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家法伺候
三房夫人徒惹一身腥，干巴巴說了一句三房連月錢都沒漲就灰頭土臉敗下陣來。
樹墻后，前一刻還在推杯換盞的幾位耆老此時紛紛撂下筷子，意有所指地看向呂氏。
呂氏老臉發(fā)紅，起身唱喏：“家里新媳婦不懂事，老身這就讓人散了……”
老顧侯的九叔顧擘一擺手：“不急，且看她如何處置?！?p> 與續(xù)弦的呂氏不同，顧氏宗族許多年前便知道與齊家的婚約，雖然看不上齊家，但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也不好毀棄，這次呂氏邀請幾人到京城主持清明祭祖，幾人便存了考察新媳婦的心思。
幾位耆老以顧擘為首，來的路上便以決定倘若齊珞珞的德行不足以光耀顧氏，他們會做主為顧云霆抬一位平妻，祖居茗洛附近有不少清貴人家的女兒都心儀武侯，平妻也不算辱沒出身。
齊珞珞早知道樹墻后有不少人，但也沒放在心上。
不和顧樂菱起爭執(zhí)原因只有一個，她沒打算把娘和妹妹安置在城中，爭一時勝敗沒有意義。
顧樂菱左等右等不見母親出面，心知今天只能靠自己，眼珠一轉(zhuǎn)又心生一計。
故作痛惜狀：“那可是瓔珞齋的極品，一根就要八百兩紋銀，你賠得起嗎？”
齊珞珞迎著光仔細(xì)看了一下發(fā)釵，釵尾發(fā)黑銀子的純度不高，頂端鑲嵌的翡翠珠顏色雖是油綠，但顏色干枯，水頭不算好，要不是瓔珞齋出品，最多也就五十兩。
當(dāng)即點(diǎn)頭：“小姑派人隨我拿錢？還是我讓人待會兒送到你院子里？”
顧樂菱以為她聽完報價肯定會發(fā)火，就算沒像兩天前那般口出狂言，也絕對會冷嘲熱諷一番，畢竟越是窮人家對錢越計較，一根破釵和她娘的賣身契等價，任是誰也不會輕易認(rèn)栽。
可齊珞珞偏偏再一次爽快地表示立刻賠償。
顧樂菱粉臉一板按不住火氣：“我堂堂侯府嫡女會差你那點(diǎn)小錢？你想用那兩個破銅板羞辱誰！我要你賠一個一模一樣的給我！你拿不出來，咱們就公堂見！”
清風(fēng)看不下去了：“大小姐，你這就過分了吧？天底下找不出兩枚一模一樣的樹葉，怎么可能賠同樣的？”
話音未落，齊珞珞道：“住口！主人的事主人自會做決定，沒有你評判的余地！回南院，閉門自省三日！”
處置完清風(fēng)，她讓婆子去小庫房里將啟帝賞賜的翡翠玉料全部拿出來。
“小姑看看有沒有中意的，如果沒有，咱們立刻出府置辦，今日務(wù)必要賠償小姑的損失?！?p> 錦緞掀開的瞬間奪目的光亮險些晃花顧樂菱的眼睛，六塊海碗大小的翡翠色澤水頭都是極品！
她看看這塊又摸摸那塊，一時間實在選不出到底哪個才是心頭好，只想將它們?nèi)紦?jù)為己有。
花園陷入詭異的安靜，只剩下顧樂菱接連不斷吞咽口水的聲響。
樹墻后，呂氏臊得抬不起頭。
只怪她平日手頭不寬裕，沒領(lǐng)女兒去過幾次瓔珞齋，才讓她被幾塊石頭迷得暈頭轉(zhuǎn)向。
耆老們暗中交換眼神，直到此刻新媳婦的言行舉止沒出大錯，倒是侯府嫡女的品性似乎隨了主母。
一炷香比起一個時辰還要漫長，呂氏實在撐不住了，假意添湯撞翻了酒盅。
翠玉酒盅落在青石地面上摔得粉碎，脆響終于喚回了顧樂菱的神智。
顧樂菱尷尬地放下翡翠，語氣滿是外強(qiáng)中干：“沒、有中意的……我要的是綠色的！”
翡為紅，翠為綠，以這兩種顏色最為常見，故名翡翠。
啟帝愛屋及烏，賞給齊珞珞的東西都是按照顧云霆的檔次準(zhǔn)備的，件件都是奇珍異寶。
六塊翡翠分別是赤橙黃青藍(lán)紫，獨(dú)沒有綠色，于是被顧樂菱鉆了空子。
而且不等齊珞珞說話，顧樂菱便搶道：“我記得母親讓你在府里背家規(guī)，沒背下來不許出門，你一口一個出府挑選，我看你根本沒將主母放在眼里！你以為主母不是侯爺?shù)挠H生母親，就能處處怠慢嗎？！”
樹墻后，呂氏暗暗出了一口氣，女兒總算切入正題，她不信逼到這份上，齊珞珞還能隱忍不發(fā)？
顧擘目光轉(zhuǎn)暗，當(dāng)年老顧侯戰(zhàn)死，他們要接呂氏回顧氏宗族，呂氏推說顧云霆還小，她一走京城府邸空曠恐被歹人算計，如今看來，呂氏處處給嫡長房夫婦使絆子，真正的目的是想霸占侯府。
顧擘正要發(fā)難，卻聽齊珞珞嗓音轉(zhuǎn)冷，一字一頓：“誰說我沒背下來？”
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呂氏必須露面。
眼見眾人魚貫而出，齊珞珞福了福身：“婆母，我來給您背誦家規(guī)。”
呂氏淡道：“丑話說在前頭，老身的確讓你背家規(guī)，但這才兩日你就都記下了？你要知道，但凡背錯一字，便是不尊祖先的大罪，顧氏千年名門設(shè)有宗婦府，罰入宗婦府的罪婦可是上不了族譜的！”
她的意思很清楚，如果齊珞珞沒有十足把握就老老實實蹲在南院，一旦讓她逮著錯處，就是一招斃命。
上不了族譜，便是否定了正妻的身份，即便不被休離，日后也不能葬入夫家。
而且殺招用在明處，就算顧云霆想護(hù)著她，耆老也不會任由一個庶女將立家之本踩在腳下。
呂氏微微得意，看她這次還能翻上天去？
不料——“請問婆母抽查，還是要聽全文？”
一句話，所有人的目光刀鋒般落在她身上，齊珞珞面不改色。
呂氏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齊珞珞重復(fù)一遍。
少女眼中的漫不經(jīng)心讓呂氏勃然大怒：“好啊，你竟敢如此托大，看來今天老身不好好考校你，你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來人，家法伺候，只要她背錯一字，就給我打！”
四名健婦不用指名自覺分列左右，人手一根藤條，一看就是用慣了家法。
呂氏冷笑：“第三卷十七頁第二行！”
齊珞珞朗聲：“讓乎過莫財臨；也至之悌，欣欣族宗，怡怡弟兄……”
她只背了半句，就見呂氏得意地一抬手，健婦頓時高舉藤條向著齊珞珞狠狠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