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在場的客人雖非各個都有修為神通,但副將剛才那句話還是有不少人聽到了。其余的即使沒聽清,見到全副武裝的兵士站在前方,也大概能猜出個一二。
之前大家只是隱約看到主人容禎王帶了個美婦進(jìn)來,再正常不過的事情?,F(xiàn)在美婦竟然變成了軍官們要緝拿的要犯,人們的好奇心自然是被勾了起來。不管站著的坐著的,齊齊轉(zhuǎn)身,朝前方望去。連場中的音樂聲都識趣地停了下來。
見此情形,坐在魅羽和容禎一旁的那四個大梵天女人更是幸災(zāi)樂禍地望過來。
只見容禎接過副將遞過來的卷軸,打開來看了看。“這個老兵倒是有點兒眼熟……”
他搖了搖頭,又瞅了瞅魅羽,將卷軸展開給她看?!胺蛉耍憧茨??”
魅羽裝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湊過去看了一眼。上面畫的確實是他們這五個穿修羅軍服的三男二女。當(dāng)中個子較矮的那個女兵,和她的容貌有六七分相似吧。
按說她此次和他化天的敵人以及修羅軍中的叛徒直接的接觸并不多,對方請來的畫手能把她的容貌復(fù)原成這樣,已經(jīng)十分難得了。打眼望去,確實讓人一下子就聯(lián)想到她。
“你們說的是這個女兵?”她指著自己畫像,“確實有點像我。我能問問,她都干啥了?”
容禎也望著軍官?!盀楹我ň冞@五人?”
“具體說來,”副將的黑眸里透著掩飾不住的憤恨,“這五人先是割裂了我們一艘中艇,又射死了四名哨兵。在這期間,有個火藥庫被炸,并導(dǎo)致一旁的三艘飛狐艇被燒,很可能也與他們有關(guān)?!?p> 還漏了剛開始時錚引射落的兩艘艦艇呢,魅羽在心里補充道。
副將用手指著卷軸?!皳?jù)說這個長得很像夫人的女兵,在當(dāng)中起的作用還挺大?!?p> “嗬,我好厲害啊,”魅羽笑了下?!安贿^要是如你所說,干這些事的人就算不是遍體鱗傷,怎么也得落點兒彩吧?”
“那是自然,”副將想也沒想地說,“這個女兵據(jù)說右肩上中了箭?!?p> 連她右肩上中的箭都知道?魅羽突然想到一個人。
“那就請副將大人來檢視一番吧。”她把右肩上的衣衫移開一些,露出光滑白皙的肌膚。
“這……”副將雖然有些失望,但明顯還不甘心?!胺蛉四矸葑鹳F,但敵國中也不乏尊貴的美婦。還請夫人告知真實身份,我們好去驗證?!?p> 一旁的容禎看看副將,又看看魅羽,似乎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魅羽的臉沉了下來?!霸诓槊魑疑矸葜埃遣皇沁B我的人都要扣在這里?”
說完后嘆了口氣,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臉上的神色就像正在玩一場好玩的游戲,卻被突然叫停了一樣。
“我是你們的盟友——少光天的大皇子妃?!?p> “少光天大皇子妃……”副將的臉上露出一副眼看著耗子即將被貓逮住的神情?!疤闪?,少光天的太子聶馭殿下,此刻剛好在這里。”
說完后請示地望著容禎。
容禎沖宴席中的某處問到:“聶馭殿下,此女自稱是你的皇嫂,可有此事?”
話音未落,一個身穿明黃色長袍的男人已在人群中站了起來,快步走上前來,在容禎和魅羽面前停住。
說起來魅羽有半年沒見聶馭了。眉眼還是如從前般俊美,但原先和同僚相處時那份精心維護(hù)的威嚴(yán)和謹(jǐn)慎,隨著太子身份的日漸鞏固,已被不需要掩飾的自信和隨性所取代。
聶馭一上來并沒有回答容禎的問話,而是不可置信地盯了魅羽一會兒,攤開雙手。“我的天,還真的是你,魅羽!幾個月不見,怎么又比原先好看了那么多?”
