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張羿分隊一行十幾個人，于第二日早上啟程前往泥天軍總部。這些人出行通常是騎馬，只需一個白天便能到達。但這次為了照顧嬰兒吃奶睡午覺，不得已帶上一輛馬車。這樣一來，行速放緩，日夜不停地趕路，于第三日下午才到。
總部隱藏在一座廢棄的城鎮(zhèn)里。這里的建筑都是方方正正的，互相之間挨得很近。附近的樹木不多，馬在路上走，揚起漫天灰塵。
臨時住處安頓好后，其他人被領(lǐng)著去大統(tǒng)領(lǐng)靈前磕頭，魅羽則背著喂飽了的小川到街上去閑逛。雖然頭天晚上一直在趕路，但她在馬車里迷糊了好一會兒，所以這時候倒是精神十足。
之前她已從藍珺以及其他人那里了解到，五十一分隊住的那些房舍都是夭茲人早些年建造使用、后來又丟棄的。魅羽閑來無事，便慢慢拼湊和腦補了有關(guān)夭茲人的一些歷史。
據(jù)說在很久以前，地獄還是老樣子的時候，雖然投胎來此的眾生都在受各種刑罰，但整個地獄道的自然環(huán)境卻是保護得挺不錯的?？刹皇锹铮腥硕急磺艚?。無人伐木、無人采礦，處處水流湍湍、鳥語花香。
估摸著夭茲人就是看中了這大好的自然資源，來了后可勁兒糟蹋。雨水變得腐蝕，土地越來越貧瘠，天上陰云密布。反正糟蹋完一處再搬去另一處。最后只剩下他們自己聚居的小部分地區(qū)，例如魅羽剛來時去過的那個軍事基地，還保留著地獄道原有的美景。
此刻魅羽背著小川站在街頭，望著一間間塵封的店鋪。因為夭茲人身材高大，店鋪的門面也都比人間要雄偉。除此之外，與人間店鋪的功能結(jié)構(gòu)差別不大。
“小川，”魅羽沖背上的嬰孩說，“你說我們找家店進去轉(zhuǎn)轉(zhuǎn)好不好？我?guī)阋患壹野€兒走過去，你要是看到中意的，就嗚兩聲。”
她放開步伐走著。大部分店門都被撬開或者砸爛了。里面值錢的、有趣的東西，能被拿走的早就沒了，剩下的也破爛得不成樣子。然而有間鋪子保存得較為完好，不知道里面賣的是什么。她正要停步，聽到小川在她耳邊嗚嗚叫。
“真是小姨肚里的蛔蟲。”
推開沉重的大木門進去，一陣陰濕陳腐的空氣撲面而來。里面的氣溫比外面要低幾度。魅羽掏出火折子——這火折子還是分隊里的一個媽媽送給她這個老師的，比人間常見的要小巧、明亮。
四處打量了一下，這是一間書店。不知多少年沒人進來過了，到處是厚厚的灰塵。地獄道眾生本來識字就不多，這些書封面和側(cè)面上寫的又是些奇怪的字符，難怪沒人來呢。
魅羽正猶豫著要不要抽兩本出來看看，背后的小川又大聲叫了起來：“嗚——嗚——”
“好吧，咱家小川是狀元郎?！?p> 她拿火折子點燃了桌上的燈燭后，收起火折子。隨后抽出一本書，抖了抖上面的灰塵，一邊和小川調(diào)笑著：“事事無師自通，對不對？待會兒給小姨念念這上面寫的都是啥……”
魅羽此時已翻開了書，只看了一眼，便忘記剛剛正在說什么了。這是本圖片書，而書里第一頁畫著的景象，是她曾親眼見過的——漆黑的空間里，遍布著金色的亮點。這些亮點離得雖遠，但又并非完全沒有秩序。
看來她在前庭地見到的景象不是幻象，而是真實的六道以及六道外的其他世界啊。
怔怔地想了一會兒，又翻到第二頁：是個串著十九個山楂的冰糖葫蘆。這畫的不正是一共十九層的地獄嗎？等她繼續(xù)翻下去，是更局部的地圖，上面有山、水、箭頭和不認識的字符。再往后，是一堆人在挖礦，以及……
等翻完頭二十頁，魅羽已經(jīng)知道這本書大致講的是什么了。她也明白夭茲人為何要處心積慮地跑來她們這個六道中的地獄道了。
此時小川已在她背后嗚嗚地叫了半天了。
