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紀最小,平日里嬉笑怒罵,大家都讓著他些,聞言也不害怕。
“春薺姐姐說我們是飯桶,焉不知有句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我瞧著姐姐與我們差不多大,想著姐姐也該多吃些才好?!?p> 春薺笑道:“呸!我說一句,你卻有十句還我,好一張不饒人的嘴,怎地,我還說不得了。”
十八撓撓頭道:“說得說得!”
眾人紛紛哈哈大笑起來,計如琢也跟著笑,一天的辛勞,兄弟死傷的沉重消失無蹤。
見計如琢也笑了,春薺默默松了口氣,也跟著笑起來。
戍末亥初,休整之后大家背了重傷的幾人,跟著林五向著遠處的山走去。
亥時已過,他們才來到一處村莊外。
林五指了指村莊后的山頭道:“小姐您瞧,那山上便是我買下來的莊子,約摸有五十來畝田,著實不小了呢?”
春薺笑道:“我家夫人的陪嫁莊子好幾個,那都是一二百畝的良田,大片大片的連在一起,一個莊子光佃戶就有幾十家,這才哪跟哪呢,瞧你那眼皮子淺的?!?p> 計如琢也笑,她本來只是想隨意買個莊子,誰知竟然用上了,可見天不亡她,合該她逃出生天,回去找那些個人好好算算賬。
一行人說說笑笑的繞過村莊,往那莊子去了。
到了莊子,點了燭火,原來莊家留下的被褥糧食等等一應俱全,倒是省了不少事。
計如琢問道:“如何,這地方安全嗎?”
林五道:“小姐放心,這里離官道遠,又隔了重山,想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這里?!?p> 計如琢點頭道:“那便好,你看著安排大家輪流守夜,其余人好好睡一覺,養(yǎng)好精神,才好打接下來的戰(zhàn)?!?p> “是,小姐!”
計如琢和春薺將夏梅搬到床上,二人齊齊松了口氣,又叫春薺煮了熱粥,慢慢的喂了。
春薺驚喜道:“小姐您瞧,這丫頭自己知道咽呢,想是問題不大?!?p> 計如琢趕緊過來看,一直顰著的眉間這才舒緩了些。
“這就好,如此,也算少了一樁心事,咱們等等,看先尋來的是太子殿下還是父親。”
春薺問道:“小姐,您不是讓太子殿下把信轉(zhuǎn)交夫人嗎?怎會是太子殿下尋來呢?”
計如琢搖搖頭道:“本來直接送信與太子殿下,是最便宜的,可是,我總要逼一下娘親,她該做出選擇了。”
春薺有些擔憂的道:“小姐,夫人疼你不假,但老爺夫人畢竟恩愛多年,且還有小少爺。若是夫人,她……”
計如琢笑笑“你是想說萬一夫人猶豫,萬一夫人不選我,是嗎?”
春薺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
計如琢還是微笑,似乎并不在意。
“傻丫頭,我自然不會拿這么多人的命開玩笑。你想,不管太子殿下是不是親自去送信,都會察覺到計府的異常,只需要輕輕一查,便可知道出了何事?”
春薺睜大眼睛,不解道:“小姐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會救我們?!闭f罷一拍手又道:“是了是了,太子殿下與小姐可是訂了婚的未婚夫妻。唔!太子殿下人真好,又有權(quán)有貌,還有情有義,對小姐還好?!?p> 計如琢無奈的笑笑道:“傻姑娘,太子殿下有權(quán)有貌不假,有情有義就難說了。他救我,不過是我現(xiàn)在還不能死罷了,他需要仰仗我的地方,還多著呢,舍不得我死?!?p> 春薺似懂非懂,哦哦的答了,一心喂夏梅吃粥去了。
過一會兒,春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跳起來道:“哎呀!小姐,秋芋冬橘,豈不是危險了?!?p> 計如琢安慰她道:“沒事的,父親沒成功殺了我,就不會對她們怎樣?!?p> 春薺信服的點點頭道:“是了是了,小姐說得沒錯,老爺是偷偷動手的,肯定不想別人知道,所以她們很安全?!?p> “好了好了,快些喂完安歇吧!我是撐不住了,好累!”
