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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活佛

第217章 吾家有女

魅羽活佛 高魅 4880 2022-04-03 04:48:14

  雨如期地下開了。不算太大,但足夠讓趕路的行人找地方避雨。

  境初站在院門口,抬手敲了下農家小院的木柵欄門。他今天穿的是身女裝,確切地說,是鄉(xiāng)鎮(zhèn)有些家底兒的太太們流行的打扮——金絲線繡花棗紅色小褂,黑色百褶裙,右肩上挎著個鑲金拉鏈的大布包,腦后的圓髻中插著玉簪。容貌嘛,在外人看來是個五十出頭、胖臉少皺紋的婦女,自然是使了障眼法。

  沒人應門。他知道少婦在家,剛還聽到她邊做家務邊哼唱著什么,大概是沒料到雨天會有人上門。他只是使了探聽術,沒有探視,畢竟一個成年女子在自個兒家里,隨意窺探人家不好。

  “有人在嗎?”境初用五十來歲的女聲叫道。

  這一次,少婦很快從屋里出來,在屋檐下駐足,遙望著境初問:“大姐,你找誰?”

  境初打量著少婦。福愛天出美女,少婦這對眼睛不笑的時候是一副“無辜樣”,讓人心生憐愛。若是笑起來,多半會和魅羽一樣變作兩彎新月。身材倒是苗條,可對孕婦來說太瘦了,這可不行!舉止不是很安穩(wěn),有些神經質,或許有男人在家的時候能好些。

  找誰?我老婆這輩子投胎到你肚子里了,境初心說。嘴上卻道:“大妹子,我是去三蒿嶺看我閨女。早上出門的時候天兒還不錯,沒承想走到半路下起雨來了。我人淋濕了沒事,只是這包里裝的東西……能去你家柴房避會兒雨嗎?”

  此處是去三蒿嶺的必經之路,他事先已做好功課。

  少婦抬頭望了下天,穿過院子,將大門打開。也沒領他去柴房,徑直進了屋,讓他在客廳里坐下。境初環(huán)顧廳里的擺設,桌椅還算新,木櫥柜頂上擺著結婚照,旁邊供著只小玉佛,估摸著少婦結婚有兩三年的樣子。男人呢?據說這附近一大半的男人都在百里外的城鎮(zhèn)打工,三五個月才回來一趟。

  等等,那邊飯桌盡頭的瓷瓶里是啥,白酒?貌似蓋子還沒蓋緊。境初只覺腦袋嗡地一聲,心跳加快,呼吸變淺,幾乎吼出來——搞什么嘛!肚里懷了我老婆還敢喝酒?然而只得強自鎮(zhèn)定,一邊琢磨著該如何去“引導”對方。

  “大姐看著像是富貴人家的太太,”少婦忙完茶水,自己也坐下,“怎么把個閨女嫁去三蒿嶺那種地方?比我這兒還偏呢?!?p>  境初嘆了口氣,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敖o她介紹過本地好幾個不錯的小伙,看不上!這姑爺也不知在哪兒認識的,人還湊合吧,就是家境實在不怎么樣。沒辦法呀,女兒非他不嫁。我們這做父母的,隔三差五就得貼補著點兒,這不是怕女兒委屈了嘛?!?p>  少婦聽了,識趣地跟著一齊長吁短嘆。

  境初又說:“上個月我去看她的時候,你猜怎么著?當時就覺得她精神不振,給她把了下脈。原來這丫頭已經有喜了,自個兒還不知道呢。還要喝酒,幸好被我制止了,到時候生個先天殘疾出來,哭死她!”

  “喝酒有這么厲害啊……”少婦了聽了似乎有些緊張,皺著眉想了會兒,欲言又止。境初不急,喝了口茶水,耐心等候。

  “哦,還沒和你道喜呢,”少婦討好地說,“想不到你還會把脈?”