他這話不像一個小叔子應(yīng)該對嫂子說的話,讓魅羽臉上有些發(fā)燙。因為光著一只腳,不便起身問候,只得坐著沖他微笑點頭。
在聶馭說話的功夫,一個身穿墨綠色紗裙的漂亮女人從后面追了上來。魅羽認(rèn)出是坦蕓郡主,二女也互相微笑致意。
魅羽知道因聶馭之前曾公開追求過自己,坦蕓自是不會當(dāng)她為朋友。然而魅羽既已是聶馭的皇嫂,坦蕓若是想日后嫁給聶馭,基本的禮節(jié)還是得維持。
這時聶馭才扭頭對容禎說:“唉,王爺,十分可惜的是,她確實是我皇嫂?!闭f完又連嘆幾口氣。
“我也可以證明,”人群中一個中年女聲突然說道:“這位魅羽夫人是我們的盟友?!?p> 魅羽望過去,見是紫午甸女王。之前女王明明在涅道那里見過魅羽,但想是因為魅羽善待于她,此刻便主動替她隱瞞。魅羽心下感激,沖女王笑著遙遙點了個頭。
“我也可以證明!”一個洪鐘般的聲音在角落里響起。
魅羽望過去,見角落那里坐著個一身紅袍、如天神般魁梧的男子。離得遠(yuǎn)看不清容貌,只能辨出兩只如夜明珠般散發(fā)著光芒的大眼睛。
剛開始她還奇怪,自己不認(rèn)識此人?。坑诌^了一會兒她想明白了。這應(yīng)該是赤縞地三個鬼王之一的羅眥王。鬼道有很多平民在家里供著他的神像,大致就是這么個模樣。
之前自己曾建議那個霍員外為羅眥王已故的妹妹修了個嫣蘭娘娘神殿。這個羅眥王神通廣大,自然知道是她的主意。上次她和陌巖去赤縞地的時候他全程也沒派人干涉,多半也是因了這個由頭。
容禎有些詫異地望了魅羽一眼?!翱磥肀就跽媸枪侣崖劻耍∵€以為自己身在前庭地,消息一直很靈通。大家都認(rèn)識的夫人,我竟然初次見到?!?p> 又問聶馭:“可是殿下,你的大皇兄又是誰?為何我毫無印象?”
“我大哥王爺你認(rèn)識的啊,”聶馭說,“龍螈寺的陌巖長老。收到你的邀請后,今晚他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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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的腦袋嗡地一聲。怎么陌巖也來了?剛剛她掃了一遍來客,沒看到他???
這可怎么辦……一個半月沒見了,她不知多想見他,但絕不是現(xiàn)在!回復(fù)女身后第一次跟他回龍螈寺的時候,他就警告過她不要再使什么“美人計”。結(jié)果自己其后是愈演愈烈。
在少光天碰面,她是聶馭的未婚妻,已經(jīng)惹得他很火光了。
這次在前庭地,不僅成了容禎新交的情婦,還被懷疑幫著敵人來打他的盟友,他會不會直接把自己給撕了?
聶馭又低聲說:“這次突襲讓你們的艦隊從少光天繞道,還是他的提議?!闭f完四處看了看?!皠倓偹惺鲁鋈チ艘惶耍F(xiàn)在也應(yīng)該回來了?!?p> 果然,魅羽心說,能想出這么陰損的計策的,除了她家長老外還能有誰?
容禎和副將互望一眼。“不會吧,陌巖長老?他不是出家人嗎?”
魅羽快速地合計了一下,站起身來,沖坐在一旁的容禎小聲說:“既然已經(jīng)有這么多人證實我的身份了,王爺能否把鞋子還給我?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p> 副將冷冷地盯著她。“夫人不打算等自己的丈夫回來嗎?”
