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齊墨云忽然現(xiàn)身，賈為善也是心中凜然，念頭極快，當即身形暴退，手中短刀化攻為守，在身前幻出一團雪亮的刀光。
他要直接以身軀撞破殿墻，速速逃出這紫宸殿。
然而純青色的劍芒毫無阻礙地穿過那團刀光，從他額頭一刺而入。
紅霧四散，賈為善身軀僵立，已然斃命。
“將這逆賊拖出去，”齊墨云冷聲吩咐那幾個躲藏在角落中的內(nèi)侍，又轉(zhuǎn)身向皇帝持劍行禮，“齊某來遲，教陛下受驚了?！?p> 永慶帝瞪視著齊墨云，一時間也不知是悲是喜，半晌才問道：“你只身前來？朕的長子呢？”
“齊某至西陵，殺了守將俞肇，奪了他的兵權(quán)，然后順江而下，與謝安忠、鎮(zhèn)東道伍敬思兩部一道，占了黃鶴城，然后只身趕回京城救駕?！饼R墨云要言不煩，“靖王所部，若齊某所料不差，如今已經(jīng)過了潭安府城?！?p> 穆繼領著兩個內(nèi)侍，捧著甲胄、大槍進殿，瞧見齊墨云，他顧不得君前失儀，歡喜跺腳：“齊公子，齊將軍，你可算是趕來了，咱們盼得好苦！”
幾人身后，跟著臉型狹長的金吾衛(wèi)副總管許景暉，和披堅執(zhí)銳，神色肅穆的和王楚云蛟。
和王瞅著齊墨云，神色變?yōu)榭裣玻S景暉卻遲疑向皇帝抱拳：“卑職，方才瞧見賈總管尸身，不知——”
“先不要問這個，如今京城是如何情形？”齊墨云打斷了他。
得知外城已經(jīng)失陷，齊墨云神色不變，輕拍和王肩膀：“殿下留在此處，護衛(wèi)至尊。許副總管，你隨本座出去迎敵，本座既回，所有作亂之徒，就別想有下場，走?！?p> 說罷，他便邁步，第一個出了紫宸殿。
跟隨華天雄、聞興貴等退入麓安城的羽林軍官兵，約莫二萬之眾。興漢門、經(jīng)武門兩處城破，不少兵卒便失了斗志，趁亂溜走，一部分則退向南面通陽門等處，而跟隨華天雄退入皇城死守的，仍有近萬人馬。
中書令程隱、葉錫恒，禮部尚書盧道明、廬安王楚浩松等，也身披甲胄，與官兵一道，在皇城城門等處，奮戰(zhàn)拒敵。
宮中太倉，被程隱吩咐內(nèi)侍們打開，取儲糧支應軍士食用，但是幾個內(nèi)常侍都悄悄向他稟報，太倉之糧，最多能支撐得七八日，便會告罄。
程隱容色憔悴，滿身塵土，正皺眉思索，葉錫恒和聞興貴匆匆前來稟報：“隱公，圍攻皇城城門的胡兵，忽然都退走了。咱們們在角樓之上瞧見，他們似乎是預備換上烏晉達所部，繼續(xù)攻打?！?p> 程隱大覺疑惑：“他們這是，車輪之戰(zhàn)？聞說北賊還有兩個天元，為何卻沒有出手？”
葉錫恒尚未答話，忽聽得軍士們齊聲歡呼起來，幾人連忙轉(zhuǎn)頭瞧去，卻是齊墨云手執(zhí)長劍，與許景暉一道領著金吾衛(wèi)士出了午門。
程隱等人連忙上前，齊墨云拱手見禮，又招手示意遠處的華天雄：“這位便是華師將？請揀選精銳，這就跟隨本座，殺出去?！?p> 此時也利突已經(jīng)將全部侍衛(wèi)親軍人馬都召集起來，這些人入城之后獸性大發(fā)，軍紀律法全都拋在了腦后。也利突向來行事嚴謹自持，對這班驕兵悍將所作所為，大為光火，遂親率扈從，四處呼喝，連砍了十余顆腦袋，才將部伍收斂，老老實實列隊向黃道門趕去。
