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行是想同沈元卿多說說話的,畢竟他們好久沒有這般單獨相處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二人剛要聊些家常,門外內(nèi)侍那煞風景的聲就傳來了。
“皇上,解大人有要事啟奏,已在御書房恭候多時,老奴還請皇上盡快回宮?!?p> 沈元卿只覺著這聲音甚是熟悉。
仔細想來,除了先皇身邊的那位蘇常勝,蘇公公,怕是沒人有這般的膽子了。
在沈元卿記憶里,蘇常勝是個忠心護主的。
只可惜上一世,自個竟受傅懷塵教唆,把這些個忠臣良將都逼死了。
“阿行,快些同蘇公公回宮?!?p> 許久,不見沈長行作聲。
沈元卿剛要再催促上一番,只見沈長行熟捻的挽起了她的胳膊,就像兒時不愿去太傅那兒一般,朝她撒起了嬌。
“阿行既不愿回去面對那些枯燥無味的奏折,也不想同那群刻板無趣的老頭們斗智斗勇。何況阿姐說過,人活一世,就是為了品人間風花雪月?!?p> “胡鬧。我那是癡話,你竟然當了真。”
許是聽出沈元卿話里的怒意,沈長行撇了撇嘴,隨即又迅速低頭垂目,“可阿行真的好累?!?p> 沈元卿踮起腳尖,柔荑搭上了他的肩。
“因為阿行是天下的主啊,所以才會比旁人更累更難。畢竟阿行這肩上背負的不僅僅是我們沈家的榮辱,更是天下黎民百姓的長樂安康?!?p> 末了,沈元卿不忘再添上句。
“可阿姐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p> 聽完沈元卿的話,沈長行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勾了一抹笑意。
其實,他真的喜歡極了這種感覺,能被皇姐信任的感覺。
“奴才見過長公主?!碧K常勝那冷漠疏遠的聲兒直直入了沈元卿的耳。
“蘇公公多禮了?!鄙蛟涞膽B(tài)度是畢恭畢敬的,可那蘇常勝就差將不待見三字寫在臉上了。
不過這她沈元卿也怨不得旁人,畢竟都是她自己一手作的。
“老奴斗膽,請殿下勿要耽了國事?!?p> 沈元卿算是看明白了,感情蘇常勝認為是她不讓沈長行回宮啊。
瞧著沈長行要開口替她辯解,沈元卿立即給制止了。
此刻的辯解說多了就是狡辯,沒什么好說的。
終有一天,她會讓蘇常勝改觀的。
“是元卿疏忽了,皇上快些回宮,國事要緊?!?p> 沈長行有些愣住了,他的皇姐一沒同他無理取鬧二沒同蘇常勝生氣就算了,竟然還能如此心平氣和。
這真的是他的皇姐?莫不是前些日子的風寒,吃藥給腦子吃壞了?
不對,定是她的皇姐在努力克制怒氣。
念此,沈長行立即同蘇常勝擺擺手。
“蘇公公,擺駕回宮?!?p> 待沈長行離去后,沈元卿立即遣綠衣召來傅懷朔。
皇帝都回宮了,這場婚定是成不了。
可沈元卿反倒不著急走了,她就靜靜坐那烹茶,等著綠衣將傅懷朔尋來。
傅懷朔好似算準了時候來的,沈元卿這茶剛煮好,人就到了。
沈元卿遣去眾人,吩咐綠衣在外候著,一有動靜,立即來報。
“我也不精茶道,只知此是極好的貢茶。二郎君可賞個臉?”
沈元卿未等人回應(yīng),便替傅懷朔斟上茶。
傅懷朔拾起面前的白瓷杯盞,一口未品便又擱下。
“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沈元卿并未著急答話,只是悠閑的品著茶。
傅懷朔見狀便也不再多語,只是立著一旁打量著沈元卿。
沈元卿,這個于他而言無比熟悉可又十分陌生的女人。
這個女人隔三差五便會來上一趟云伯侯府,當然,不是來尋他的。
他是常能見到沈元卿的,只不過他從未想過他們會有任何交集的,畢竟那沈元卿的眼里向來只有傅懷塵一人。
所以,沈元卿今日這出,傅懷朔當真是沒看出來唱得是哪出戲。
莫不是同傅懷塵起了爭執(zhí)?可二人平日里也沒少起矛盾,那沈元卿無非就是一哭二鬧砸東西,掌摑傅懷塵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有意思。
許久,沈元卿慵懶的聲兒入了傅懷朔的耳,“可看夠了?”
傅懷朔這才覺察到自己的失儀,連忙請罪。
未料,向來陰晴不定的沈元卿非但沒生氣反倒笑了。
“想是本宮這容貌國色天香,才惹得傅二郎君看了入迷,可要再湊近些看看。”
傅懷朔是沒料到沈元卿會說出這般輕佻的話來,一時竟也語塞了。見傅懷朔泛紅的耳根,沈元卿笑得愈發(fā)張揚,絲毫不顧形象。
“殿下若是無事,懷朔便先退下了?!备祽阉钒朦c也不想同沈元卿待在同一處了,眼前這個女人竟可以輕而易舉的撩動起他的心緒,亂了他的思緒。
“傅二郎君是急著去成婚?這般著急,莫不是擔心新娘子跑了?”
沈元卿那話明顯是話里有話,可傅懷朔還是故作不解的問上一句,“殿下何意?”
“不過是些語面上的意思罷了,街坊的傳聞本宮也不信你絲毫沒聽過?!?p> “懷朔向來不信那些市井婦人的閑言碎語,也不屑于聽。”
縱然他傅懷朔再傻,沈元卿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指的是什么,他又怎能不清楚。
可他,不想清楚。
“本宮向來不喜拐彎抹角,便直說了。本宮想要同郎君合作,不知郎君意下如何?”
傅懷朔有些微愣,剛沈元卿在說甚?
同他,合作?
傅懷朔發(fā)現(xiàn),他看不懂這個女人。
見那傅懷朔不語,沈元卿以為他不愿。
“同本宮合作,那什么錦繡前程權(quán)傾朝野,甚至在南詔僅一人之下,本宮都可以給你?!?p> 一人之下,好大的口氣啊。
“我憑什么信你?”
對上傅懷朔質(zhì)疑的目光,沈元卿笑得云淡風輕,可說出的話卻字字鏗鏘有力。
“憑我是沈元卿?!?p> 是啊,她是沈元卿。
南詔最尊貴的女人,皇帝唯一的姐姐。
可沈元卿千算萬算卻獨獨算錯了一點,傅懷朔的野心根本不止這點。
“可那錦繡前程我不感興趣?!?p> 傅懷朔覺得他拒絕的已經(jīng)夠直白了,他不想同眼前這個女人合作,一點也不想。
不知何時,沈元卿已從塌上起身,蓮步緩緩而至傅懷朔身旁。
沈元卿素夷勾上傅懷朔的脖子,側(cè)過臉,輕輕咬上他那還未完全退去緋紅的耳垂。
“那美人在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