看來他還是不能相信眼前的艷裝女子會是一個高僧的老婆。
不料容禎卻突然聽話地從懷中掏出那只木鞋,快速又低調(diào)地放到地上,面上是一副“跟她不是很熟”的表情。
魅羽穿好鞋子,又從椅子上拎起小包,沖容禎和聶馭分別點頭算是道別。轉(zhuǎn)身快步從椅子的另一端離開,卻一頭撞到一個人身上。
她抬眼望了望站在近前的這個人。說實話,便是剛才副將帶兵沖進(jìn)來捉她的時候,她也沒這么害怕過。是的,他很氣??梢哉f從自己作為肥果認(rèn)識他以來,從來也沒見他如此憤怒過。
不過今天的這身銀灰色僧袍倒是蠻好看的。魅羽有些走神兒……
“皇兄,這是怎么回事?”聶馭顯然是在打圓場,“有話好好說嘛?!?p> 有那么一瞬,魅羽認(rèn)為陌巖下一刻就會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天靈蓋上。就像話本里常見的“師父一掌擊斃了走上邪路的徒弟清理門戶”,或者“被戴綠帽的丈夫手刃奸夫淫婦”之類的故事一樣。
不過好在他應(yīng)該也明白,此刻并非和自己秋后算賬的時候。
“還不是之前又說起要我還俗的事,”陌巖嘆了口氣,沖聶馭說,“我和她說,至少得等仗打完了才能考慮。她就惱了,自己跑了出來?!?p> “皇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聶馭說,“嫂子想讓你還俗,這也是人之常情。換成我是你的話,我……”他望了望陌巖,又望了望魅羽,好像有什么很想說的話被硬生生地憋回去了。
一旁的坦蕓翻了個白眼。
魅羽雖知陌巖只是隨意編了個借口,但還俗這件事她還真仔細(xì)考慮過。原先她覺得,如果兩人最終要像普通夫婦一樣過日子,還俗是免不了的事。而且她還是肥果的時候,他也說過這是可以考慮的。
可后來隨著相處日久,她覺得和尚這個職業(yè)對他來說是真愛。一個人只有在做自己最喜歡、最拿手的事情時,才會自信滿滿、神采飛揚,不是嗎?為什么就不能讓他做最好的自己呢?
容禎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光景,站起身來沖宴會廳中的客人們說:“一場誤會,一場誤會。擾了大家的雅興,實在抱歉!我猜大家也都餓了,上菜吧?!?p> 音樂聲立刻響起。仆人們一個個端著大盤子,擺到大廳一側(cè)靠墻的長桌上。客人都站起身,三三兩兩朝那邊走去。魅羽則聳拉著腦袋,跟在陌巖身后出了大門。
吃飯?不吃板子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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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巖是在半月前接到容禎的請?zhí)?,?dāng)時他決定不去。因為前庭地并不算獨立的天界,用枯玉禪到不了,而他也不想麻煩別人。
幾乎是與此同時,聶馭派人通知他,說皇祖母想他了。于是陌巖便提前四天到了少光天。剛好這期間聽聶馭和他說,他化天在對修羅軍計劃一次大規(guī)模的突襲,希望少光天能派兵協(xié)助。
而少光天歷來沒有空軍,還是最近幾年聶馭年長后才開始發(fā)展起來的。也不過是從外天引進(jìn)了十幾艘戰(zhàn)艦進(jìn)來而已,遠(yuǎn)遠(yuǎn)談不上作戰(zhàn)能力,更不用說和修羅這樣的強敵交手了。
當(dāng)時聶馭正在犯愁,陌巖便說,不必派兵支援。少光天和前庭地的接口剛好在修羅軍領(lǐng)地的中央,先放他化天的艦隊來少光天,再繞道打過去就行。
放他化天的軍隊過去殺你老婆……魅羽心里嘀咕著,但這話可不敢說出來。此時她和陌巖已出了宴會廳,在街邊載他前來的那輛馬車?yán)镒?。聶馭和坦蕓還在宴會里,所以他倆只能在這里等著。
“你看看你的樣子,”他用手揪起她一縷卷曲的頭發(fā),又嫌棄地甩了出去?!笆裁赐嬉鈨骸!?p> 她老實坐著,不敢亂說話。
“還一品夫人。有封號嗎?”
“韻武夫人?!?p> “難聽?!?p> 沉默。
“好好的不在你那只兔子身邊待著,跑到前線來干什么?”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只能敷衍地說一句:“學(xué)點本事?!?p> “你還真好學(xué)?!?p> 又一陣沉默。
最后他嘆了口氣,“也好,這次正好帶你回家。”
“我還……暫時不能回去,”她硬著頭皮說。
他咬了一下嘴唇。“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成修羅人了?”