元紫松率部跟隨一道出發(fā)，也利突正色對他說道：“你們康王要做皇帝，必得先破南面之敵，皇城這邊，緩一步再說！”
“下官知道利害，”元紫松抱拳，“既是殿下吩咐，下官謹遵將軍號令便是?！?p> 兩人合兵一處，天空之中，兩只丹青鳥振翅南飛，從行進的隊伍頭頂掠過。
元紫松心下松了口氣，有兩位天元助戰(zhàn)，就算西道軍有齊墨云，想來也是勝券在握。
白化龍匆匆趕回西道軍營壘，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是大戰(zhàn)在即，一片肅殺。
霍文龍與秦霜雪四目對望，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之中。然后秦霜雪輕輕點頭，輕輕躍起，坐于海雕背上。
已經(jīng)傷愈的時文瑜在遠處遙望，然后深吸一口氣，緊握住手中大槍，縱身跳上寨墻。
白化龍卻對半空之中的任輕羽尖聲叫道：“老爺不在，如何抵擋得住北燕天元高手！小夫人，你快快下來，躲回茶坊去罷?！?p> 任輕羽理都不理他，催動海雕，與秦霜雪一道向北面飛去。
陳策皺眉，覺得白化龍這樣大喊大叫，太折士氣。
霍文龍上前，拍拍白化龍的肩膀：“白管事，你跟在靖王身旁就好。咱們能護住殿下，自然也能護住你?！?p> “那可不成，”白化龍猶豫再三，身軀顫抖，卻還是搖搖頭，“老爺若知道了，回頭定然饒不了我?！?p> 說罷，他飛身竄起，上了望樓，極目向北面張望。
北胡精銳，連同元紫松所率之叛軍，已經(jīng)沿著官道，加速沖來。
兩只五彩斑斕的丹青鳥，沖在隊伍之前，衛(wèi)寒霜遠遠俯瞰敵軍以石塊、柵木搭設的營壘，冷哼一聲，就要出手。
半空之中，任輕羽、秦霜雪雙雙發(fā)箭。
嗖嗖聲響，秦霜雪射出的三支羽箭，帶著綠光，直襲衛(wèi)寒霜。
衛(wèi)寒霜素手在琴弦上一劃，戰(zhàn)場所有人都聽到了樂聲響起，心中涌起煩悶不適之感。
她身前忽地卷起勁風，嗤嗤聲響，羽箭竟然無法射入，立時凝住不動，綠光則化為青霧，在風中飄散。
營壘外墻之上，營將、隊官們齊聲喝道：“弓弩預備！”
衛(wèi)寒霜眼見羽箭雖被攔住，卻并未破碎，倒也深覺意外，于是右手再次拂弦。
嗡嗡聲響，數(shù)道氣劍射出，將羽箭絞碎。
氣勁翻涌，波及遠處，秦霜雪拉起海雕，向更高處飛去，險險避開。
然后她松開弓弦，又是一支羽箭帶著嘯聲，飛射對手。
劍氣迎頭攔住羽箭，轟的一聲，羽箭綻放成巨大的火花，氣浪涌動，那只海雕穩(wěn)不住身形，搖搖晃晃再次斜飛向遠處。
秦霜雪驀地噴出一口鮮血。
半空之中另一側(cè)，上官雨虹坐在丹青鳥背上，笑意吟吟掣出短劍，向前直刺。
金芒迸射，將羽箭攔住，然而白氣森森，化作條條冰柱，瞬間將劍芒凍住。
上官雨虹全然不懼，手腕輕抖，喀啦聲響，冰柱化為碎屑，反射而回。
然而任輕羽第二波羽箭也已經(jīng)射出。
碎屑全被震散，漫天冰花，又漸漸消逝于無形，化為雨水滴露。
上官雨虹柳眉微挑，左手又翻出一柄短刀，她從丹青鳥背上躍起，飛撲對手，口中嬌聲叱道：“齊墨云呢，他藏在哪里，倒教兩個女子出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