我做什么?”
“姑娘隨我到外面來,閣主病情復雜,忌諱頗多,老夫要與您細說?!?p> “好!”
看著兩人出去,林朽閣主一挑眉,目光看向玉蘭與葉赟:“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經(jīng)脈受損,命不久矣了?不過看著周檸為他焦急擔憂的模樣,這感覺倒也不錯。
玉蘭與葉赟兩人渾身一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玉蘭嚇的渾身輕顫,沒敢開口,此時此刻她有些后悔,讓靈醫(yī)說的那么嚴重了,這不是讓閣主以為自己在咒著他早死嗎?
葉赟瞟了玉蘭一眼,心中無奈,這個小丫頭有膽子做,倒是沒膽子認了,便抬頭看向林朽閣主道:“閣主,都是葉赟自作主張,還請閣主責罰?!?p> 林玖閣主卻是理都沒理他,只看著低頭不語的玉蘭道:“玉蘭,你說!”
玉蘭頭垂的更低了,半晌才囁嚅道:“是玉蘭的主意,是玉蘭該死,不該自作主張,求閣主恕罪?!庇裉m話落,寢室內(nèi)一片安寧寂靜,玉蘭半晌未得到林朽閣主的回應,不由抬頭悄悄的看他,這一抬頭,就看到林朽閣主嘴角微彎,正笑著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她一愣,不解道:“閣主?”
林朽閣主突然笑出了聲,在葉赟與玉蘭疑惑不解的目光下,他贊賞道:“聰明至極,賞金幣珠百顆,回頭隨葉赟去庫里領(lǐng)取。”
玉蘭驚愕的呆立在原地,這是葉赟先回過神來,扯了她的袖子,才把她扯的回過了神,忙欣喜的叩頭道:“謝謝閣主,謝謝閣主!”
“起來吧,回去收拾幾件你家姑娘的衣衫送到這里,這幾日,她都住在這里?!蔽牧中嚅w主吩咐道。
月蘭先是一愣,后又是一喜,歡喜地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葉赟看著玉蘭的背影,久久一陣無語,是他眼花了還是耳聾了?這小丫頭如此欺騙靈醫(yī),讓靈醫(yī)誆騙周姑娘,還咒閣主,可閣主不僅沒有罰她,還賞了她,難道是閣主這次固陣時,不小心傷到了腦子?“呸、呸、呸?!比~赟心中暗呸了三下,又暗自罵自己,真是活膩了,竟敢揣測起閣主來。
實在是怨不得葉赟如此想,實在是他的三觀在近日來連遭重創(chuàng),先是閣主對周檸的縱容,然后是周檸對閣主說打就打的彪悍,如今又是玉蘭,這小丫頭竟然為了讓閣主與周檸和好,對靈醫(yī)說,受閣主吩咐,命他在為閣主診脈時,就是沒事兒,也要說有事,還有把病情說得嚴重些,他當時就傻了眼,說了她,她也不聽。
回榆樓的路上,葉赟在心里,連怎么讓她死才不會感覺到痛苦的方法都為她想好了幾十個,誰要到,竟是給他來了這么大的一個反轉(zhuǎn),這幾人都是怎么了?是他自己的智商退化了,還是他們的思維太超前了呢?
林朽閣主看他處在原地游神,開口吩咐道:“你也下去吧!”
“是!”葉赟應了一聲,剛要退出,身后又傳來林朽閣主不疾不徐的聲音:“平日里無事時,多跟玉蘭學習學習,機靈點兒?!?p> “是——”葉赟羞紅著臉退了出去,他這是遭閣主嫌棄了啊。
此時的寒冰宮內(nèi)。冽寒宮主打坐調(diào)息,五大圣教的教主,只有他是天生寒體,以陰氣修習,不像另四位陽氣重,因此在每次固鎮(zhèn)時,他需一邊以靈力固陣,一邊將靈力轉(zhuǎn)化成陽氣,以供五大兇獸蠶食,也因此,他損耗的靈力是最多的。
門被敲響,他將最后一縷靈氣吸入體內(nèi),才睜開眼睛,冷聲道:“進!”
門被推開,來人是月潺,冽寒宮主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顯然已經(jīng)猜到了她的來意,這個妹妹,人是聰明,長得也十分出眾,可一碰到林朽的事,就蠢得跟頭豬一樣,他原本還有意促成她與林朽,可如今看來,別說林朽看不上她,若是換了自己,只怕那日恨不得一刀結(jié)果了她,省的日后麻煩不斷。
他先前還怨過林朽差點要了她的命,如今想來,那分明是林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有幸放她一馬,才沒有用霄云劍,而是以青綢給她一個警告的同時,也在拖延時間等云湘前來救她。
“哥哥!”月潺乖乖的行了一禮。
“嗯!”,冽寒宮主應道:“此次前來所謂何事?”
