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個時辰,周翩若和白芷一同來到了后門,發(fā)現(xiàn)后門口只停了一輛馬車。
青吾牽著馬給周翩若行了禮,“小姐,三爺說搬地方動靜不宜太大,交代您先過去,由我負責(zé)趕車,白芷跟著,其他人后面再走?!贝髦换h的周翩若點了點頭,由白芷扶著上了車。
只見院子前門三爺、何邵與裴二一行人一起站在門外,正在送門外的馬車,這邊也有位戴著幕籬的女子由丫鬟扶著上了與后門同樣的馬車。
馬車駛走后,何邵回到外院,小聲疑惑著問師父“師父,那是誰?。俊薄疤嫔?。以防萬一,這次的人不一定會朝著三爺下手,而是這院里住的人?!迸岫吐曊f道。
何邵張大了嘴,著急地問“那姐姐豈不是也有危險?”裴二拍了拍他的肩拿起了桌上的劍,說了句“你放心?!比缓蟪隽碎T。周翩若的馬車緩緩地走動,路過了京城有名的城西大街,城西住的大都是些富貴商賈人家,所以城西大街上都是各式各樣的鋪子,有名的點心鋪子、成衣鋪子、首飾鋪子和茶樓酒樓遍布整個大街。
周翩若掀起簾子的一角看著熱鬧的街景,有小販背著糖葫蘆嘴里吆喝著賣糖葫蘆咯的,也有揭開熱氣騰騰的蒸籠給人拿饅頭的,也有正拿著稱稱著新鮮瓜果的,路邊的小攤里賣著各式孩子們和姑娘們喜歡的新鮮玩意兒。
這半年她都在院子里學(xué)各種各樣的東西,完全不曾出門,如今看著這充滿煙火氣的景象,心有感慨。
只是這感慨持續(xù)了還不過片刻,馬車剛剛轉(zhuǎn)進一條小巷,便傳來箭矢破空之聲,一支箭直直地釘在了馬車窗邊,隨后箭矢密密麻麻的朝著馬車射來。
白芷忽的冷了臉,迅速把周翩若拉離窗邊,把馬車內(nèi)的小桌板抵住了窗口,大聲喊著青吾快走。
忽的小巷四周跳出了七八個身著夜行衣的蒙面人,提著刀便圍了過來,青吾吹了聲口哨,馬車后方也出現(xiàn)了幾個身穿護院衣服的人,裴二就在其列,可明顯對方的人數(shù)更多。
白芷從后方箱籠里拔出兩把劍,快速丟了一把給前面趕車的青吾,并給周翩若手中塞了一把短劍。“小姐,我們下車突圍出去?!币贿呎f著一邊拉著周翩若快速下了車。
只見青吾快速砍斷了系著馬的繩子,一拍馬,馬飛快地朝前奔去,蒙面人瞬間被撕開了一個口子。青吾大聲喊著“你們快走!”白芷便一邊擋著刀光劍影拉著周翩若往另一頭跑去。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訓(xùn)練周翩若也早就不是嬌弱的千金小姐,擋兩下劈過來的刀易如反掌,甚至可以輕身扭過,可她也漸漸發(fā)現(xiàn)這些人似乎并不想傷到她,而只想更快解決掉白芷。
眼看白芷快要不敵,她大著膽子把白芷往身后一擋,果然,這些人看到這一幕都猛地提住了刀沒有砍下來,白芷忙乘著他們收刀飛快射出幾只暗器,眾人連忙提刀去擋,白芷便拉著周翩若飛快地朝巷子另一頭跑。眼看馬上就要跑出去了,卻只聽一陣馬蹄聲,一人騎著匹毛色锃亮的黑馬身后跟著十來個蒙面人擋住了去路。
馬上的人看上去年紀(jì)不大,一身白衣白靴,上面都用金絲線繡著細柳葉,腰上系著塊成色罕見的白玉腰帶,看上去十分富貴。
更重要的是這張臉俊美異常,五官如雕刻般分明,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只見他笑瞇瞇地對著周翩若說,“這位姐姐,時日尚早,去我府上喝杯茶如何?”
白芷抬手就把周翩若擋在身后,一臉警惕地看著他。卻只見三支箭飛快地朝著白芷射來,白芷擋掉兩支,卻還是有一支貫穿了她的左肩,鮮紅的血瞬間透出來。
周翩若趕緊扶住白芷,心知這四周還有埋伏的弓箭手,能跑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于是她一手摘掉幕籬,抬起頭來眼神堅定地望著馬上的人,說到“她要是死了,我就死在你面前?!币贿呎f著一邊把短劍抵住了自己的脖子,她現(xiàn)在只能賭,賭他們要的是活著的她。
只見馬上的人看到她的面容一怔,繼而似乎是狂喜,迫不及待地招手“來人!帶這位姑娘去治治傷”立即便有背著藥箱的蒙面人上前,然后只見他一勒馬轉(zhuǎn)了個向,露出了身后的馬車說到“小姐,請?!?p> 白芷白著嘴唇對著周翩若拼命地搖頭,周翩若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對馬上的人指著白芷說“我要和她一起。”馬上的人笑得越發(fā)燦爛,迅速點了點頭并做了個請的手勢。
周翩若就這樣扶著白芷和蒙面的醫(yī)者上了他的馬車。等青吾一身血痕地帶著護院趕來時,馬車已經(jīng)走遠了。青吾心里暗道不好,要趕緊回去稟報三爺。三爺坐在內(nèi)室的椅子上,燭火在地面上印了一個長長的影子。
青吾和青襲一齊跪在地上,室內(nèi)寂靜無聲。
“怎么回事?”三爺冷聲開口。
青襲先開口“替身剛出城西便被一伙人截住,我們的人陣亡三人,其余都有重傷,只替身一人不見了。”“對方多少人?”
