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從不認為自己地畫有多好,只不過是為了陶冶情操,打發(fā)時間而已。是以,別人對她地畫作所做出的評價,她從不放在心上,可今日龍弈洝說的話,卻讓她有了一絲想改變的想法。
缺少神韻?不就是畫作沒有了靈魂嗎?
禁錮宮中一月有余,她都快忘了外邊的天空是什么顏色的了,更別說大自然的神作了。
蘇婉兒不喜歡被人圍觀,不喜歡別人打量的目光,更不喜歡別人拿她和誰誰比來比去。
在這宮里,她就是一個新人,還是一個在別人看來位高權重的新人。
皇后嘛,后宮之主,慶云國母,誰不想一睹風姿呢?
可再不喜歡,也得出門去逛逛了,妙香他們都說御花園的花爭奇斗艷,姹紫嫣紅,光是牡丹就有上百和品種,且顏色不一,煞是好看。
悶在宮里一個多月,也是時候出去走走了,不過,她是不會承認,她對龍弈洝的評價有了些芥蒂,想要和他一較高下。
于是,今日早飯后,艷陽高照,蘇婉兒便在妙香,妙靈和小葉子的陪同下來到了御花園。
御花園果真如妙香所說,各種鮮花次第開放。在這人間四月天里,開的最好的還是牡丹,白的淡雅,紅的高貴,紫的雍容。在這微風習習的吹拂下,四處搖曳,時不時的將花瓣卷起,裹住了正辛勤采蜜的蜜蜂。
蘇婉兒看著這花與蜂的交集,不禁露出爽朗的微笑。
她本就長得極美,如今這毫無顧忌的會心一笑,竟讓隨侍在側的小葉子看呆了神,他從未見過如此明媚,堪比艷陽的微笑,如此干凈,純粹的笑容,那是身在深宮的妃子所能擁有的?
蘇婉兒走上浮橋,橋下溪水潺潺,水中錦鯉游來游去,那自由的樣子不知要羨煞多少局中人。
“人常道只羨鴛鴦不羨仙,在我看來,這水中的游魚,又比那鴛鴦差到哪里去?”
蘇婉兒臉上的笑消失了,她伸手接過妙香拿著的魚餌,有一下,沒一下的朝水中撒著,逗得游魚們掙來搶去,好不歡快。
“喲,姐姐今日好興致,竟舍得出來逛園子?!?p> 一陣突兀的,酸不溜丟的聲音響起,接著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蘇婉兒眉頭一皺,她向來喜靜,身邊服侍的人也知曉,就連皇上都不會在她面前說話大呼小叫的。
這個妃子,怎能如此不講禮數(shù)?蘇婉兒心里不喜,面上也不過轉瞬即逝。
小葉子算是宮里的老人,聽見聲音連忙行禮問安:“奴才小葉子見過白嬪娘娘。”
這一聲問候,算是給蘇婉兒她們提了個醒,這個是給皇上生下皇長子的白嬪,白嫣然。
白嫣然自視甚高,仿佛沒有聽見小葉子的請安似的,只一個勁兒地看著蘇婉兒那張人神共憤的臉,臉上嫉妒的神色毫不掩飾。
妙香和妙靈是蘇府出來的丫鬟,自然不是不知禮數(shù)之人,看見小葉子的行禮問安沒有換來一絲回應,便也不在自討沒趣。
白嫣然是嬪位,見了蘇婉兒自然是要行禮的,可她并沒有行禮,只是象征性地說了一句:“嫣然,見過皇后姐姐?;噬辖赵阪倘婚w,時常提起姐姐的風姿。如今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白嫣然的話中話,蘇婉兒又豈會聽不懂,左右他們蘇家和白家是不可能和睦相處的,主要是他們蘇家也不怕白家。這白嫣然今天是擺明了要來惹事的,她要是退縮了,不僅蘇家的顏面無存,就是她自己在宮里的顏面和名聲,也會隨著今日之事臭上加臭。
蘇婉兒沒回頭,只是淡然地說:“本宮若是沒記錯,白嬪比皇上還要大上一歲,本宮卻比皇上小五六歲光景。本宮比你小,你卻叫本宮姐姐,本宮想問白嬪,這聲姐姐你是如何叫出口的,不覺得害臊嗎?”
