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陽城陰云（二十一）

　　寢室內(nèi)的情景和王奎描述的基本一致，東西雖不多，但都擺放有序，沒有出現(xiàn)一絲雜亂的跡象。劉盼成繞著屋子的四周走了一圈，逐一查看著。劉盼能的一雙皮鞋被整齊地放置在門邊的衣架下，外套則掛在衣架上，手表和錢包都擱置在床頭柜上，床上的被子呈折疊狀態(tài)，尚未展開，顯然劉盼能是在就寢前遇害的。若是非要在屋子里找出一處不和諧之處的話，那便是床頭柜的抽屜，它是處于拉開的狀態(tài)，讓人覺得劉盼能似乎正在取用其中的物品。

　　“這個床頭柜里是放什么的？”劉盼成轉(zhuǎn)身向身后跟著的曲副所長詢問。

　　曲副所長走上前來，看了又看后，迷惑道：“這里一般不放東西，要有也該是劉所自己的東西吧！可能是他自己要往里放東西。”

　　“現(xiàn)場勘查的人都走了嗎？”劉盼成又沖著門外嚷嚷上了。

　　須臾，門口便響起了回答聲：“在，在，我們還沒走。劉隊，找我們嗎？”

　　“進來一個人?！眲⑴纬擅畹?。

　　門口立馬走進來一人。

　　劉盼成問道：“這個抽屜在你們進來的時候就是處于開著的狀態(tài)嗎？”

　　刑科所的人員略一回憶，便說道：“對，一直就是這么開著的?！?p>　　劉盼成又轉(zhuǎn)身對著曲副所長問道：“你們的人在案發(fā)后有沒有動過這個抽屜？”

　　曲副所長搖著頭，堅定地回答道：“沒有，絕對沒有。”

　　“那個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呢？她有沒有動過這個抽屜？”

　　曲副所長這回不敢拍胸脯保證了，趕緊出門叫了個人去詢問。片刻后，他反饋給劉盼成。

　　“那個阿姨只是上前查看了一下劉所的尸體，沒有動過房間里的任何東西?！?p>　　劉盼成盯著那個開著抽屜，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啊，我想我可能知道抽屜里放的是什么東西了?！鼻彼L突然咋呼起來。

　　劉盼成立即回應道：“是什么？”

　　曲副所長臉色瞬間煞白，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劉盼成見狀，急聲催問道：“到底是什么東西？快點說！”

　　“警用槍支，值班領(lǐng)導一般都會配一把槍在身邊?！鼻彼L喃喃道，“我們好像的確沒有在房間內(nèi)找到那把槍。”

　　“一開始劉隊在問屋子有沒有丟東西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說？”王奎質(zhì)問道。

　　“沒想到??！”曲副所長一臉委屈地辯解道，“這一時之間誰會想到這里面還有把槍的事呢？”

　　劉盼成已經(jīng)氣結(jié)：“能肯定這里面放的是槍嗎？”

　　“通常情況下，我們都會把槍放在床頭柜的抽屜里，方便遇到緊急情況時及時取用。”曲副所長不敢再掉以輕心，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道。

　　劉盼成不愿再和曲副所長多說一句話，對王奎吩咐道：“王奎，你立即帶個所里的人去值班室取槍庫的鑰匙，核實一下槍庫里槍支的數(shù)量，看看到底有沒有少?！本驮谕蹩饝D(zhuǎn)身要走時，劉盼成又叫住了他，“等一下，你再去通知一下刑科所的人，讓他們查看一下派出所的后門，看看有沒有被撬盜過的痕跡?！?p>　　就在此時，門口有人向曲副所長匯報：“阿姨的筆錄我們已經(jīng)做完了，是現(xiàn)在就把她帶到這里來還是過一會兒帶去會議室？”

　　曲副所長沒有支聲，而是拿目光打量著劉盼成，等待他發(fā)號施令。

　　“直接帶去會議室吧！我們馬上就下去?！眲⑴纬衫讌栵L行地命令道。

　　五分鐘后，劉盼成一行人再度回到了二樓的會議室里，那位專門負責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已經(jīng)在座位上坐定。雖然離案發(fā)已過去近兩個小時，但阿姨仍然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原本就嬌小的身軀，因為在座椅上瑟縮成一團，愈發(fā)小得快看不見了。

