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人找了個轎子將張華抬回本家,何道玄又給開了張藥方,吩咐家人如何服用,最后將張華安置好后老道三人才離去。
在回道觀的路上王衍問王元,老師是怎么知道他在金佛寺的?王元則是差點一巴掌扇過去。
原來那日何道玄帶著王元離開梅山道觀,是去了青城山老友陽明道人那里。陽明道人是青城山一個上清大派掌門,門派歷史久遠,門人弟子眾多,門派寶庫中更是存有歷代宗派道人留下的兵器武學。這一派與昊真派淵源積深,何道玄打算舍下老臉也要給三個弟子尋得一些好東西。
兩人到青城山后,陽明道人一見是何道玄,就立即將他拉入一間靜室。王元在外等了足足半天多,何道玄才從靜室里面出來,隨后有兩個小道童各持兩個狹長方盒交給王元,何道玄便帶著王元匆匆趕回梅山。
待二人回到梅山道觀看到只有田攸一個人,老道怕王衍去找洋人尋仇,便又立即帶著王元下山去尋王衍。在合谷聽路人談起有一個道士被保長扣在金佛寺,才知王衍就在金佛寺。聽王元這么說,王衍暗自咂舌,他下山后的第一件事還真是去找了教堂的教士胡安,可是胡安早在幾年前就去了京城。
三人回到道觀,見田攸還跪在三清像前,蒲團卻是放在一旁,王衍心里難過,跪請老道責罰。老道先是將王衍田攸數(shù)落一頓后,便叫王衍扶起田攸到床上休息,王衍見田攸褲腿已有血跡,更是流下眼淚。田攸跟隨何道玄十幾年,如今因王衍受過,老道也是不忍,親手替田攸上了藥。
見田攸腿傷無恙,老道才讓王元拿出一個狹長盒子,讓他交給田攸并示意田攸不必下床。田攸打開盒子,見里面是三截短棍。三節(jié)短棍各長兩尺二寸,精鋼打造。其中一節(jié)通體幽藍,似與其他兩節(jié)材質(zhì)不同,一端有長刃可做短劍。每節(jié)短棍頂端都配有絲扣,連在一起可做長槍。帶刃的一節(jié)上還刻有“梅骨槍”三個篆字。
田攸愛不釋手,連忙在床上叩謝老師,然后看向王元。因為從王元一回道觀,他就看到王元身后背著一柄寶劍,只是沒有機會詢問。
王元笑了,解下背后寶劍放到眾人面前。這柄寶劍正是另一方盒中之物,劍名扶搖。寶劍出鞘,只見這柄寶劍長二尺九寸,刃寬一寸二,劍刃周身透著微紅,似飲過無數(shù)敵人鮮血。傳聞御劍者平地起風,聚而不散,故名扶搖。
何道玄又叮囑二人道。“為師要去趟長白山然后還要再去一趟青城山,你二人安心在家,切記千萬不可隨便下山?!?p> 田攸拱手稱是,王元則是問道。“師父,讓弟子陪您去吧。”
何道玄擺手道?!安涣?,此次去長白山只是尋幾味藥草,老道一人方便?!?p> 王元拱手稱是。
王衍見兩位師兄都得了寶物,便看向何道玄,兩片嘴唇吧唧了半天,還是沒敢開口。
何道玄冷冷看了王衍一眼,命他跪在自己身前,隨即舉起右手。王衍一個激靈想往后躲,但看到老道嚴厲的眼神又只得老實跪好。
哪知老道舉起的右手只是王衍頭上輕撫,王衍詫異抬起頭看去,卻只見老道眼里竟然滿是慈愛。
何道玄緩緩說道“徒兒,你跟隨老道也有六年了吧。你不能入我昊真派,在內(nèi)功心法上難免有所缺陷,老道今日便將你師爺傳下來的《他心齋》傳授與你?!?p> 何道玄說著從懷中拿出薄薄的兩本書冊交給王衍。王衍雙手接過,只見其中一本封皮上寫著《心訣》,另一本則是《他訣》。
何道玄接著說道。“《他心齋》原傳于正一派,作者已無從可考,是你師祖從正一掌門那里打賭贏來的。上冊《心訣》附內(nèi)功心法,修先天之炁。下卷《他訣》附外門奇功,可二人相互輔修,亦有各種神妙醫(yī)術(shù)。老道在金佛寺大殿所用的針訊法就是源于此。”
