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屈才
齊博苑說出做到，當(dāng)天下午就在官衙辦好所有手續(xù)，唐氏母女一并被趕出家門。
齊陽還在猶豫置辦怎樣的禮物登門道歉才不會讓親姐姐看扁，那邊齊博苑已經(jīng)將立他為嫡子的文書提交。
京兆尹拿著文書到侯府時，顧云霆才用暖湯勸著無比傷心的小妻子睡下。
“隨他們折騰，立庶為嫡又如何，父子替換也使得?！?p> 齊陽的品性如何顧云霆看得透徹，日日升堂審案的京兆尹更是司空見慣，此事不必多說。
另一邊，呂柔柔被顧老夫人趕出侯府后沒回呂家，而是被顧二公子安排在城東的一處獨門小院落腳。
顧錚本想生米煮成熟飯迫使母親點頭，但呂柔柔經(jīng)歷出府事件后一夜間變得精明了，她深知清白之身是唯一的退路，因此無論顧錚如何保證，她都不肯交付。
眼看不過幾天銀子沒少花，卻連手都沒摸到一下，顧錚的耐心消磨殆盡，對她也少了幾分疼愛。
呂柔柔身邊只有兩個手腳不利索的婆子，眼看她從表小姐淪落成不妻不妾的尷尬處境，兩人每日吃完酒倒頭便睡，懶得精心伺候，呂柔柔兩眼一抹黑還以為自個將男人牢牢地攥在手里。
殊不知顧錚的心卻早飛到齊冬璃那去了。
打聽到唐氏母女落腳地，他沒急著上前示好，唐氏母女才落難，當(dāng)家主母手上都有不菲的私房錢，何況唐氏娘家還有人，她們還有地方去，不到山窮水盡，齊冬璃不會委身于人。
府里住著耆老如今門禁森嚴(yán)，顧錚便借口踏青，會同幾個損友前往臨城尋歡作樂。
幾杯黃湯下肚，顧錚便將苦惱一吐為快。
損友中麻子臉笑道：“這有何難？唐家不是屠戶嗎？你多找?guī)讉€人說吃壞了去告官，把人往牢里一扔，贖人可是一筆巨款，一定能扒層皮下來。你再花幾個小錢讓牢頭好生敲打那姓唐的，去他半條命，唐氏少不了帶女兒出城進(jìn)香。到時候你是要英雄救美，還是冒充山賊，不都是手到擒來嗎？”
顧錚海量，聞言連連搖頭：“你們這都是坑蒙的損招，我對齊小姐一片赤誠，怎可如此齷齪？”
話雖如此，麻子臉的指點卻給他開啟了新思路。
他何苦假扮山賊，眼前不就有一個現(xiàn)成的身份嗎？他可以扮作顧云霆?。?p> 反正顧侯重傷無法行走人人皆知，他裝作對齊冬璃這個原定的發(fā)妻暗生情愫，等到顧侯三個月后養(yǎng)好傷，他自己也減肥成功，再約個黃昏夜晚春風(fēng)一度，便宜也占了，麻煩推給便宜大哥，一石二鳥豈不妙哉？
顧錚是個行動派，當(dāng)天讓人給齊冬璃送去一盒蘋果，寓意平安，殊不知底下放著的銀票被小廝偷走了。
侯府這邊，齊珞珞沒睡一會兒便被叫醒，齊綿綿哭著來找她，說黃梅雨已經(jīng)病了兩天。
黃梅雨的病是去年冬天落下的，四人被趕出齊家后以漿洗為生，黃梅雨在家做姑娘時沒上過大桌吃飯，進(jìn)了齊家更是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身子骨弱茅草屋四面漏風(fēng)，一場冷雨她就臥床不起。
當(dāng)初齊家找他們回去，黃梅雨是被下人抬進(jìn)去的，要不是怕死人晦氣，唐氏才不會大把參湯喂她。
此刻參湯掩蓋的假象揭開，黃梅雨再也瞞不過女兒，虛弱地靠在床柱上：“珞珞，娘拖累你了?！?p> 齊珞珞拭去婦人的眼淚：“我幼時體弱多病常?？人哉?，夏天娘總是坐在床前給我打扇，冬天把我的腳抱在懷里溫暖，娘做這些時沒嫌我拖累你?！?p> 黃梅雨淚如雨下：“我的珞珞長大了，都是娘不中用，自己走了錯路，如今又把你陷入……”