“別吵，小川。你想知道講的是什么，對吧？”扭頭望向門口，街上天色已暗?！暗然毓群笪衣x給你聽。現(xiàn)在咱們得抓緊了，太晚回去你媽要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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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臨時住所時，魅羽的懷里已揣了三本書。除了那本圖畫書外，還有一本介紹弓弩制造的，第三本竟然是用人間的文字寫的。她當時無暇細看，就收了起來。
眾人聚在一起吃了頓簡單的晚飯，便步行去附近矮坡上的一座殿堂參加集會。夭茲人在地獄留下的建筑風格大都比較簡易——誰都不會花心思在沒打算久住的臨時住宅上。這座廢棄的殿堂卻十分不同。
大致說來是個橢圓形的石土建筑，但周身各處樓閣尖塔林立，設(shè)計風格相當繁復(fù)。幾乎每一面墻都是弧形的，數(shù)不清的門窗外側(cè)每個都配有一對雕花的石柱。魅羽的直覺告訴她，這座殿堂多半有一定宗教意義和功能，所以建造的時候才不敢馬虎和不敬。
看樣子這次每個分隊都派了不少人來。魅羽和張羿夫婦隨著人流入內(nèi)。小川難得被父親抱著，肉嘟嘟的臉貼在他肩頭上東張西望。
進門后是個能容千人的廳堂，椅子沿弧形一排排被固定在地上。正前方有個高臺，上面擺了張桌子。桌面上支著已故大統(tǒng)領(lǐng)的畫像，點著兩只蠟燭。
高臺后方的墻壁上是副巨大的彩色壁畫。畫里面有很多人。有巨人有矮人，各種人物喜怒哀樂不一而同。有船有飛輦，有陌生的星空和奇怪的云。不知為何，讓她想起了陌巖禪房里那副有關(guān)濁降日的畫，雖然畫風差別很大。
魅羽一行找地方坐好后，眾人還在陸續(xù)就座。她從懷里掏出兩張紙和一只細炭筆。她之前已經(jīng)和張羿夫婦溝通過，確定了這次演講的基本構(gòu)思和主題，并在來時的馬車里打了個稿，給張羿。
但那時還未接觸過分隊外的人。此刻親臨現(xiàn)場，估摸著琴鶴也會出來發(fā)言，這份稿肯定要有即興修改和補充的地方。
不料集會還未開始，張羿突然咳嗦個不停。藍珺從他懷里接過小川，憂慮地問：“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弄點兒水來？”
張羿俯在她耳邊，勉強說了兩句話。藍珺的臉刷地白了，咬著嘴唇，肩膀微微顫抖。
“怎么了，珺姐？”魅羽問。
“一幫無恥小人！怕我丈夫出來競選，竟然在他飯里下了藥，讓他說不出話來?！?p> 藍珺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前方已有若干人回頭張望。
魅羽想了想，沒吭聲，只是收起了紙筆。心道你們這幫人可是自找的！本來她還擔心張羿不能靈活應(yīng)變，這下好了，剛好給了她機會讓這幫人敗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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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會開始后，先是由大統(tǒng)領(lǐng)的中年助理上臺，念了番悼詞，眾人起立為大統(tǒng)領(lǐng)默哀。跟著上臺的是大統(tǒng)領(lǐng)的幾個知己好友，年齡都已經(jīng)不小了。回憶了同大統(tǒng)領(lǐng)一起并肩作戰(zhàn)或日常生活的一些往事，眾人聽得潸然淚下。
接著助理宣布，今日參加競選下屆統(tǒng)領(lǐng)的，有四個分隊的隊長。這當中包括第十七分隊的隊長琴鶴，和五十一分隊的張羿。
正如張羿先前所說，兩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哥這次都沒露面。頭兩個上臺發(fā)言的，一看就是被拉來充數(shù)陪跑的。照著稿子念不說，講的盡是些我們大家要團結(jié)一致啊、英勇無畏啊之類的陳詞濫調(diào)。臺下的掌聲也都是禮貌性的。