“修羅人怎么了?”她忍不住了,“修羅人大部分都是好人,你那些盟友才是壞蛋呢?!?p> 他被氣笑了?!皯?zhàn)爭中哪有什么好人壞人?只有敵人和自己人。之前他化天入侵修羅的時候,你可以說涅道是正義的。但之后涅道要是把對方的國土給占了呢?”
魅羽語塞了。想起涅道之前說的:“等我把他化天打下來,整個天界都封給你?!?p> 是的,涅道雖然對她好,但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她并不了解。
“所以說,戰(zhàn)爭里的正義邪惡只是暫時的,永久的只有利益。就目前來說,只要涅道不來惹我龍螈寺、不和人間作對,我也可以放過他。但是等他把其他國度的反對力量都滅掉后,他要是再來攻占人間,試問那時候還有誰能和我們并肩作戰(zhàn)?”
這個問題,她更是答不了。
過了一會兒,她問:“那么對于這場戰(zhàn)爭,你的目標(biāo)是什么?或者說,你最希望看到的結(jié)果是什么樣?該不是真的要把修羅軍滅了,把涅道再關(guān)個一萬年吧?”
“那并不是最好的結(jié)果,”他說,“其實涅道也好容禎也罷,甚至連我四弟在內(nèi),他們的野心都差不多,全看有沒有那個實力和條件。
“要想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忍讓和示弱不行,過早提出和平的要求也是徒勞的。只有當(dāng)幾方最終達(dá)到一種平衡和制約,發(fā)現(xiàn)誰也不比誰強太多、再打下去只能徒增傷亡。到了那時候,和平的協(xié)議才有望產(chǎn)生。”
此刻的魅羽坐在車?yán)?,雙手放在金閃閃的裙擺上,聽他說這些話時,心里有種魔幻的感覺。外面的世人是否知道,決定六道眾生命運的,也許不是他們所熟悉的那些個魔王霸主,而是坐在她身邊的這個溫和的男人。
呃、大部分時間都比較溫和。
“無論如何,”她鼓起勇氣說,“此刻有幾個人的性命握在我手里。是敵是友都罷,他們信任我,我就不能丟下他們不管。而且我還要回修羅界殺了……那個、涅道的叔叔。等這些事辦完了,我才能回去?!?p> 他像看怪物一樣盯了她一會兒。然后將身子轉(zhuǎn)向一側(cè),不再理她。
這時聶馭和坦蕓從宴會廳出來了。來這邊打了個招呼,就進(jìn)了他們自己的馬車。車隊啟動了,外面不知何時已下起了雨。魅羽頭頂?shù)挠蜔綦S著車輪的滾動輕輕搖晃起來。她估摸著是要先駛到飛船停泊的地方。
耳中聽著雨點打在車頂和四壁,也不知還在野外的四個伙伴有沒有被淋到。在坐船離開前,她必須得說服陌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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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一會兒,想起一件事。她把他的右手捉過來看了看。果然,手背上的紫色印章顏色已經(jīng)很深了。
“看看,還得靠我吧?!?p> 她說著松了他的手,把裙擺掀起來。右膝蓋上方的大腿上,有塊布包扎著的傷口。她把紗布掀開——里面有前天開刀時留下的深色血跡,以及昨天打斗拉扯時又滲出的更鮮紅的血。
她把紗布隨意扯下來扔到一邊,看了看用針線縫得歪歪扭扭的傷口,以及傷口底下鼓起來的那個小腫塊。因為不想涅道知道,她便只好自己動的手。
“早知道這么快就能見到你,我就不費這功夫了……”
她嘟噥著,從裙子下伸手至腰間,摸索了一會兒,手里便多了把帶鞘的小刀??戳丝此坪跤X得有點兒大,又放回去,摸出一把更小的。這下滿意了,摘掉刀鞘,正要切開傷口,又想到一個問題。
她一只手在空中把刀片平拿,另只手抓過他的食指,放到刀片下面?!敖鑲€火,”她望著他說。
他沒有反應(yīng),整個人似是呆了。
