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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86年開始

44、下得去嘴?

從1986年開始 兩條泥鰍 2012 2020-07-10 20:58:28

  鐘建山的后背被人橫七豎八砍了十一刀,在病床上都不能躺著。因為失血過多,差點沒救過來。王富國是紅了眼,逮誰弄誰。那天要不是趙之風(fēng)拼命護(hù)著,顧翠文估計也得遭一頓毒打。

  趙正想要息事寧人,可王富國不干。

  他從竹筐里拿出條草魚,丟在了桌子上。

  “你不是胃口大嗎?今天給你個機(jī)會,吃了它?!?p>  都不用多看,大夏天的一條魚,從早上到晚上,那腥臭味簡直辣眼睛。陳愛生給徐金會和劉建軍兩個說客使眼色,士可殺不可辱,你說要錢我們給,要命我們奉陪。這莫名其妙地拿條臭魚出來,惡心誰呢這是!

  徐金會也覺得王富國過分了,都是混飯吃的生意伙計,搞得跟道上的人三刀六洞似的就沒意思了。

  趙正沒說話,“鏘”一聲亮出那把新買的菜刀。屋外王富國的幾個小兄弟一看這情況,拎著柴刀就擠了進(jìn)來。顧翠文拉了拉趙正的衣角,小聲道:“之中,我來吃?!?p>  “有你什么事??!”趙正呶了呶嘴,問王富國,“這魚怎么吃?可以蘸醬嗎?沒醬也行,菜湯就可以?!?p>  王富國被他氣笑了,“你想怎么吃?”

  “王掌柜請我吃魚,我趙正吃就是了。不過話說前面,魚我吃了,人我?guī)ё?。改天我親自上門,去看望你兄弟。他的營養(yǎng)費(fèi),我全包。至于砍你兄弟的人,不是我,你要找他們出氣,菜刀我可以借給你,但你要找我背鍋,對不起,你以后再敢動我的人一根汗毛,我回頭就去醫(yī)院拔你兄弟的氧氣管,說到做到。”

  “哪有那么簡單!”王富國紅著臉,咄咄逼人:“你以為吃條魚我就算了?你們搶我們的飯碗,收我們的魚,拉去供銷社賣我也就作罷了??赡銈儼阳~賣給攤子上的人,就是在給我上眼藥了。你不地道哇,你們不僅搶飯碗,還刨祖墳!”

  趙正一聽還有這事?他之前叮囑過顧翠文,收來的魚全都賣給供銷社。一來,雖然賺的少一點,但資金流動快,不耽誤時間。二來不去市場上和王富國他們搶地盤,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報復(fù)。之前趙正也賣過活魚給販子,但量小,而且是陳愛生的朋友,他只是做了個順?biāo)饲?。雙方交易的地點還在供銷社水產(chǎn)公司的門口。

  趙正不是不想刨人家的祖墳,只是宜城是客場,這里面魚龍混雜,環(huán)境惡劣,還人生地不熟的。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沒有布局掌握之前,趙正不愿意過度卷入紛爭當(dāng)中去。

  本來就只是一場游戲,結(jié)果玩游戲玩到玩命的地步,是趙正沒控制住。

  “是這樣嗎?”趙正問顧翠文。顧翠文低著頭,沒說話。陳愛生張了張嘴,“兄弟,這事怪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p>  陳愛生的那幾個朋友就是混魚攤子的,但他們跟幾個魚頭的關(guān)系不太熟,平時就收些雜魚邊角料賣,后來收了幾回趙正手里的新鮮活魚,嘗到了甜頭,就請陳愛生接著牽線幫忙。陳愛生沒轍啊,他講義氣。于是就溜溜地跑到水產(chǎn)公司等顧翠文,跟她說了這個事。顧翠文本來是不愿意的,因為趙正交代過。但礙于陳愛生和趙正的關(guān)系,也就半推半就地來了個一回生二回熟。他們每天就在東門等著,車一到,就上來挑新鮮的魚。

  一開始還就三四個人,每人挑個一百來斤就完事了。后來就來了五六個、七八個,都是朋友帶朋友。以至于發(fā)展到最后出事前,在東門等雙林鎮(zhèn)來的卡車的那些魚販子,已經(jīng)有二十幾個了。因為沒有魚頭的抽成,所以雙林鎮(zhèn)的魚少說每斤要便宜三分。大家沖上來三下五除二,一天五千斤根本不夠他們搶。

  這些人有好些以前是跟著王富國做生意的,王富國一聽這事,心態(tài)當(dāng)時就炸了。加上鐘建山被人砍得血肉模糊,這一來二去的舊賬新賬加一塊,不暴走才怪。

  趙正聽幾個人說完,閉著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帶著魚腥味的空氣。難怪顧翠文二十幾天就給他交了兩千塊錢,原來是這么來的。

  這事說要怪誰,其實誰也怪不上。做生意嘛,有錢不賺天誅地滅。要怪就怪他趙正,沒有把事情給顧翠文說透。她一個十九歲的姑娘,懂錘子的人情世故!現(xiàn)如今跑人墳頭上撒尿,不被當(dāng)場大卸八塊,算是老天爺眷顧,給足了面子。

  趙正抄起刀,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一言不發(fā)地把桌子上那條魚破了開來。去了內(nèi)臟,刮了魚皮,洗也沒洗,然后片了幾片,沾了沾菜碗里的湯汁,把魚片塞進(jìn)了嘴里。

  醬油中和了一部分魚腥味,存放十幾個小時的魚肉經(jīng)過短時間的發(fā)酵之后,肉質(zhì)較為松散,咬起來和咬棉花一樣,沒什么口感。

  但其實味道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魚肉嫩。

  趙正皺著眉頭把魚片吞進(jìn)了肚子里,然后又抓起了另外一片,重復(fù)之前的動作。直到魚肉被他吃了個干凈,只留下了魚皮、魚骨、魚頭和丟在一邊的內(nèi)臟。

  “王哥!”趙正站起來,擦了擦嘴,對王富國道:“事情我都了解了,魚我也吃完了,人我?guī)ё?,回頭給你一個交代?!?p>  王富國沒吭聲,他還沉浸在趙正剛才吃生魚片的鏡頭中,腦子里滿是趙正用血淋淋的手去抓魚片的場景。

  這會兒陳愛生也閉嘴了,請來當(dāng)說客的徐金會兩人也沒機(jī)會做調(diào)解。趙正牽起顧翠文的手,扶著趙之風(fēng),擠開了堵在木棚外的人,在黑暗中頭也不回地漸行漸遠(yuǎn)。

  “王哥,我們也走了!”陳愛生見正主都已經(jīng)溜了,連忙招呼了一聲,使了個眼色,和徐金會他們一起追了出去。

  王富國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桌上撿起一塊魚肉碎屑聞了聞。然后“哇”地一聲,吐了一地。

  那味道,真是要多腥有多腥,想多臭就有多臭,平常人根本就下不去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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