輪到琴鶴上臺了。魅羽兩天前初次聽到這個名字時，將此人想象成了一個眉目陰柔、身材皙長的小白臉。誰知今日一見，竟然是黝黑結(jié)實、動感十足的類型。個子不高，一頭黑硬的短發(fā)讓人想起三個月沒理發(fā)的和尚。
“十年前的今天，我還是一個在地獄中幸福生活的小孩?！?p> 琴鶴喜歡在臺上邊講邊來回走。他的嗓音有點沙啞，但一開口魅羽便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個說話有煽動力的領(lǐng)導(dǎo)型人才。
只不過在魅羽熟悉的口音里，“小孩”二字通常帶著兒化音。這人的“孩”卻和“還”以及“?！钡陌l(fā)音那樣，完全沒有兒化音，不知是哪里的口音。
“那時父母和我隱居在山林中。我們雖然知道外面的人在受苦、在朝不保夕，但總覺得那是別人的事，厄運是不會發(fā)生在我們身上的。直到有一天，當收割機來到我們那片山林……”
臺下眾人聽到“收割機”三字，便開始嗡嗡嗡起來。
“對，是叫收割機，不是伐木機。因為對他們來說，砍樹就像割草一樣，車輪比樹木還要高。那是一天傍晚，我們一家三口聽到遠處有動靜時，就從屋里沖了出來?？赊D(zhuǎn)眼車輪便已到了面前?！?p> 琴鶴邊說邊仰頭望，好像收割機此刻就小山一般立在他面前一樣。
“我們?nèi)肆⒖烫优?，但收割機不是一輛，整片林子都在他們的掌控中。沒跑多遠，就被卷進了旋轉(zhuǎn)的輪子里。我爸媽當場慘死，我因為人小，只受了點傷。和一堆樹木擠在了一起，在機器里待了十幾個時辰。最終被吐出來后，我又在林場待到天黑，才趁著夜色逃了出去。
“那之后，我同許多喪父喪母的流浪兒一樣，什么地方都去過，什么都干過——為了活下來。生命對我的全部意義，就是下一頓飯在哪里。但是那樣也不差，我至少還是個自由人?！?p> 他說到這里，魅羽已經(jīng)能大致猜出后面發(fā)生的事了。果然，就是被夭玆人捉走做了奴隸。白天采礦，晚上在巨人的猜拳飲酒中被決定每個人的生死。后來被泥天軍的大統(tǒng)領(lǐng)救了出來，就像上次藍郡等人來基地救人一樣。再往后，是大統(tǒng)領(lǐng)對他多么多么好，多么信任，又順帶提了一下他立的那些戰(zhàn)功。
其實說到這里，魅羽對他都還不算反感，也挺同情他的遭遇，雖然有些為了煽情而夸大其詞的地方讓她蹙眉。然而之后說起了他如果繼任之后的領(lǐng)導(dǎo)方針，才是讓魅羽警惕的地方。
“是的，我們的武器落后。在夭茲人的眼里，我們可能和松鼠一樣不堪一擊。但我們不能因此就害怕了、就放棄了。我們第六層有七千萬個平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夭茲人的基地給淹了！
“人間有句話：砍頭不過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這層死了，進下層就是了，有什么好怕的？說句真心話……”
他的聲調(diào)壓低了，手捂著心口?！拔覍Υ蠼y(tǒng)領(lǐng)一向敬重無比，他是比我的生父還親、比神靈還偉大的人！可有一點我對他有保留意見的是——他太過小心謹慎了。無論是在人員的補充上，還是在對敵的策略上。我們必須到各地去宣傳自己，去盡可能補充新生力量……”
聽到這里，魅羽已無心再細聽了。怪不得張羿夫婦反對他，這人的主張就是讓更多人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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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琴鶴講完，臺下掌聲雷動，許久方歇。助理走上臺來，宣布：“下面有請五十一分隊的張羿隊長上來講話?！?p> 魅羽注意到，助理說這話的時候，琴鶴并沒有從臺上下去的意思。很明顯，他似乎已經(jīng)料到不會再有人上臺來發(fā)言了。
