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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活佛

第355章 電話報(bào)平安

魅羽活佛 高魅 4721 2023-10-20 01:25:30

  “能給家里打個電話、報(bào)聲平安嗎?”

  這是姚誠睜開眼后問的第一句話。他一向精神頭好,多晚睡都能活蹦亂跳地早起,因?yàn)樗X對他來說無異于打坐,所謂行立坐臥皆是修行。而此刻的他坐在飛艇后排,頭昏腦漲地剛從瞌睡中轉(zhuǎn)醒。身上固定著過山車那種安全壓杠,倒不是怕他逃跑,他是被請來的,是客人,盡管心底不情不愿。

  難受是因?yàn)槌俗倪@款交通工具不是活人受得了的!從外面看酷似老式的鋁制軍用水壺,內(nèi)部空間也比真的水壺大不了多少,最多只能像轎車那樣前后兩排坐四人。為安全起見駕駛艙不在飛行器前部而在后方水壺肚子的中央,深綠色厚達(dá)一尺的艙壁上沒有一扇窗戶,連駕駛員湯尼都無法直接看到前方的景象。水壺前嘴中應(yīng)當(dāng)配有武器,是啥不清楚,在過去的四個鐘頭湯尼還沒開過火。

  說是駕駛員,湯尼大部分時間并未進(jìn)行操作,估計(jì)有自動駕駛裝置在運(yùn)行,只在必要的時候人為修改一下航程。頭上戴著類似虛擬現(xiàn)實(shí)護(hù)目鏡之類的裝置,姚誠敢打賭他的視野比普通飛行員要開闊得多。然而姚誠自己可就沒那么幸運(yùn)了。且不說飛行速度極快,冷不丁就來個大幅度擺動,比如往前開得好好的忽然間就朝斜后方跌落,相比之下蹦極過山車那些都成了小兒科。

  他們這是在什么地方呢?真討厭這種密閉狹小的空間,還沒窗戶,姚誠感覺自己如同被收進(jìn)太上老君紫金葫蘆里的妖怪,再過一時三刻就要化成膿水了。

  “打電話?當(dāng)然不行,”坐在前排駕駛飛艇的湯尼說,“用水壺把你接走已是權(quán)宜之計(jì),一旦被阿斯旺一族檢測到通訊信號你我都得玩完……哦不,只是我玩完哈。佛陀您靈魂不滅,轉(zhuǎn)世換個肉身比換件衣服還輕松,是吧?”

  “那能給我也戴副眼鏡嗎?”

  假如姚誠還是陌巖的話,用探視法可以將外部空間一覽無余。變?yōu)橐φ\這個凡胎之后,他體內(nèi)僅有的一點(diǎn)真氣還是之前小羽和他演練手印時留下的一部分。

  這次之所以答應(yīng)跟著湯尼不聲不響地離開,是因?yàn)殡]艮和吳老師三歲的兒子雨彌被人綁架了,動手的便是湯尼才提到的阿斯旺族。姚誠起先一直懷疑湯尼是暗世界派來的智能人,和加藤、管倩都是八大殺手。實(shí)則湯尼的家鄉(xiāng)是非想非非想天,他所屬的塔拉姆族與阿斯旺族是非想天無法調(diào)和的兩大主要勢力。

  作為六道中科技最為頂尖的世界,非想天一向?qū)μ焱ズ推渌澜绫娚置暌晳B(tài)度,極少與外界交流。陌巖成佛后曾借各種機(jī)會遍游四海八方各個世界,獨(dú)獨(dú)沒去過這個世界。而無論用高科技還是法術(shù)從外部遙視,這個世界就像只巨無霸泡泡,其內(nèi)部影像都被隱去了。

  簡言之阿斯旺族想要脅迫隴艮這位娑婆世界教主做一件對本族至關(guān)緊要但會“危害全人類”的事情,具體細(xì)節(jié)湯尼沒來得及多談。綁架一事則是明白無誤的,有多副小雨彌被綁后的照片為證。當(dāng)中有張小男孩的脖子里露出一條帶“吉祥如意”牌的金鏈子,那還是寶寶過百日時陌巖送的。

