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州西南,奔騰的章江之水自西向東流過,大庾縣便坐落在這章水之陽,一座軍營則佇立在大庾縣與章水之間。
軍營內(nèi)大部分戍守的士兵都嚴陣以待,有幾個敢打盹偷懶的士兵,或被都頭或被十將抓到;偷小懶的被笞了三十,打盹的則直接吃了六十軍杖。
軍營正中,處于大軍各營拱衛(wèi)之下的,便是軍中主帥的軍帳,軍帳外一桿寫著“盧”字的大纛迎風(fēng)飄展,發(fā)出呼呼響聲。
坐于主帳之中主位胡床之上的是一位年過花甲的卻依然精神抖擻的魁梧男子,他便是如今虔州的刺史——盧光稠。
盧光稠出生于范陽盧氏,他的曾高祖父是武周時的兵部尚書盧宗泰,盧宗泰因唐玄宗李隆基誅殺太平公主而感到政治斗爭之殘酷,于是辭官隱居虔州。
盧宗泰或許知道他的人不多,但盧光稠的另一位老祖宗可謂是鼎鼎大名了,那便是后漢的著名大儒、劉備和公孫瓚的老師、漢末三杰之一的盧植盧子干。
“光睦出兵從贛縣已有二十余日,那劉隱大軍應(yīng)該也開拔去救潮州了,可有消息傳來?!币痪渎暼艉殓姷穆曇魪闹魑簧蟼飨拢R光稠雖已年過六旬,可年齡不但沒有讓他顯得蒼老,還使他看起來更加威嚴。
“稟大人,尚未有消息;不過贛縣與南海分別距離海陽八百里左右,我軍行軍至海陽大約需要十一二日,潮州被圍的消息傳回南海約要兩三日,算那劉隱整備軍械糧草需要五日,如今大軍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拔,前軍說不定都到歸善了?!被卦挼氖撬膬鹤樱诒R光稠左手下的盧延昌。
“你叔父做事沖動、好勇斗狠,不知是不是那劉隱的對手?!北R光稠嘆了一聲,為自己急性子的弟弟頗為擔心。
“大人無需擔心,隨后大人不是派譚伯父帶了五千兵馬去幫叔父了嗎,譚伯父智勇雙全,即使不能擊敗劉隱,幫著叔父牽制劉隱無力回軍也不難?!北R延昌見父親嘆息,連忙安慰道。
盧延昌口中的譚伯父便是譚全播,譚全播是盧光稠的表哥,所以盧延昌喊他作伯父。
譚全播頗具謀略,在盧光稠起義時多有出謀劃策,使義軍節(jié)節(jié)勝利。盧光稠能割據(jù)虔州,他功不可沒,在虔州軍中素有“小諸葛”之名。
聽聞盧延昌提及譚全播,盧光稠臉上的憂色一掃而空,轉(zhuǎn)憂為喜,堅定地說道:“有譚勇在,劉隱小兒必然不能勝,黎球,傳我軍令!”
坐于左手之下的虔州軍馬步軍都指揮使黎球則離開座位,單膝跪于帳下。
“明日一早,用過朝食之后,大軍便拔營進發(fā),你帶三千兵卒,輕裝作為前軍,不要攻城略地,要你繞過仁化,截斷他們向南的去路,不讓仁化一兵一卒向南報信!”
“唯!”黎球干脆利落地接受命令,盧光稠又說道:“待到我中軍得黎球已斷敵軍歸路的消息之后,我軍便夜襲仁化,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如果事情順利,則可直搗曲江城下?!?p> “父親(刺史)英明!”盧延昌、黎球等帳內(nèi)軍校一起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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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仁化縣外。
盧延昌親帶兩千甲士來到了仁化城北,隨行的士兵嘴上都銜著木棍,頭上的兜鍪與身上的甲葉外都裹著一層黑布。
“先登城者,賞錢三百緡,加職一級,上!”隨著盧延昌一聲令下,二十個選鋒隊在隊正、隊副的帶領(lǐng)下各扛著長梯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每個選鋒隊后面又跟著兩個手持短兵的隊,位于最后出擊的則是弓弩手。
仁化城上的燈火本就不是很明亮,加上虔州軍特意偽裝,直到選鋒行進到仁化城下不足四十步,城樓之上的哨兵才看出了一點端倪,待他看清的時候,還沒發(fā)出示警便已捂著脖子倒了下去——壓陣的弓弩手已準備完畢,開始對城墻上的守軍進行遠程打擊。
“快,立即派哨騎向曲江匯報軍情,能派多少便派多少,從南門走,再晚就來不及了;另外立即告知鎮(zhèn)將,請他組織縣中城防?!敝凳爻情T的都頭被驚醒,一邊向身邊的鎮(zhèn)兵下令。一邊走出城樓。剛邁出半步,五六只羽箭便分別扎在了他頭、胸口,腹部,還沒穿上甲胄的他當場斃命。
城中的仁化鎮(zhèn)兵還未放棄抵抗,他們大都是本地的子弟兵,亂世之中,別軍若是占領(lǐng)此城,城中百姓哪里還有好日子過。
一個膀大腰圓的鎮(zhèn)兵直接一人扛起一塊滾石,剛探出女墻,還沒來得及扔下,一支白羽直接刺入其眼窩,那鎮(zhèn)兵便隨滾石一起落下城墻,砸死砸傷數(shù)名選鋒。
虔州兵以多擊少,以有心算無心,迅速取得了優(yōu)勢,很快便有七八人登上了城頭,這七八個選鋒仗著甲堅兵利,左劈右砍,在城樓上殺出一片空地,隨后虔州兵越涌越多,沒多久便占領(lǐng)了城樓……
隨著城門被從里面開啟,箭雨、火光、刀劍交鳴、喊殺都漸漸平息。虔州兵僅用半個時辰便將駐扎仁化的三百余鎮(zhèn)兵盡數(shù)消滅,進而控制了整個城池,鎮(zhèn)將滴血的頭顱被自己的頭發(fā)捆在槍尖,被一小校獻給了盧光稠。
盧光稠輕頷皓首,對鎮(zhèn)將的頭不是很在意,而是問道:“有人逃出去報信嗎,多少人!”
“稟大人,黎球傳信,城中六名哨騎盡被他截斷,沒有任何人突圍而出?!北R延昌才接到黎球傳信,第一時間將情況匯報給了盧光稠,頗有些請功的意思。
“好,做得好,打掃完戰(zhàn)場之后,我自會犒賞士卒?!北R光稠十分開心,臉上的皺紋都蓋不住欣喜之色。
“此外有沒有士卒劫掠錢財,欺凌百姓的,全部軍法從事!”盧光稠平日里最討厭士兵殘害百姓,又補了一句。
“大人欲兼并韶州,我當然知曉,有兩個伍長欺凌婦女,我已派人將二人的頭顱懸于城門之上,并問責(zé)于他們的長吏,將長吏也笞了三十下?!?p> 盧光稠一邊說了句“做得好”,一邊用堅定地目光望向漆黑的南方,就好像他的目光能穿過黑暗,直接看到曲江的城門一樣。
“曲江,我來了!”他聲音雖低沉卻也掩蓋不住他的決心。
貌恭而心不服
我承認這章水了一點,憋了半天把我快憋成太監(jiān)了,完全沒有行文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