  “我們家祖輩都是行醫(yī)的,”境初自豪地說,“還有家傳的絕技,連男女都能摸出來?!?p>  “真的?那難怪了,有這能耐哪朝哪代也不愁吃穿吶,尤其在咱們這種看醫(yī)生不方便的山區(qū)?!鄙賸D說到這里咬了下嘴唇,似乎終于下定決心了。“大姐,你看……我這身子骨兒一向挺好的,胃口也不錯。最近可不知怎么了,頭暈目眩,吃啥吐啥,愣是瘦了好幾斤。你能幫我瞅瞅嗎?”

  正中下懷!境初伸手,捏住少婦手腕。雖然來之前便已確定少婦懷著個女孩,他此刻倒也沒有敷衍,想順帶看看少婦是否還有別的健康問題。在佛國的那些年,醫(yī)書無論是古代的現(xiàn)代的,他也看了不少了,還有藥師佛這位醫(yī)學宗師在近旁可以請教。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大妹子想先聽哪個?”

  “???這……那就先說壞消息吧?!?p>  窗外似乎人影一閃。境初身形不動,將靈識投射出去,并未在附近找到第三個人,多半是自己看錯了。

  “你貧血較為嚴重,還好不難調理,就是因為孕期缺鐵導致的——是個女兒,兩個多月了。真好啊,我家的是個外孫,我倒希望能先添個外孫女呢?!?p>  “??!”少婦手捂著嘴,站起身,不知所措地在屋里來回走了幾步。最終喜笑顏開,又像突然想起什么,“看我這腦子,都過了吃飯的點兒了。大姐稍等啊,我去弄飯。”

  待少婦進了廚房,境初稍稍松了口氣。到此為止,進展還算順利吧。家境不是很富裕,不過至少像良善人家,下次能找機會看看那個男人就好了。

  半小時后,少婦端出來一葷一素一湯。境初沒和她說自己吃素,不過即使是葷菜,肉片也不多。邊吃邊和少婦囑咐飲食上的調理與禁忌。

  飯后雨小多了,境初瞅了眼窗戶,打開背包,開始往外掏東西。有嬰兒的衣服、圍巾、爽身粉,外加給孕婦補身子的海參、花膠、燕窩。包里的東西掏出小半后才打住,其實他恨不得都倒空的,怕少婦起疑心。

  “哎呦,這可使不得!”少婦手足無措地說,“這都是給令千金和小外孫預備的啊。”

  “這點兒東西算不了啥。不瞞大妹子,我閨女脈象不太穩(wěn),家里老人說了,多分點兒婦嬰用品給他人,廣結善緣,老天自會保佑胎兒。天色也不早了,我得趕路了?!?p>  少婦滿口稱謝,把境初送至院門口?,F(xiàn)在計劃完成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一環(huán)。

  “對了,想好給孩子起啥名字了嗎?”他問。

  “這……之前哪想過這些啊。”

  “名字可得早定??!老人們的說法,給胎兒起好名,等于在這人世間入冊了,能順順利利地生出來。我家早就想好了,是女孩的話就叫魅羽,好聽吧?現(xiàn)下既是男孩,用不上了,送你嘍?!?p>  “魅羽?”少婦撇撇嘴,“聽著怪怪的……小羽倒是個不錯的名字,就叫小羽了?!?p>  境初有些失望,不過小羽也還好吧,希望主婦不要反悔。離開庭院,沿山路下坡而行,突然腳底一滑,身子一震,醒了過來。

  ******

  此刻是清晨,天光透過天鵝絨窗簾的縫隙鉆進境初的臥室。他在床上坐起來,瞅了眼身邊熟睡的小允佳,將方才那個夢仔仔細細地回想了一遍,沒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窗外閃過的那個人影,是他看錯了嗎?這個夢同他之前在西蓬浮國的經歷,以及接下來要做的事,有無關聯(lián)?