“快呀,你不是自帶火爐嗎?上次那個綠火也行?!?p> 見他還是沒反應(yīng),她只得放棄了。站起身將刀片在頭頂油燈的火上烤了烤。然后重新坐好,把傷口切開取出里面的解藥。又流了一些血,她便拿裙擺胡亂擦了擦,整個過程就像切割的皮肉不是她自己的一樣。
然后將解藥在裙子里面抹干血跡,遞給他。“快,你要是不小心丟了,我可就白受罪了?!?p> 他總算回過神來,接過解藥吞了下去。然后叫停了馬車,從聶馭的侍衛(wèi)那里弄了些傷藥和包扎物過來。一番折騰弄好傷口后,他問她那幾個戰(zhàn)友目前在哪里。然后叫聶馭二人先去飛船,自己和她再叫人帶一輛空車,繞道前往河邊。
在去河邊的路上,他把她攬在懷里。也不再嫌棄她滿頭的綿羊毛搭在他胳膊上腿上到處都是。
還是苦肉計管用……魅羽微閉著雙眼,滿臉都是幸福的笑。
雖是答應(yīng)了把她的幾個朋友接來,但他還是說要把她帶回龍螈寺,她也就沒再堅持。回家本來就很好,現(xiàn)在把臉貼在他溫?zé)岬男靥派希蛉盏膽?zhàn)火和仇恨好像已經(jīng)離得很遠(yuǎ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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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后,一眾人都登上了聶馭的飛船。這是聶馭自己的座駕,其舒適程度和軍艦比起來自是不能同日而語。
坦蕓像是累壞了,一上船就回自己艙里休息。天琦也扶著毅斌進(jìn)了另一間艙。目前的打算是把九叔、錚引和毅斌夫婦先帶回少光天。之后再通知涅道派人來領(lǐng)走。
魅羽昨天激戰(zhàn)了大半日,夜里也沒合眼,早就精疲力竭了。然而她可不敢離開艦橋。此刻聶馭在和船長說話。九叔和錚引各自坐在靠窗的位子上,靜靜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反正都沒有要去休息的意思。
陌巖則好似兩眼放光,在走來走去到處看,像是在研究船的結(jié)構(gòu)。魅羽記得剛剛他和錚引初次照面的時候,二人都是一怔。過了半晌才各自含糊地說了句:“久仰。”“幸會?!睔夥瘴瘜嵐之悺?p> 過了會兒,聶馭打了個哈欠,像是終于支撐不住了。和大家說了句:“失陪,”便離開了。
魅羽想起一事,走到九叔跟前?!熬攀?,你是不是認(rèn)識那個容禎王?為何他看到你畫像的時候好像認(rèn)出了你?”
九叔遲疑了一下,正要作答,一旁的錚引沖她說:“你幫我看看外面,好像四面八方都不對勁兒?!?p> “不需要她看,”陌巖快步走過來,在兩人中間站住。“我知道。我們被他化天的艦隊包圍了?!?p> 船長聞言,急忙派人出去查看,并將聶馭請了回來。過了一會兒,飛船便緩緩地在空中停了下來。
此處應(yīng)該快要接近修羅軍的領(lǐng)地了。一行人來到甲板上,見漆黑的夜空下有七八個亮光圍在他們四周,那是軍艦上的火炬。機簧弩和弓弩手都對準(zhǔn)了他們。
當(dāng)中較大的一艘船上現(xiàn)出了容禎和副將的身影。容禎沖聶馭和陌巖說道:“阻了二位殿下的歸程,本王實在抱歉。不過貴船上有個人,我必須帶走?!?p> 陌巖說道:“船上是拙荊和她的幾個朋友。王爺人數(shù)雖多,若是執(zhí)意刁難,今日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魅羽不由想起話本中經(jīng)常讀到的“于千軍萬馬中取敵人首級如探囊取物”那個說法來,咧了下嘴。
“長老不要誤會。她既然是你的夫人,無論之前做過什么,我都不會再計較。我要的那個人是前庭地的舊主——九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