王衍大喜,叩首道?!岸嘀x老師。”
“《心訣》上的功法并不困難,主修心境?!端E》之術(shù)亦正亦邪,必須輔以《心訣》調(diào)衡,你務必謹記?!?p> “是,徒兒謹記老師教導。”
何道玄輕輕嘆道?!按朔悛氉韵律?,務必牢記遇事謙謹,不可輕易展露絕技。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不可驕傲自大,各項課業(yè)更是萬不可懈怠?!?p> “是,老師。徒兒……老師!您要趕我走?”王衍一屁股癱倒,手中的《他心齋》也是跌落在地。
王元也趕緊跪下道?!皫煾福跹芸v有萬般不是,還請師父加重責罰。求師父千萬不要趕他下山?!?p> 田攸也爬起身向何道玄求情。王元更是拿起墻角的一根棍棒要抽打王衍。
何道玄喝退王元,說道。“為師并不是要趕王衍下山,他與你二人不同。老道所會雖多,但無用之物也多,如今外面世界一日千里,王衍要更進一步,還需入世歷練。還有一件事,你需留心兩個人,張焱林張淼潭兄弟,他們也會《他訣》上的功法,且已有小成?!?p> 王衍哭道?!袄蠋煟茏又e了,以后都不跑出去了,弟子知錯了,求老師讓弟子留在身邊?!?p> 何道玄微笑道?!吧岛⒆?,你以后還是我道家弟子,老師并沒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更好的成長。如今前朝事滅,你也可以改回原來的名字。以后一個人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少說多看。有空了多回來看看老道?!?p> 王衍哭了半響,最后只得叩頭道?!笆牵蠋??!?p> 何道玄又對王元說道?!澳阋部梢愿幕卦瓉淼拿帧!?p> 王元略一沉思,答道?!皫煾?,弟子還是叫王元。”
王衍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這是哥哥提醒自己,王家只有王祖梅一人,以后在外要事事謹慎,不可輕易斷了家族血脈。
那一日,天降小雨。王祖梅在道觀門前叩首三下,一叩三清祖師、二叩老師何道玄、三叩兩位師兄田攸王元,然后下山去了。
王祖梅下山第一件事先是去了當年埋葬家人的地方,清理雜草,念經(jīng)守墳三日。
張華在本家靜養(yǎng)了兩天,服用何道玄留下的藥方,氣色好轉(zhuǎn)。這一日忽然門房來報,有一年輕道人求見,張華一聽連忙披了衣服親自將王祖梅請進客廳。
兩人坐定,王祖梅便問張華當日到底何事氣急,竟口吐鮮血。
張華嘆氣,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拔以谌毡緯r,同學好友間天天所談就是推翻帝制,建立共和,精神依托便是孫先生。孫先生就任臨時大總統(tǒng)后,本以為辛苦所學終有用武之地,一番新天地就在眼前。誰知只一個月,勝利果實便被北洋竊取,孫先生被迫辭職。你說我能不氣急嗎?”
王祖梅奇怪?!凹仁峭品壑?,那誰當這大總統(tǒng)還不是一樣?”
張華愣住了,隨即一笑。“王衍兄不知,這里由頭不少,以后說給你聽。對了,你此次下山可是有事?”
“沒有其他事,特來看看你。得老師恩準,我可以下山游歷,名字也改回原來的王祖梅?!?p> ?。ㄈ珪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