  回自己在空處天首府的住宅已經四五天了,這么著急趕回來主要是怕祖母擔心。結果到家后才得悉,老太太外出度假未歸。想起四個月前祖母曾邀男友文翰伯爵來參加生日會,宴席上說過要隨文翰去識處天過冬的。后來空處天被枯玉禪封了,想回也回不來了吧。

  這幾天他一方面忙活著籌備兵工廠,另一方面為即將來臨的大戰(zhàn)做準備。先前在兜率天同涅道、錚引等人開會時,大致定下了總攻夭茲人的日子。境初目前的皇家特種部隊可隨他調遣,人數(shù)雖不多,技術裝備上遙遙領先修羅大部隊,有望在關鍵環(huán)節(jié)上起到畫龍點睛或四兩撥千斤的作用。

  至于魅羽,他不信她真的能狠下心和他斷絕關系。公爵府中的主客房一直為她留著,里面還有她不少私人物品——和同年齡的其他女人一樣,喜歡逛街購物。不料這個倔丫頭一回來就自動搬去和仆人們一同吃住,真是自討苦吃。猜都能猜到一向以嚼舌根為樂的仆人們背地里會怎么說她。

  “還以為自己能做女主人呢,這顯然是為主人生了孩子后,就被始亂終棄了。”

  總之,這幾天他一直想找機會和她好好談談,然而她就像只泥鰍般逮不住,當著那么多仆人的面,他又不好怎么樣。嗯,看她還能堅持多久。整天被人戳脊梁骨,肯定度日如年吧?

  此時允佳還沒醒。他小心地下了床,去洗手間梳洗后出了臥室,沿著中央樓梯一直下到大廳入口處才停步。仆人們起得早,此刻都已用過早餐,正是搞衛(wèi)生、插花、外出買菜的時候。

  境初貼著墻根,能看到魅羽同其他幾個女仆在廳里忙活,每個人都板著臉,誰也不理誰。正打算開口叫人送早餐上來,卻見一個瘦削的男仆從屋外走進來,愣頭愣腦地東張西望。

  “咦?不可能?。俊蹦衅蛽蠐项^,滿臉困惑的樣子,“不應該這樣,沒道理啊?”

  見沒人理他,男仆轉身又出去了。幾個女仆待他走遠后突然哄堂大笑,一齊沖魅羽說:“真有你的!還是你有手腕兒?!?p>  魅羽哼了一聲,放低手中的抹布,臉上的壞笑讓她看起來像剛懲治完龜公的青樓老鴇?!熬湍切∽?,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境初翻了個白眼兒,真沒見過這么皮糙肉厚的主兒。

  ******

  不料吃過午飯,席賓少校急匆匆地趕過來?!袄习?,出事了,軍部要解散特種部隊?!?p>  “解散?為什么?”

  席賓少校比境初還小三歲,一副斯文書生樣,是偵查與反偵察的能手。在境初書桌對面的椅子坐下后,席賓說:“軍部的理由是,特種部隊原本是為了對付高維人設立的?,F(xiàn)在百石他們既然已經解決了自己世界的危機,不再來找麻煩,那就沒有必要再保留,白白浪費軍費?!?p>  “誰挑事的?”境初淡淡地問。維持特種部隊是要花錢,但這比起軍部自己每年的花費來說,滄海一粟。盯著這點兒芝麻的,定然是“有心人”。

  “虞將軍向總部打的報告?!?p>  境初一聽虞將軍,立刻想起上次同高位癱瘓的魅羽參加皇家慶功宴時見到的那個淼淼——虞將軍的孫子。淼淼被魅羽整蠱之后,不知被四公主甩了沒有。

  “他都八十好幾了,蹚這渾水干啥?”

  席賓果然不負所望。“聽說虞將軍退休后,費上校往他家里跑得最勤。”

  費上校?境初皺眉思索,這人他當然聽說過,是目前正規(guī)軍里風頭最勁的一位。然而此人和他從未有過接觸,更談不上結怨,為何突然蹦出來針對他?

