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在看到有唐國軍人死去的時候有點慌了,他以為只是兩個洞玄境之間的戰(zhàn)斗,不會涉及到其他人。
然而有人死了,死的還是唐國軍人。在渭城邊關(guān)數(shù)年的軍戈鐵馬讓他本能的拿起刀,向著敵人劈去。
冰冷的刀鋒上閃爍著一層淡黃色的天地元氣,刀身劃過敵人的虛影,狠狠的劈在了路面上。
轟!
“嘎嘎?”旁邊黑驢正無聊的趴在地上打盹,這時卻糟了無妄之災(zāi),被刀身砍過的泥土猛然炸裂開來,初春有些濕潤的春泥化為了暗器,炸的黑驢滿身都是。
灰頭土臉的李二狗略有些迷茫的看著身前,一個半徑三米的土坑被他那把唐國制式軍刀給砍生生砍了出來。
想起眼前只是投影的他踉蹌著從坑洞里爬了出來,他目露懇求的看向了陸羽:“師父,我想去參戰(zhàn)!”
“去吧!”
“那您?”
“你自己一個人先去吧!我待會兒有空會過來!”
李二狗聞言有些失落,但他沒有抱怨,只是緊了緊手中的樸刀,向著南方狂奔而去,之前陸羽指著那邊說過,寧缺他們就在這個方向。
……
陸羽沒有再管李二狗,因為他在投影上看見了一個人,而那個人也在看他。
他們就這樣隔著天地元氣的縫隙互相看著。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他有些詭異的笑著,他沒有頭發(fā),也沒有牙齒。
“你不應(yīng)該在這里!”陸羽對著身前的投影說道,他知道那個中年人聽得見。
“因為你在這里,所以我才有機會出現(xiàn)在這里?!币律酪h褸的中年男人指了指天說道。
陸羽抬頭看了看天,明白了為什么會在這里遇到這個中年男人。
沒有遇到呂清臣前的他身體沒有適應(yīng)昊天的規(guī)則,昊天就算察覺到了有人在窺視祂,也找不到陸羽。
而不管是無距還是天魔,它們都在昊天的規(guī)則之中,當昊天發(fā)現(xiàn)了窺探了祂十年的人,自然會想要殺了他。
地上的豬羊還沒有養(yǎng)肥,發(fā)動永夜的時機還沒有到,昊天還不想親自降臨人間,所以這個中年人來了。
他是蓮生三十二,他伴蓮而生,所以取名蓮生。
他于爛柯寺主持辯難佛法三十二天,從而名動天下。他拒絕了西陵神殿的邀請,隨岐山大師在爛柯寺修習(xí)佛法。秋天時他又入荒原佛宗不可知之地懸空寺修行,數(shù)年后從荒原歸來,從此世間再無蓮生公子,多了一位蓮生大師。
他兩次擊斃魔宗隱藏在西陵神殿和佛宗的長老,再次受邀成為西陵神殿的裁決大神官,并擔任佛宗山門護法。
后又入不可知之地知守觀,觀看了天書沙字卷和日字卷。
在道佛修煉多年的他開始對這個世界產(chǎn)生疑惑,遂加入魔宗。
靠著天縱奇才悟出了魔宗失傳百年的“饕餮”,并成為魔宗大祭者,更甚差點成為魔宗宗主。
他在魔宗收夏侯為徒,欲傳林霧(書院三先生余簾)衣缽,卻被拒絕。
想要看清這個世界真相的他策劃了爛柯寺血案,欲要挑起整個修行界的戰(zhàn)爭。
可惜計劃始終是計劃,是計劃就會有變化。
他的計劃最終還是被柯浩然識破了,柯浩然一人一劍殺入魔宗山門。
魔宗不敵,死的死,逃的逃!