“侯爺對我很好，娘能脫身就是侯爺幫忙?！饼R珞珞粉臉微紅的模樣騙不了黃氏，黃氏不禁上下打量：“珞珞你別騙娘，娘看得出來你還是完璧之身，侯爺重傷哪有人不知道的？”
一個男人對女人最大的好就是多多的給她孩子，讓她年輕時有指望，年老時也人供養(yǎng)，百年后不至于淪為孤魂野鬼。
黃梅雨年輕時姿色在十里八村都是叫得上名的，莊戶人家不談才情，但她受黃秀才影響讀過幾本書，少女時代心中有過綺麗遐思，也和齊博苑有過一些溫存。
雖然才三十出頭，但在感情上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即使恢復(fù)自由身，也沒想梅開二度。
齊珞珞暗嘆，她娘想守著兒女安度一生的想法注定要落空，在經(jīng)歷家變后齊陽也性情大變。
黃梅雨收了眼淚端詳女兒：“珞珞，娘覺得你和之前不一樣了?！?p> 齊珞珞一直留意著小妹的動靜，這時齊綿綿悄無聲息靠近，手里閃著一簇暗芒。
齊珞珞佯做未覺，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所以我說侯爺待我是真好，他叫我不必害怕任何人，他還說……”
忽然閃身回手握住小妹手腕：“妹妹的婚事他會幫忙，小妹你喜歡怎樣的男子？金甲營幾位副將都不錯?！?p> 齊綿綿手腕吃痛握不住東西，一件小銀鎖掉在地上。
她立刻彎腰去撿，但齊珞珞已經(jīng)早她一步。
形狀是普通的長命鎖，但圖案十分特別，一面畫眉鳥，另一面是葫蘆，銀鎖破舊變形還缺了一角。
齊綿綿吼叫著從姐姐手上搶了回去：“你干什么??！”
黃梅雨看到頓時急了，一把抓在小女兒腰間：“綿綿，你哪里來的這東西？你、不會又舊病復(fù)發(fā)了吧？！”
當(dāng)初唐氏以失竊為由將她們趕出門，黃梅雨在齊府門前泣血哭暈，后來卻發(fā)現(xiàn)小女兒真的藏了一對貴妃鐲。
齊綿綿用力一掙，嘶啦一下裙子從腰間撕裂，她踉蹌后退：“娘！我可是你的親女兒，你怎么能冤枉我？！”
齊珞珞若有所思，雖然到手只有一瞬但她還是察覺到銀鎖上的陰氣繚繞，仿佛前一刻才從墓里挖出來。
“綿綿，娘在病中你別和她計較，這銀鎖我看有些破損，不如拿出去修補一下?！?p> 話音未落，就見齊綿綿猛搖頭：“用不著你們假好心！你們個個用看賊的眼神看我，東西是外祖母給的，齊大人也在場，不信你們?nèi)査?。?p> 黃梅雨好不容易才出齊家的門，斷然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再見前夫。
齊珞珞則高嫁侯門尚未站穩(wěn)腳跟，眼下府里住著顧氏宗族的長輩，鬧騰起來真正丟人的是她，誰認(rèn)識齊綿綿呢？
不想齊珞珞卻伸手：“也好，東西給我，我自去問齊大人?！?p> ‘齊綿綿’眼神一變，剛要伸手去摸腰間的荷包，突然兩腿一軟跪了下去，仔細(xì)一看她的太陽穴上各釘著一根銀針。
齊珞珞伸手按在她的天池穴上淡然開口：“回去告訴你主子，這么好的功底，不當(dāng)畫師屈才了！”
話音剛落，‘齊綿綿’慘叫一聲化作一團(tuán)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