春薺忙道:“小姐別睡,小姐今日走了那么遠,腳底肯定起泡了。等一下奴婢找針挑了水泡,抹些藥再睡,不然明天可有的受?!?p> 計如琢嗯嗯啊啊的應了,坐到床上等著。
等春薺過來時,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睡著了,還小小聲的打起了呼嚕。
春薺莞爾一笑,“可見是真的累著了,睡這樣沉。”說著從內(nèi)衫取出別著的針,放在火上燒過,才小心翼翼的替計如琢除了錦襪,輕輕的挑破水泡,將水泡一個個擠了,又涂了祛疤生肌的藥膏。
第二天,計如琢早早醒了,梳洗罷,春薺請了山下村中的一農(nóng)婦幫忙燒飯。
很快,大家便吃上了飯菜。
林五將人分成三撥,在不遠的山頭哨探,一旦有情況,便學啾啾聲。
暫時安全,大家卻都沒有放松警惕,畢竟誰也不知道先找來的是敵是友。
彼時天色剛明,太陽慢慢的露出了一截身影,秋日里,正是莊稼收割的時候。
林五買莊子時,這莊子的主人因要急著回故里,連著十幾戶佃戶以及田里的莊稼也一并低價賣與了他。
此刻田間地頭,皆是呼喝聲,青壯們揮著鐮刀割著糧食。莊頭知道換了東家,要過來拜見。
春薺陪著計如琢見了那莊頭,見是個老實本分人,也沒有為難他,只說一切照舊,給他們少一成的租子。
往常收五成租,有些地方甚至有收六成的,多少人一年到頭累死累活,連溫飽都不能。
現(xiàn)如今少收一成,便是四成。那莊頭涕淚連連,感恩戴德的去了。
佃戶們聽說少收一成租子,又聽聞新東家是個女公子,俱都撿了些菜啊蛋啊,果子等拿來謝她。計如琢推辭不過,只得收了。
“林五,我從沒想到,原來百姓是這樣的。你對他們好一點,他們也會待你好。”
林五微笑道:“一成的租子,對于小姐來說不算什么,可對他們來說不一樣,拿去換些銀錢,可以改善生活。有那要嫁女娶媳的人家,就更感激了。”
計如琢笑道:“原來如此,真好!”
林五半跪道:“小姐慈悲,他們有福了?!?p> 計如琢不好意思道:“你快起來,說什么慈悲不慈悲的,你當我是那廟里的菩薩呢??靹e笑話我了,我從來最不喜歡僧尼了?!?p> “是,小姐,屬下先去忙了。”
計如琢擺擺手道:“你去吧!有春薺和其他幾個弟兄在呢?”
計如琢和春薺回了房中,查看夏梅的情況。
春薺探了探夏梅的額頭道:“小姐,你說,明明是皮外傷,沒瞧著有大的傷口,怎么就是不醒呢?”
計如琢也很擔心,說道:“這腦子里的毛病,最難說了,這鄉(xiāng)野間,就是有大夫也不敢隨意給他們看,希望太子殿下快些找過來吧!”
“對了,我記得你和夏梅入府前是一個村的?”
春薺點點頭道:“是!五歲那年,盛州城遭了蝗災,鋪天蓋地的,將谷物全部糟蹋完了。多少人餓死了,沒有辦法,家中只能將我賣給人牙子,換些錢好度日。”
“對不住,我不該提這個?!?p> 春薺搖搖頭道:“不,我不難過,我們進府時是第二年,六歲的時候,那時小姐才三歲。夫人做主買了我們四個丫鬟,培養(yǎng)著以后給小姐您用。夫人與小姐,待我們極好,我過過最好的日子,都是入了府后的。”
計如琢輕輕的擁住了她道:“我也很開心,哪怕遇到危險,你們也還在我身邊,真好!”
“嗯!小姐,我一定好好替你做事,當你的得力臂助。您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p> 計如琢輕笑一聲道:“快別表忠心了,你燒些水,替你躺床上的妹妹擦擦身子是正經(jīng)?!?p>
里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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