  無論如何,軍部通知境初第二天去總部開會,商討解散事宜??偛吭O在老城沂邱,空處天最大的軍事基地在那附近,離首府有一定距離,今天就得出發(fā)。允佳現(xiàn)在一天都離不開他,他去哪兒過夜都得帶上她和姆媽。而魅羽在特種部隊還算現(xiàn)役,叫她一同去開會,也不算不合理。

  一路無話。晚上到達總部招待所,入住??偛空嫉孛娣e相當廣,樓房層數(shù)都不高,式樣簡單、結構堅固。招待所是半軍營半酒店的風格,有舒適無奢華。和首府布倫堡應當是差不多的氣候,可夜晚的空氣要沁涼得多。

  臨睡前魅羽把洗白白的允佳送來境初的房間。他把女娃放到床上自己玩玩具,反正只要有他在附近,允佳基本不鬧,乖巧得很。隨后同魅羽坐下,這才有空將事情的緣由簡要說給她聽。

  “這有啥想不明白的,”她聽完后語帶不屑地說。

  “這么快就有結論了?”

  “這個費上校原先與你毫無淵源,而你一回來他就和你作對,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和你剛去過的西蓬浮國的某些勢力有關。”

  “是嗎?”這跟他想的一樣,看來他的想法不算荒謬。“空處天同六道其他世界極少來往,更不用說位于人道偏遠地區(qū)的嗜血王國了。身在科技社會、有著大好前程的費上校怎么會和那里有聯(lián)系?“

  她扯了下嘴角,“人家瞿少校還是無所有處天的呢,為何大老遠領著軍隊趕去夢谷?某位天尊家在夢谷而已,又不是只管那一塊?!?p>  他點點頭。天尊目前不方便親手除掉他,相信纮霽在這當中也起了不小的作用,但這不代表天尊就不會想別的辦法來削弱他的實力。

  魅羽又道:“那天開會的時候,你不還說什么看不見的敵人嗎?看不見不代表沒有形體,有時是站在你面前,甚至以熟人的方式出現(xiàn),你卻認不出他來——這叫滲透?!?p>  說完,她站起身,朝他的座椅逼近兩步,雙臂在胸前交叉,盯著他的眼睛。“這幾天我總在想,你會不會也被什么人給滲透了?自從半月前醒過來,你變了不少?!?p>  “是嗎?”他輕笑了下,“一覺醒來后被未婚妻退婚,鬧了半天,變的人是我?”

  她怔了一下,突然轉身朝門口快步走去。他從椅中躍起,以比她還快的速度,搶在她開門前伸臂把門按住。“除了那些滲透反滲透理論,你就沒有別的話和我說嗎?”

  此刻他的前胸基本上貼著她的后背,鼻子就在她頭頂上方兩寸處,能聞到洗頭水的香味。

  她在思索,隨即轉過身來,背靠著門,沖他說:“有,有很多話要跟你講,就等著你問了?!?p>  真的?這話像一只纖柔的手搔在大貓的脖子上。他強迫自己不要露出笑意,豎起耳朵聽。

  她清了下嗓子,“你家那六個爐灶,除了新買的兩個燒氣的,其他用電的都得換。預熱太慢不說,關火之后還會熱半天。本來炒完菜的鍋放到水龍頭下嘩嘩一洗就干凈了,有些廚子急著上菜,臟鍋就擱回熱爐上,很快燒干了,洗的時候得泡半天?!?p>  “還有嗎?”他板著臉問,開始失去耐性了。雙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結實地貼在門上。

  有些人的嘴怎么一張開就停不下來?如果昨晚那個夢是對未來的預測,他總有一天要去找尋她的下世,那他們是該珍惜眼前的每一刻,還是繼續(xù)把緣分揮霍在無意義的捉迷藏中?

  她左右望望,神色有些慌張,但還是選擇說下去,并加快了語速:“吳大班和徐大班不能放在一起管事,吳大班當年是給老侯爺當管家的,老侯爺雖然家道中落給不了她多少錢,但老侯爺?shù)睦掀潘赖迷绨?,吳大班在家差不多就是女主人的地位了,說一不二。那個徐大班你知道她又是個什么來頭——”

  她沒能說完,被他以獨特的方式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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