“據(jù)說有十來人?!?p> 三爺捏著手中的青瓷杯,指節(jié)發(fā)白。
青吾嚇得趕緊磕下了頭,“我們也是剛出城西便有一伙人跳出來,白芷帶著小姐朝著另一頭跑,卻不想另一頭也有埋伏,屬下趕到時她們已經(jīng)上了對方的馬車?!?p> “她可有傷?”
青吾滿頭冒汗,“屬下。。。屬下不知?!?p> 只聽“哐當(dāng)”一聲,青吾只感覺臉上濺了一片滾燙的茶,抬起頭,地面上正滾著一只碎成兩瓣的青瓷杯,撒著一片茶水。
青吾趕緊磕頭,只聽見內(nèi)室砰砰作響,他著急開口道“屬下留下了一個對方的活口,第一時間取了他的下巴,就關(guān)在后院柴房?!敝宦犚娕榕槁曉桨l(fā)清脆,青吾額頭已一片血肉模糊。
“好了,別磕了,磕破了你就更沒用了?!比隣敳荒蜔┑乃α诵渥樱酒饋沓笤悍较蚩觳阶呷?。
青襲拉了一把青吾,飛快地從外衣里掏出一塊帕子放在他手中按住了他的額頭,隨后快步跟著三爺去了后院。后院柴房里,只點一盞油燈,火苗受了風(fēng),忽明忽暗地照在綁在房梁上滿身是血的人身上。
房間另一頭,何邵被裴二扭住肩按在了地上,他滿眼通紅,眼睛瞪得眼珠都快冒出來似的,只直愣愣地瞪著房梁上綁的人,右手緊握的匕首被裴二按在了地面上。
三爺推門進來,裴二沒有松手,點著頭朝著三爺行禮,隨后說“毒牙已取下,只想尋死,一個字沒說。”
只見三爺一抬手,他身后的青襲低頭快步上前,“你來問?!彪S后對裴二說道“把這小子押回去,別在這礙事?!敝荇嫒暨@邊的馬車上,白芷正被治著傷。只見這醫(yī)者十分果決,在白芷傷口上涂了一層厚厚的藥粉后,剪去箭頭,隨后立刻拔了箭,卻不見涌出多少血,撒上另一層藥粉后就飛快地包扎好了傷口,可白芷還是因為疼,昏了過去。
周翩若把白芷扶住躺好,隨后掀起簾子看了一眼,馬車正往城東方向走,而城東可全是達官貴人的居所,周翩若快速地想了一遍,卻暫時還是想不明白這些人為何沖著自己來,按理來說知道她身份的人已經(jīng)全死了,或者以為她死了,所以應(yīng)該不是。那是沖著三爺?把自己當(dāng)三爺偷藏的紅顏知己了?如果是這樣,那還有得救,這些人一定會拿自己和三爺交換什么。
想著想著馬車停了下來,白衣的公子已經(jīng)等在了馬車邊。
周翩若下了車,偷偷觀察了一眼周圍,這是偏門,看規(guī)模府邸十分大,城東府邸如此大的可不多。白衣公子笑了笑說,“馬車?yán)锏墓媚镂視怂瓦^來,小姐,先請吧?!辈χ隽藗€請的手勢,馬上就有丫鬟與婆子圍上來引著她進去。
周翩若緩步走向院門,手中悄悄掉落了一個小小的珠花。
白衣公子笑望著她走進院門,隨后轉(zhuǎn)身往回走了兩步,撿起了地上的珠花,對著已經(jīng)關(guān)起的院門繼續(xù)笑著,眼中多了一絲別的顏色。周翩若由丫鬟婆子引進門,穿過布置得過分精致的庭院,引入了一個門外爬滿了藤蘿名叫聽雨的小院,由著她們?yōu)樽约簱Q了一身行頭,隨后丫鬟和婆子全數(shù)退下,留她一人在室內(nèi)。
周翩若細細打量了一番室內(nèi)的裝潢,房間陳設(shè)精致而低調(diào),她正前方的窗口映入眼簾的是滿墻薔薇,雖這個季節(jié)還未開,卻也是讓人眼前清新舒暢。
窗邊放著張花梨木的案臺,臺上放著青白瓷茶具,案上熏著香,淡淡梨香與極淡的茉莉香混合充斥著案后雕花鏤空的書架,架上緊羅密布整齊擺著各式各樣的書籍,周翩若隨手抽出一本,是一本《澠水燕談》。
她隨手翻了幾頁,再細細打量側(cè)邊身后的精致雕花木床與鵝黃色浣月紗床幔,床側(cè)是上好的銅鏡與木質(zhì)的梳妝臺,臺上打開的盒子中滿是各色首飾,室內(nèi)裝飾多是瓷器和綠植與花卉,儼然是大家閨秀的閨房,卻并不華麗奢靡反而清新閑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