  無論如何,這么不聲不響地離開,小羽一定氣壞了吧……

  “相信我,不給你看是為了你好,”湯尼反手朝后方遞過來一瓶純凈水?!跋群赛c(diǎn)兒水,忍忍吧。目前我們世界的出入口都被阿斯旺把持了,只能另辟蹊徑?!?p>  姚誠接過水但沒開蓋,上身前傾,將一只胳膊搭在湯尼肩頭,用手緩慢地?fù)崦岬挠翌a。這要是在外人看來或許會理解為愛撫,然而姚誠是當(dāng)做科學(xué)研究來做的。從他微蹙的雙眉判斷,有些事情讓他想不明白,而湯尼全神戒備中流露出傾佩。

  “如果……我拿刀用力捅你,”過了半晌,姚誠試探地問,“以我的力氣能刺傷你嗎?”

  “還是能損傷一些表皮細(xì)胞的,”湯尼如實(shí)作答,“不會捅破?!?p>  姚誠點(diǎn)頭,“我猜是在肌體細(xì)胞之間摻入了細(xì)細(xì)的金屬支架,類似于鋼筋混凝土之類的建筑結(jié)構(gòu)?只不過將混凝土換為皮肉。”

  湯尼面上浮現(xiàn)出笑意,“能想到這點(diǎn)就不簡單了,但如果是你說的那樣,我摸起來會比較硬。確實(shí)有金屬原子在我體內(nèi),不是支架,是種特殊的結(jié)晶。這種晶體內(nèi)部并非四面體或八面體,是呈彈簧狀?!?p>  “你是說,金屬單原子做彈簧般排列?”姚誠眼中閃著光,給一個像他這樣的物理愛好者聽到這種新奇事,類似于棋迷遇上難解的棋局或者追逐時尚的闊太得知自己鐘愛的品牌店里出了新貨。

  “怪不得韌性強(qiáng),”姚誠抽回手,“還不影響生物體原有的機(jī)能,真是妙啊……小時候改造的嗎?”

  “要等成年后身體停止生長,用精準(zhǔn)磁定位添加的。概括說來,我們世界的生命都是肉體與機(jī)器的結(jié)合,至于每樣所占比重可以自行選擇。”

  姚誠若有所思地點(diǎn)頭,打開瓶蓋正要湊到嘴邊,飛行器忽然翻了個身,水澆得他滿頭滿臉。“喂,你故意的吧?”

  “誰故意了?”湯尼一只手從身邊的儲物箱里取出一副護(hù)目鏡,扔到后排座位上,“麻煩來了。你自己看吧,我們被細(xì)鱗盯上了?!?p>  ******

  姚誠將護(hù)目鏡套到頭上,身邊的飛行器和湯尼連同姚誠自己的肉體變?yōu)榘胪该鳡?,飛行器外的景況一覽無余。好家伙,方才他一直假定外面是虛空,卻原來置身于一望無際的廢舊鋼鐵森林中。各種板片的、條形的、筒狀的巨型廢鋼鐵堆成高不見頂?shù)男∩?,這些廢料可非來自鍋碗瓢盆甚至高架橋鐵路那種“小型”物體,姚誠在腦海中將它們還原為能載幾萬船員的航空母艦及城市般大小的空間站。而他和湯尼乘坐的飛行器便在這些廢料的縫隙間穿梭著。如何行走是由電腦探測仿真后給出的路線,怪不得那么詭異呢。

  而湯尼口中的“細(xì)鱗”是指什么?肯定不是魚。姚誠在座位中轉(zhuǎn)頭,護(hù)目鏡中的視野也跟著變換。是條機(jī)器蛇,跟在飛行器后方大約一千米左右的距離。三角形的腦袋上嵌著淺藍(lán)色的眼睛,眼中變幻著各種圖案。張開的口中有幾十顆尖牙。蛇身大概有十幾米長,布滿細(xì)細(xì)的鱗片。叫“機(jī)器”并不準(zhǔn)確,姚誠現(xiàn)在知道那里面是有生命存在的,無論人還是動物。

  “這家伙很可怕嗎?”他雙手扒著湯尼的椅背,問,“好像追不上咱們?!?p>  “你看到它那些牙沒有?”湯尼由于肩脖僵硬,連帶說話的嗓音都變了,“是一顆顆吸附式遙控炸彈?!?p>  姚誠一琢磨,哦,大概是因?yàn)橹蒙碛阡撹F森林中,開火必須掌握好分寸?!八畨亍钡呐摫谀敲春?,火力弱了造成不了多少威脅。火力太強(qiáng)萬一打爛周圍的廢鐵,容易造成大面積坍塌。