月潺也不與他拐彎抹角,直言道:“月潺前來是為了那個賤女人之事,不知哥哥去了木教,最后如何處理的此事?”
冽寒宮主來到茶幾前坐下,不慌不忙的為兩人倒了杯茶,示意她坐下才開口道:“你先前與我所說之事,可有隱瞞什么?”
月潺臉色微變,卻故作鎮(zhèn)定道:“哥哥怎會有此一問?月潺并未向哥哥隱瞞什么???”
“哼!”冽寒宮主一聲冷哼:“你只說林朽因你辱了她幾句,便差點要了你的命,那你先動手差點要了那女子的命,為何隱瞞不說?”
月潺臉色大變,卻不屑道:“那個賤人如何能與我相提并論?她不過就是個賤人,也不知林朽哥哥從何處遇見了她,想辦法給她弄回了木教,她一沒靈脈,二沒身份背景,我就是殺了她也是理所應當,她也配與我相提并論?”
“荒唐!”冽寒宮主一聲重嚇,將手中的玉盞重重的放在了茶幾上,月潺被他嚇了一跳,有些驚慌的喚了一聲:“哥哥——”
冽寒宮主重重的吐了口氣,情緒平靜下來,看著月潺與語重心長道:“月潺,你如果不想林朽對你徹底厭棄,最好不要打那女子的主意。她不會和林朽有任何不尋常的關(guān)系,而且她早晚會死,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否則,若她因你之故有任何閃失,別說是林朽,我就會親手了結(jié)了你的性命。”
“哥哥?”月潺驚恐到了極點,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向冽寒宮主,卻見他眼里一片平靜淡漠,竟是絲毫沒有與她玩笑的意思,他說的是真的——
月潺雙手緊緊的攥成拳,‘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氣憤道:“她都與林朽哥哥同床共枕了,林朽哥哥也為了她差點要了我的命,你讓我如何相信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不尋常的關(guān)系?她早晚會死,這個早晚是多久?三年也是早晚,五年也是早晚,一輩子也是早晚,我不想天天傻等著她死,我要她現(xiàn)在、立刻就去死?!?p> “混帳。”冽寒宮主也怒了,冷漠道:“她不是你能動的人,你最好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都給我收起來,我不會騙你,如果信我,就回去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待著,否則,我不介意親手送你去見爹娘?!?p> ‘她不是你能動的人?!潭處滋欤粋€她的親哥哥,一個她最愛的男人,兩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竟都跟她說了這樣的話,同樣都是因為那個賤人,還親口警告她,否則就要了她的命,她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他們究竟都是怎么了?那個丑八怪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把他們都迷惑成這樣?
“哥,你這是怎么了,我可是你親妹妹呀!”她聲嘶力竭的叫著:“你們?yōu)槭裁匆粋€個都向著她說話?還是說她狐媚的手段極為了得,床上的功夫也了得。爬上了林朽哥哥的床后,又爬上了你的床,把你們伺候的。啊——”
冽寒宮主一巴掌重重的落在了月潺的臉上,月潺捂著臉,嘴角沁出絲絲的血,臉上火辣辣的疼,可是卻不及她此時此刻心里萬分之一的痛。
她趴在地上捂著臉抬著頭看著冽寒宮主,淚水一瞬間撲簌簌的落下。她對上冽寒宮主此時此刻憤怒、陰寒的眸子,哽咽道:“你打我?從小到大你都沒有打過我,如今你竟然為了那個丑陋的賤人打我。?”
冽寒宮主雙目陰沉,眼里滿是厭惡:“滿嘴的胡言亂語,看來真是我把你寵壞了,竟也學會了市井潑婦的那張嘴臉,月嬋,你太讓我失望了?!?p> 他背著手轉(zhuǎn)過身,不再去看月潺那張外表清傲,內(nèi)心卻惡毒骯臟的嘴臉,道:“離殤!”
一個面容陰寒的瘦高男子突然出現(xiàn)在屋內(nèi),對著冽寒宮主抱拳行禮道:“主子!”
“送小主回月華宮,派人看著她,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她踏出房門半步。”
“是!”
男子對著冽寒宮主又一行禮后,在月嬋怔愣間,毫不憐香惜玉的抓住了她的后脖領(lǐng)子,像拎小雞一樣的給她提了起來,施展起輕功向月華宮而去。
月潺聲嘶力竭的聲音遠遠傳來,那一句句質(zhì)問謾罵都讓冽寒宮主厭惡不已,他大掌一揮,將門關(guān)上,盤腿坐了下來,運轉(zhuǎn)起靈力,靜心修習起清神心法,以此來平復心中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