　　劉盼成對身邊的曲副所長道：“去給阿姨倒杯水?！?p>　　當著下屬的面被人這樣差遣，曲副所長的面子有些掛不住，他本想再支使他人去做這端茶遞水的活兒，但在目及劉盼成那黑透了的臉色后，轉(zhuǎn)了轉(zhuǎn)念頭，決定還是不要在這時候去撞槍口了，于是老老實實地按吩咐倒水去了。

　　“阿姨貴姓？”劉盼成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在阿姨的對面坐下，“在這個派出所里干了幾年了？”

　　“我姓田?！碧锇⒁陶Z調(diào)顫抖地回答道，“在這里干了有五年了?！?p>　　“那和劉所也打了較長時間的交道了。”盡管劉盼成本身的心情也并不好，可在面對田阿姨時，他還是盡量拿出和顏悅色的態(tài)度，放緩著音調(diào)慢慢說著，“劉所平時待你們?nèi)绾窝?？?p>　　田阿姨不自覺地打了個寒噤，膽戰(zhàn)心驚地小心回答道：“他對我們這些打雜的員工還是很客氣的?！?p>　　僅此一句，再沒有多余的話。田阿姨回答完后，便低頭撥弄起了自己的指甲。

　　劉盼成見狀，也無心再加以寬慰，便直奔主題道：“你不用感到害怕，放輕松些，我問什么你就答什么，好嗎？”

　　“還要問嗎？剛才都已經(jīng)問我半天了，我已經(jīng)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呀！你們還要問什么呢？”田阿姨語帶哭腔的哀求道，“能不能讓我回去了呀？我想回家了。”

　　“再等一會兒，就五分鐘，好嗎？”劉盼成的耐心顯然也快到頭了，“我就問兩個問題，問完你就可以回家了。”

　　田阿姨雖無奈地點了點頭，卻始終低著頭不愿抬頭看劉盼成一眼。

　　劉盼成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下，隨即開口道：“田阿姨，你一般幾點鐘到所上班的？”

　　“七點半?！?p>　　“今早也是七點半到的嗎？”

　　“嗯?！?p>　　“你上下班通常是走派出所的正門還是后門？”

　　“后門。劉所長規(guī)定勤雜工一律走后門?！?p>　　“那你今天早上來的時候……”

　　“領(lǐng)導，你說好只問兩個問題的，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超過了?！?p>　　劉盼成沒料到田阿姨會出聲打斷自己，一瞬間有些愣神。

　　“快了，我問完要問的就會放你走的，希望你能配合?！眲⑴纬蓮妷合滦闹械呐?，盡量保持心平氣和的語調(diào)，“你配合我，我們就能早點結(jié)束。你要是不配合，我得不到我想知道的事情，我就不會放你走?！?p>　　這番話似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田阿姨被震懾住了，她畏懼地抬頭看了一眼劉盼成，委屈巴巴地說道：“那你快問吧！”

　　“你早上來上班的時候，后門是開著的還是關(guān)著的？”

　　田阿姨“咦”了一聲，似乎很奇怪劉盼成怎么會問這樣的問題。

　　“門當然是關(guān)著的呀！”

　　“我是指門是不是上了鎖的？”

　　“啊呀！”田阿姨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緊跟著便咋呼起來，“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今天早上我是覺得哪里怪怪的，可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現(xiàn)在你提到門鎖，我就反應過來了。這后門通常情況下在民警們都下班后是要鎖上的，等第二天我來上班時再打開。可是今天早上，我并沒有用鑰匙開門，而是輕輕一擰門就開了。當時我怎么就沒注意到這細節(jié)呢！我這腦子……”

　　“曲副所長，你趕緊去跟樓下刑科所的同志說一下，讓他們再去采集一下派出所后門把手上的指紋?！眲⑴纬蓪χ鴦偟雇晁酥麄冏邅淼那彼L吩咐道，“然后，找個人來替田阿姨采集一下指紋?！?p>　　“你們這是做什么？我又沒犯罪，人不是我殺的，我只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劉所長的尸體而已，你們?yōu)槭裁匆杉业闹讣y呢？”田阿姨驚叫連連，懼怕地將雙手背到身后，雙腳不自覺地向后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