  也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護(hù)目鏡里眼一花,飛行器艙體上方便多了條尖錐樣的事物。大約二尺來長,顏色介于金屬青與象牙白之間。牙齒末端有紅黃綠三盞顯示燈,在貼到飛行器的一刻由綠轉(zhuǎn)黃。

  “XX!”湯尼罵了聲姚誠聽不懂的詞語,伸手按了某個控制面板上的按鈕,將姚誠身上的壓杠打開?!皸壌桑瑳]別的辦法了。”

  “炸彈大概還有多久會被引爆?”姚誠問。

  “隨時。”

  “我來開,”恢復(fù)自由的姚誠伸腿邁進(jìn)前排,“讓開!”

  湯尼聽話地坐到副駕上,將信將疑地打量著姚誠,“你能行嗎?”

  姚誠哪有空理他?屁股還未坐下便一把拉起操縱桿,給了疾速前行中的飛行器一個后空翻,以仰臥的姿勢朝著后方的巨蛇飛去。湯尼還未來得及合上自己的安全壓杠,頭沖下撞到艙頂上,好在內(nèi)部空間小,能及時抓住一旁的扶手。

  姚誠想的是,上下左右都是廢鐵,棄船的話隨便抓住什么東西倒是不至于摔死。然而活下去容易,離開就難了。不是說炸彈隨時可能被引爆嗎?有膽兒就同歸于盡。以他過往千百年的經(jīng)歷,不到萬不得已很少有人愿與敵人同歸于盡。巨蛇會作何選擇不知道,他決定賭一把。

  飛行器就這么肚皮朝上疾速沖向呆愣的巨蛇,只一剎那已到近前,但未撞向蛇頭,而是擦著蛇的脊背向后方飛去。那些凸起的蛇鱗一片接一片地劃在飛行器外殼上,到了蛇尾,原本吸附在艙頂?shù)哪穷w炸彈牙早已脫落。姚誠再次反轉(zhuǎn)飛行器上升,鉆入頂部一只剛好能容身的孔洞,將敵人拋在下方。

  “咯咯咯啊……”下方的巨蛇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

  一旁的湯尼坐回副駕中,伸手抹去額頭的汗,扭頭對姚誠說:“你真是個瘋子?!?p>  很多人都這么認(rèn)為,姚誠在心里說。方才的經(jīng)歷讓他想起小羽,雖不希望她被牽扯進(jìn)來,不過她若是也在,定會玩得很開心吧?一想起那丫頭就止不住嘴角上揚(yáng)。

  ******

  離開廢鐵區(qū),湯尼駕駛著水壺在杳無人煙的荒漠中又行駛了六七個鐘頭,前方大地上出現(xiàn)一片軍事基地。從夜幕下的高空俯瞰,基地一邊是三四座圓形方形的褐色建筑,每個都有購物中心那么大,當(dāng)中混雜著尖塔。另一邊被燈光照得徹如白晝的廣場上停著大大小小的戰(zhàn)艦和飛行器,有人在走動,也有比普通人高三四倍的機(jī)器人?;厣峡諔腋≈哪切┬舨恢怯腥藱C(jī)還是無人機(jī)。

  水壺由緊急入口飛進(jìn)當(dāng)中的一棟樓里。姚誠雙腳踩到實(shí)地上那一刻感覺真好,希望回家的時候可以換種交通工具。

  跟著湯尼穿過兩條走廊,坐電梯,期間碰到的軍人都穿著咖啡色軍服。出電梯后進(jìn)入一個警備森嚴(yán)的會議室套間。外間有沙發(fā)、飲水機(jī)等供人歇息等候的裝置,能從敞開的門里看到里間的橢圓桌旁坐了十來個軍官,正在討論什么。

  湯尼沖姚誠做了個“請進(jìn)”的手勢。站到門口,見軍官們齊刷刷地望過來,姚誠抬起胳膊沖他們招了招手,卻并未入內(nèi)。轉(zhuǎn)身、扭腚,毫無征兆地坐到了外間的沙發(fā)上。

  “哎,這是……”湯尼不解地站到他面前,“我說姚先生你怎么坐這兒了,是不是累了?咱們過會兒再休息,大家都等著你呢?!?p>  姚誠低著頭不看他,一只手摳著另只手的指甲。

  “哦哦,明白了,”湯尼幡然醒悟,“這是還惦記著往家打電話吧?好,你跟我來。咱們可說好了啊,最多三分鐘,報(bào)個平安就完,別提你在哪里、要辦什么事。萬一給敵人監(jiān)聽到,提前得知咱們計(jì)劃著救人就不好了,是吧?”