蓮生三十二被柯浩然以劍氣為樊籠,困守在魔宗廢墟數(shù)十年。
沒有食物,沒有水,只有滿地的尸體,蓮生選擇屈辱的活下去。
被困魔宗廢墟數(shù)十年的他破了知命,入了寂滅。
數(shù)十年前柯浩然在人間劍挑魔宗,神國的昊天也在注視著他,并在那里遺留了一點神力。
在察覺到陸羽之后,昊天利用那點神力和蓮生三十二做了一筆交易,祂放蓮生自由,蓮生得到自由之后需要去殺掉陸羽。
在絕境中等死的蓮生沒有選擇,他屈從于昊天,被套上了枷鎖。
他自荒原魔宗廢墟而來,奉天之命截殺陸羽。
既然是昊天的使徒,現(xiàn)在的他自然不僅僅只是寂滅,能夠溝通昊天的他已然天啟。
因為近距離的接觸過昊天,他的天啟比之西陵掌教還要來的更強。
破五境很難,難如上青天,破入五境之上還能在世間行走的不過十數(shù)人。
而在破入五境之上后,還能掌握不止一種五境之上力量的人,那真的是一只手都能夠數(shù)的過來了。
天魔與無距對上寂滅與天啟,自天外而來的陸羽對上昊天的使徒,這注定是一場昊天世界少有的巔峰對決。
……
……
李二狗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名足夠優(yōu)秀的軍人,他愛偷奸?;谕砩涎策壍臅r候喜歡找地方打瞌睡,白天去城門站崗的時候碰見自草原而來的商隊,他也會收點過路費。
他向陸羽借錢去還賭債,結(jié)果借的錢一直沒有還,欠寧缺的賭債卻一年比一年多。
吃喝賭他樣樣精通,不嫖只是因為他覺得,如果把處男身交代在那些年紀夠做他娘的婆娘身上,那太不劃算了。
十三歲為了錢參軍,十四歲為了更多的糧餉動用關(guān)系來了渭城,在渭城混了七年結(jié)果混成了一個老兵油子。
但這不能否認他是一個唐國邊軍的事實,唐國的邊軍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給他身后任何一個軍人,他們同進同退,同吃同住,殺盡一切來犯之敵。
而寧缺他也是渭城邊軍,是與他同生共死過的人,也是他賭債越欠越多,卻還是愿意和他繼續(xù)賭的人。
現(xiàn)在寧缺有危險,唐國的公主也有危險,唐國的將士們在浴血奮戰(zhàn),身為渭城邊軍的他只是本能的拿起刀,然后殺向敵人。
他是一個人沖的,就像之前幾年一樣,大唐的軍人在前方上陣殺敵,大唐的百姓在城后耕田制衣。
在他的心中殺敵是軍人的事,卻不是陸羽的事,更不是那只黑驢的事,所以他沒有抱怨陸羽為什么不去幫他。
雖然陸羽很強,黑驢也很強。
……
……
近了,越來越近了。
李二狗手持樸刀,用盡全力的向著南方奔跑,周圍的灌木能夠阻礙人的視線,卻阻礙不了兵戈交鋒時的喊殺聲,也阻礙不了人死之后不甘的怒吼聲。
略有些刺鼻的血腥味迎著初春的寒風飄蕩在林中。
……
“弓箭手繼續(xù)放箭,其他人隨我殺進去!”
“殺!”
“殺~!”
林中有喊殺聲傳來,數(shù)十個黑影自林中躍起,朝著裝飾華麗的馬車沖去。
“列陣!保護公主!”
馬車旁,數(shù)十個自草原而來的馬賊和軍人舉起護盾,圍繞在了馬車周圍。
裝飾華麗的馬車沉默著。
旁邊另一輛馬車上,橫劍于膝前的呂清臣也沉默著,他感受到了林中另一個修行者的氣息,那個人在等他露出破綻,一舉重創(chuàng)他。
寧缺背著三把刀,雙手搭弓瞄著密林深處。
能讓馬車上的那位老人遲遲不動手的,一定是有與老人旗鼓相當或者更強的修行者,他想要找到那個人,幫老人占據(jù)先機。
周圍的人一個個倒下,有敵人,也有自己人。
腥臭的鮮血到處噴灑著,殘肢斷臂隨處可見。圍著馬車的列陣越縮越小,那兩輛馬車卻還在沉默著。
護衛(wèi)們神情冷漠,一旦有人倒下,他們拼死殺掉沖進列陣的敵人后迅速合攏,保護著列陣中的人。
“該死!你是誰!”
一個灰影自林中飛躍而出,躲避著林中突然出現(xiàn)的攻擊。
那是一柄樸刀,刀身閃著淡黃的光,微寒的刀鋒在空氣中發(fā)出陣陣呼嘯聲,它的目的很明確,殺人!
赤手空拳的李二狗隨著灰影一起飛躍而出,他用力揮拳打向灰影,阻攔著灰影的去路。
被他用力擲出的樸刀緊隨其后,目標直指對方的眉心!
“找死!”
無路可退的灰影猛然頓住,他調(diào)動體內(nèi)的天地元氣憤而揮拳,和李二狗對了一擊。
飛馳而來的樸刀緊貼著灰影的臉頰,劃過他的耳朵刺在了他身后的樹上。
“可惜了!”偷襲沒有得逞的李二狗有些遺憾的笑了笑。
說完,他只感覺喉間一熱,“噗”的一聲,點點血跡在他嘴角滑落。
以不惑和洞玄硬拼了一擊,終究還是不敵。
灰影看到李二狗受傷沒有去補刀,因為他的視野中出現(xiàn)了一柄短劍和一支羽箭。
他暴露了,那么呂清臣的反擊也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