嘴角壞笑了一下，魅羽站起身，從座位里出來，走到臺上去?！皬堦犻L今日喉嚨不適，由我來代言?！?p> 助理和琴鶴詫異地望著她?！斑@位姑娘看著臉生，不知是張隊長什么人？”
魅羽心說，兒子的保姆。
“你們不認識我不奇怪，我只是五十一隊的一個小嘍啰。眼下算是隊長的傳聲筒?！?p> “這……”助理明顯是站在琴鶴一邊的，“我們泥天軍可沒有這樣的先例啊?！?p> 魅羽點點頭?！澳俏铱床蝗缦日{(diào)查一下，張隊長為何會突然說不出話來。”
“調(diào)查自然是要調(diào)查的，”琴鶴義正言辭地說，“不過我們不妨給這位姑娘一個機會，看看她有什么要說的?！?p> 助理和琴鶴走下臺后，魅羽沖眾人道：“我先問大家一個問題。夭茲人來地獄道，對他們自己有何好處？”
臺下眾人面面相覷，像是沒人料到她會說起這個。
“如果沒人答得上來的話，我就再問大家一個問題。那些飛船沒有翅膀，為何能在空中飛？”
依舊是一片靜默。
魅羽從懷中掏出剛獲得的那本圖畫書，沖眾人揚了揚?！斑@本夭茲人的書上，有這兩個問題的答案。其實是同一個答案。我們都知道，任何有重量的東西都會往地下掉?？善心敲匆环N礦物，天生想要往天上飛。我不知那叫什么名字，姑且稱之為‘反重物’吧。
“目前我們能見到的那些飛船，基本都是裝了這種礦物在里面。這種礦物的作用能被磁鐵屏蔽，所以起飛降落靠的是磁箱的調(diào)控。我不敢說這種礦物在六道其他地方?jīng)]有，但至少據(jù)目前探測到的情況來說，屬我們地獄道的地下含量最為豐富。”
說到這里，她暼了一眼坐在臺下前排的琴鶴。“因此，才會有大量平民被捉去采礦。夭茲人之所以要毛遂自薦來管理地獄，為的就是這種資源?！?p> 臺下眾人聽了，開始交頭接耳起來。魅羽等了一會兒，才接著說：“而這件事我們五十一隊是怎么知道的呢？是讀了夭茲人自己寫的書?！?p> 她抬臂指向大門口?！斑@個鎮(zhèn)上的書店里，就有大量的夭茲人著作。可惜的是，沒人愿意去花時間破解他們的語言，了解他們的文化歷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我們的民眾雖然多，但不代表就可以去送死。每個生命都應(yīng)當被珍惜，即使是活在地獄里的生命。”
臺下聽眾又沉默了。但這次的沉默和上次的不同，不是茫然而是在思索。
跟著有人在人群里問：“地獄里的十八世為何要珍惜？早死早超生不好嗎？”
“只要活著，就是修行?！?p> 魅羽口中說這話的時候，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人的音容笑貌。這句話他并沒有說過，但卻是他“教”她的。言傳身教，并不是所有的教育都要付諸語言。
“其實不止是地獄，其他道甚至天界里，最終都免不了一死。那活著的意義又是什么呢？是要不斷追求智慧，不斷拋棄昔日的無知和‘無明’。在逐漸認清世界本源的同時，也找回自己的本心。
“我們今日生活在地獄，是因為自己往昔的愚蠢和過失。如果沒有珍惜地獄里的光陰，在修為和認知上毫無境進，那就是白受了這些罪。即使下世投胎天道享福，也有可能再犯昔日的錯誤，永世在六道中打滾?！?p> 魅羽一邊說著，一邊暗自奇怪。她的這些論調(diào)有的是計劃好的，有的卻是突然福至歸靈。
“地藏王菩薩為何要來地獄，發(fā)誓不度盡最后一個眾生、誓不成佛？我想不僅僅是為了減輕眾生的痛苦，他更希望眾生能在逆境中開悟吧?！?p> “扯遠了吧！”坐在琴鶴身邊的一個人叫道，“還是說說我們泥天軍應(yīng)當如何應(yīng)敵吧。”