  姚誠這才站起身,跟著湯尼去了隔壁一間小屋,在桌邊的椅子里坐下。湯尼從桌面上掀起一塊平板屏幕,用手指在上面按了幾下,再轉(zhuǎn)交給姚誠,自己守在門口并未回避。姚誠輸入小羽的手機(jī)號碼后,電話很快接通了。她一直都在等他的電話嗎?

  “喂,小羽,我是姚誠,”幾個字用光了全身的力氣,比剛才被巨蛇追蹤時還要緊張。

  電話那頭沒有回音。換作其他人多半會懷疑信號不好,可他太了解她了,這時候應(yīng)該是在快速地轉(zhuǎn)著腦中的齒輪,思考該用什么樣的方式來應(yīng)對。

  最終,一個甜得發(fā)膩任誰都無法同小羽那個母夜叉聯(lián)系到一起的聲音嬌滴滴地答道:“哦——是姚誠啊——你什么時候回家?就快開學(xué)了哦,我最近在舊書市場淘到兩本奇書,你猜猜是講什么的?”

  姚誠起了一身雞皮。唉,她是什么樣的人他還不清楚嗎?小時候起就這么副德行,越是恨得牙根癢癢越會和顏悅色,因?yàn)榕掳阉麌樑芰藛h!先給好聲好氣地哄騙回家,一旦落到她手里,要打要罰再行定奪。

  “對不起,小羽,”他誠懇地說,“我辦點(diǎn)兒事,辦完就回去。請你相信我一直都在想你,一刻也不想和你分開?!?p>  話到這里便沒法再繼續(xù)了,其他的都不能講。電話那頭若是別人,此刻定會問——你在哪里、要辦什么事、需要多長時間。而姚誠接下來聽到的卻是一番快速的長篇大論:

  “你想我、離不開我我當(dāng)然知道啊,能讓你不聲不響走掉那這件事肯定不止關(guān)乎你個人,要么和天下蒼生有關(guān)要么牽扯到弱勢群體。帶走你的人既然同意你打這個電話就證明對你還是以禮相待的,多半遇到了非你出面不能解決的疑難問題。而既是如此緊要的問題定然不會讓你在電話里透露機(jī)密,所以你才只能不痛不癢地問候,對吧?且通話時間不能長,應(yīng)該是給了你三五分鐘而不是二四分鐘,因?yàn)楹笳呗犉饋砗芄??!?p>  丫頭厲害!姚誠得意地望向門口,見湯尼臉上一副活見鬼的神情。

  丫頭還沒完呢,“我說了這么多你沒肯定,但也沒否認(rèn),所以允許你打這個電話并在一旁監(jiān)視你的那家伙真是笨蛋啊!非要開口說話才能泄露信息嗎?沉默也是一種信號,尤其當(dāng)對方是我這種聰明人。那人就是湯尼對吧?唉,有人看起來人模狗樣兒,真是白干了幾十年特工,還不如十來歲的女學(xué)生。喂——”

  小羽抬高了嗓門,“湯尼你小子給我聽著,好吃好喝款待我家?guī)浉?,少根汗毛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怎么,以為我找不著你?佛道兩家的話事人我都熟,修羅軍主帥是我姐夫,所以你主子不是暗物質(zhì)世界就是科技最領(lǐng)先的那四個天界。暗世界是敵人,不會同意打這個電話。四個天界中有三個已同我兮遠(yuǎn)伯伯建立了外交,出了大事天庭不會不知道,那你不就只能是非想非非想天的人嗎?回見了您內(nèi)!”

  電話自己掛了,姚誠聽到后來已經(jīng)在椅子里笑彎了腰。湯尼一張臉漲得通紅,眼珠都快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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