蘇婉兒放下手里的魚餌,看了一眼白嫣然,轉身便想離開。
白嫣然氣的渾身發(fā)顫,卻又奈何不了蘇婉兒,論身份,她是嬪,蘇婉兒是后,見了面,她是要給蘇婉兒行禮問安的,可她托大,仗著自己生了皇長子,蘇婉兒又未和皇上圓房,她私認為蘇婉兒并不如外邊傳言的那么受寵,皇上立她為后,不過是不得已,不想拂了自己老師的面子罷了。
可蘇婉兒是皇后,別說說她兩句了,就算是打她幾下,她也不能說一個“不”字,她尷尬的笑笑說:“皇后娘娘年齡雖小,可身份擺在那里,嬪妾喊您一聲姐姐,也是喊的著的?!?p> 白嫣然話里毫不掩飾的妒忌,別說是蘇婉兒,就連妙香都聽出來了。
妙香嘴快,聽了白嫣然擠兌自家小姐的話哪還能忍得住,立馬上前道:“白嬪娘娘既然知道我家皇后娘娘身份高貴,為何見了我家娘娘卻不行大禮參拜?”
白嫣然正被蘇婉兒堵的心里不舒服呢,妙香突然來了這么一句,她就好像是找到了一個發(fā)泄的突破口一樣,對自己身邊的大宮女流芝道:“哪里來的野丫頭,不懂尊卑,主子說話,還有她插嘴的份嗎?流芝,掌嘴。”
“是。”流芝答應一聲便走上前去要打妙香的耳光。
蘇婉兒不緊不慢地喊:“妙靈?!彼坪跛馁N身丫鬟即將被打,一點也不上心。
可妙靈聽到蘇婉兒喊她的名字連應都沒應一下就對著前來的流芝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臉頰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腫起,臉上五個手指印清晰地印在流芝的臉上。
流芝的眼里蓄滿了淚水,用手捂著被打的半邊臉,不敢有下一步的動作。
妙靈是習武之人,在宮里,這件事除了蘇婉兒恐怕就只有龍弈洝才知道了。她打流芝又是在盛怒之中,自是用上了幾分力氣,這流芝的臉頰,焉能不腫?
蘇婉兒不等白嫣然發(fā)難便問小葉子:“小葉子,宮中嬪妃不懂尊卑,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小葉子被妙靈剛剛那一掌驚呆了,這白嫣然自入宮來除了皇上和太后她將誰放在眼里過,就連太后護著的柳淑妃都曾在她手底下吃過很多虧。
如今卻被皇后當面打了臉,此不謂不大快人心啊。
聽到蘇婉兒的話,小葉子立馬精神地回道:“回皇后娘娘,宮妃以下犯上者,輕者杖責,重則賜一丈紅。”
蘇婉兒將目光投向白嫣然的身上,毫無波瀾的語氣問道:“這兩種,你想要哪種?”
白嫣然后退一步,心虛的大喊:“我是皇長子的生母,你是什么?”
蘇婉兒聽了也不惱,也不鬧,只是不緊不慢地道:“我是皇后,你生的皇長子要稱為母后的人?!?p> 蘇婉兒的話讓妙靈他們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一笑,讓白嫣然更下不了臺了。
她惱羞成怒道:“你再怎么是皇后,也得講究一個理字。流芝,我們走,嬪妾要去找皇上評理?!?p> 蘇婉兒不為所動:“總算是說了句不讓我那么生氣的話,想找皇上評理,那就快去吧本宮等著?!?p> 白嫣然本想著說幾句狠話讓蘇婉兒有所怕覺,沒想到蘇婉兒根本就不吃這一套,“你別忘了,我是白家威寧侯府的嫡女,我哥哥是守護慶云邊境的將軍。”
“哦,”蘇婉兒仍舊是波瀾不興語氣道:“我這慶云王朝的皇后,是該怕著你們白家?!?p> 蘇婉兒說完帶著妙靈他們三人走了,只留白嫣然獨自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