魅羽朝琴鶴那邊瞅了一眼。“正如琴鶴隊長先前所說，我們目前在夭茲人眼中就和松鼠一樣脆弱。但這些松鼠們?nèi)绻私饬素财澣说娜觞c，懂得如何更好地去武裝自己，那它們也可以變成豺狼?！?p> 說著又從懷中掏出第二本書，語調(diào)也變得嚴厲起來?！拔覀冸m然也能制造一些簡單的鋼管弓弩，但比起夭茲人的，威力要差太多。我們要通過學(xué)習，在武器制造上同他們齊平。同時擁有自己的飛行物，和他們平分制空權(quán)?？梢允呛喡娘w船飛艇，也可以是裝著反重礦物的單人飛翼?！?p> “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琴鶴身邊的人又說。
魅羽遙遙望了一眼藍珺懷里抱著的小川。嬰兒那對明亮的大眼睛也在望向她。
“這自然不是一代兩代人能完成的事。但只要我們堅持下去，我們的子孫總有成功的一天。而這種堅持需要我們重視知識的積累和傳承，重視對后代的教育。至于目前的應(yīng)敵之策……”
她又望了一眼張羿夫婦。“首要的，自然是選一個新的領(lǐng)袖。他會繼承大統(tǒng)領(lǐng)的位置，但在職責上可以稍作改進?！?p> 下面的話是魅羽擅做主張，她希望夫婦倆能認同。當然，這些話也并非她憑空臆想，而是之前在修羅軍中作戰(zhàn)得來的觀察。
“我不想批評前大統(tǒng)領(lǐng)，但泥天軍的各個分隊之前基本算獨立作戰(zhàn)。為了隱蔽性我們不得不分散在各處，但這并不代表我們不能保持密切的聯(lián)系，一同謀劃、互相配合。
“今后每個分隊有什么作戰(zhàn)計劃，都可以提前匯報總部。諸位只需想象一下，當你們身陷重圍、彈盡糧絕的時候，看到遠方來了自己人的救兵，那是種多么美妙的體驗?！?p> 此時臺下已有多個資深的老人在點頭。身陷重圍、彈盡糧絕，估計他們都曾經(jīng)歷過。
“張羿隊長的能力和業(yè)績大家也是了解的，不用我多說。我從認識他起，他就在一刻不停地為泥天軍做謀劃。只不過原先一直孤掌難鳴。大家究竟愿意選哪條路、愿意在自己的余生跟隨一個什么樣的領(lǐng)袖，也不需要我多說?！?p> 言畢，魅羽果然立刻走下臺。作為一個擅長言辭的人，她不僅知道該何時開口，更知道在何時結(jié)束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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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在場的眾人每人收到一組刻著號碼的四塊木片。在大家離開會場的時候，依次將其中一個木片扔進一個功德箱中。
回到臨時住所后，魅羽洗漱完畢，正要歇下，卻見藍珺抱著小川進來。小川一見魅羽，就伸出胳膊。
“好像小川要跟你睡呢，”藍珺笑著說。
魅羽也笑了，把嬰兒接過來?！皬埓蟾绲纳ぷ釉趺礃恿耍俊?p> “好多了，能小聲說話了。另外，投票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沒白讓你費心！”
“哦？那太好了！看來大家的眼睛還是雪亮的嘛?！摈扔鸬难劬πΤ闪藘蓷l縫。
“我倒覺得啊，該讓丫頭你去當這個大統(tǒng)領(lǐng)?！彼{珺推了一下魅羽的肩膀。“保證一個個都乖乖聽話。”
“珺姐說笑了，我就是嘴皮子厲害。真把重任交給我，兩天就撂擔子了。”
又低頭望著懷里的小川，逗他說：“咱們小川將來想做什么呢？去做玉皇大帝，好不好？”
高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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