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大妖是指，至少化作人形三百年以上。
不管什么品種的妖，不論是純妖還是化形妖。
但凡是妖都有壽命，沒有誰可以與天同齊。
尹杉曾經(jīng)說過，幾百年前虛妄獸的出現(xiàn)，引起了人界震蕩。
這場災(zāi)難，不止使人類死傷慘重，連妖也出現(xiàn)了斷層式的空白。
大妖們在那場漫長的拉鋸戰(zhàn)中隕落。
黃牛和他是僥幸留下，超過千年的兩只大妖。
那場戰(zhàn)役也使黃牛受了重傷。
黃青桔從懂事起，看見黃牛就是如今的中年模樣。
不修邊幅、不善打扮，如同很普通的中年男人。
從知道世間有妖起，黃青桔就知道妖都有壽命。
壽命的長短取決于妖力。
妖力強盛活的就長。
但哪怕是神獸，最長也就堪堪八、九千年。
一般的妖，妖力再強盛，最多也就是一、兩千年。
更何況黃牛這種受過傷的妖。
從知道這些事之后，黃青桔就在擔心一件事。
黃牛和尹杉與其他妖不同，不會用妖力讓自己看上去年輕好看。
是純粹懶，還是因為妖力已不足以去做這些事？
她閑暇的時候愛找這一類的書籍來看，就是希望找到延長妖壽命的方法。
但這只是防患于未然的擔心。
黃青桔從來沒想過，這一天悄聲無息的就來了。
風(fēng)瑾昭是鳳，對于妖力的感應(yīng)更敏銳。
他面對黃牛和尹杉時，感覺不到他們的虛弱。
雖然心里不信黃牛大限將至，但他從不反駁黃青桔。
勸了一晚上，等她睡下，又跟黃牛和尹杉發(fā)了短信。
這才心里放下一些。
黃青桔擔心了一晚，因為身體緣故不得不去睡。
睡醒時，看見了手機上的短信。
黃牛：“瑾昭跟我說了。你不必擔憂。我再多活個幾百年不成問題?！?p> 尹杉：“你這小丫頭就愛瞎想。悄悄給你說，就算你師父沒了，我還在呢。別擔心，好好做事，快點回來吃好吃的！”
“是你給師父他們說的？”
黃青桔放下手機，看向門口的風(fēng)瑾昭。
風(fēng)瑾昭知道她最愛把事憋在心里。
不管多擔心，多在乎，總是憋著。
他把早餐放在床頭柜上，順勢坐在她身側(cè)。
“與其猜測，不如去問。我知道你不會去問，所以幫你問問。反正師父也說不懲罰我了。”
“我只是……”
擔心師父不會說實話，被她咽了下去。
不管怎樣，風(fēng)瑾昭做任何事都是為了她好。
“只是什么？餓了嗎？”
風(fēng)瑾昭倒是沒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將她額邊碎發(fā)撩開。
“嗯。餓了?！?p> “我抱你去洗漱？”
風(fēng)瑾昭是神獸，從小力氣就大。
小的時候，黃青桔不舒服，身體虛弱到無法動彈。
他就是她的拐杖，她的輪椅，經(jīng)常抱著她做事。
“我長大啦。也沒虛弱到這個地步。”
哪怕無比眷戀也喜歡風(fēng)瑾昭的懷抱。
可黃青桔從不敢貪戀，她的身體一天天都在走向死亡。
她總在反復(fù)提醒自己，不要那么自私。
風(fēng)瑾昭是神獸，而她是個虛弱的人類。
可能正常的百年快樂生活都不能給他。
還不如就這樣，如小時候一般，看著親密，其實無法更進一步的在一起。
“于嘉南在樓下了?！?p> “這么早就來了？”黃青桔洗漱出來聽到這話，下意識往樓梯那邊看了一眼。
“早餐就是他帶來的。我本來還說去給你買呢?！?p> 風(fēng)瑾昭嘟囔了一句，將面包遞到她面前，“喝牛奶還是橙汁？”
“白水?！秉S青桔羨慕的看了眼托盤上的油條。
細細嚼著面包，順手給黃牛和尹杉回了信息。
回給黃牛：“師父，我明白，不會再多想。我會把離宮的事辦好?！?p> 回給尹杉：“衫爺爺，我想你，和你的手藝啦。這里的面包都不如你做的好吃。我會盡快回來?！?p> 兩個人吃完面包，一起走下樓梯，于嘉南正低頭看著手機。
今天他穿著半截袖襯衣，還打了領(lǐng)帶，上身筆挺的坐著。
剛下樓梯看見這一幕，會覺得他格外清雋斯文。
“吃完早餐了？”
于嘉南露出昨天那樣，帶著點諂媚味道的笑，破壞了剛才的氣質(zhì)。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p> 黃青桔朝他輕點頭，露出笑臉。
“沒事，等等不礙事。
今天咱們先去動物園，還是先去看看新項目？”
于嘉南起身，理了理領(lǐng)帶，露出不適應(yīng)的表情來。
“我跟師父說過了。我這回主要是來處理離宮的事。新項目的事，你找蘇期談。除了跟離宮有關(guān)的事，其他事我不一概不管?！?p> 聲音小小弱弱，卻氣勢十足。
于嘉南眨眨眼，瞅了眼風(fēng)瑾昭，又看了眼黃青桔。
“行！你說了算。那咱們?nèi)游飯@吧。不過這會兒孔天多半還在睡覺，我們可能要等等?！?p> 黃青桔隨著他的腳步朝外走，不在意的搖頭。
“等前輩是理所應(yīng)當?shù)??！?p> 不管怎么說，能當?shù)闷鸫笱齼蓚€字。
活了幾百年的妖，都是她的前輩。
“你不在意就行。不管怎么說，你叫我一聲哥。我總不能讓你在我這里受委屈吧？看著點，小心頭，來?！?p> 于嘉南殷勤的等黃青桔上了車，這才坐上副駕駛。
“咱們的安市動物園啊，一般都是早上十點才開園。一來是做些準備事宜。二呢，是因為動物園里有不少妖在兼職。妖嘛，有點本事脾氣都大?！?p> “妖力都不能用了，還有脾氣。有點意思?！?p> 風(fēng)瑾昭搭了一句，被黃青桔輕輕撞了撞，老實閉上嘴。
車里靜默一會兒，于嘉南自嘲一笑。
“唉，我也沒靈力。管著這個動物園就這么費勁?！?p> “師兄不是這個意思。嘉南哥沒有靈力，能把動物園做的這么好。還是于家的一家之主。本事比我們強多了。”
黃青桔的話讓于嘉南回頭看了她兩眼。
眼神里多了點興味，但很快回頭繼續(xù)看著前面。
“我不算什么，不過是于家沒什么人了?！?p> “于、蘇、祝、宋四大家，絕不會到?jīng)]人才的地步?！?p> 黃青桔篤定的回了一句，看向車窗外，“這是到了嗎？
原來我們住的離這里還挺近。多謝嘉南哥的安排。”
于嘉南聽到前一句時，嘴動了動，到底沒出聲。
聽到后一句笑著打開車門，“你身體不好，當然要好好照顧?！?p> 走到黃青桔車門邊，替她打開車門。
黃青桔出來站在他身邊，扭頭看動物園時，輕聲說了一句，“謝謝你今天不提蘇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