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周銘這才收了笑聲,面色平淡,沒事人一般,走向最靠里的房間。
這一層位于一線天最頂部,面積兩百平,格局設(shè)置為三室一廳三衛(wèi)一廚外加三個陽臺。
以前,喬小池被喬家嫌棄,無處可去之時,便會和周銘以及祥叔一起住在這里。
祥叔喜歡旅游,經(jīng)常悄悄離開。諾大空間,便剩下周銘和喬小池二人。
待白子賢和喬小池確定了情侶關(guān)系之后,便只剩下了周銘一人。
整整三年,他一直孤身一人,不曾抱怨,不曾難受,唯獨孤寂。
三年來,這里的布局和設(shè)置絲毫未變,連常用的桌椅,家具,鍋碗瓢盆都是曾經(jīng)二人一起共用的。
廚房里,放置著一個大型雙開門冰箱,里面放著各種各樣的甜品。
這些都是他為喬小池準備的。
還未等甜品過期,他會立刻換上新鮮的同等規(guī)格款式。
他想:如果有一天,那個小甜妞突然不喜歡白子賢,放棄后者,回到這里,至少還有家的感覺。
然,后者的確放棄了白子賢,卻并沒有回到這個“家”。
他緩步走到長而柔軟的沙發(fā)邊,輕輕坐下。透過落地窗,看向窗外的藍天白云。雙眼之內(nèi),暗光浮動,飽含淡淡憂傷。
他終究還是一個人!
如果她能多看看他,那該有多好啊……
他將頭靠在沙發(fā)背上,半瞇眼,視線漸漸模糊。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回到了過去——
一臉虛假笑容的少女突地跳出來,站在他面前,揮了揮右手,神情驚訝。
“真想不到,你會是祥叔看中的弟子,真讓人意外?!?p> “我也很意外祥叔竟然收了你為干女兒,哈哈?!?p> 曾經(jīng),在那寒風(fēng)暴雪之夜,相互擁抱,取暖的少男少女相視一笑。
之后的日子里,二人在祥叔的教導(dǎo)之下,不辭辛勞地學(xué)習(xí)武術(shù)。不僅如此,還要學(xué)會管理一線天。
這期間,少年總會比少女早起兩個小時,準備美食。
最初之時,品種還算豐富,酸甜苦辣咸,五谷雜糧皆有。
可時間一長,祥叔敏銳地發(fā)現(xiàn),每頓,所有菜都帶著一絲甜味,且,桌上有一半竟是甜品。
而他,不喜歡吃甜品。
祥叔當(dāng)場拍桌子,叫囂:徒弟不孝。
少年和少女兩個小精怪趕緊諂笑,奉承,說好話,承諾:以后會弄好吃好喝的孝敬他老人家。
哄得祥叔開懷大笑。
不過,后面的事實屢次證明:年少的人忘性很大。每次二人承諾過后,很快又恢復(fù)原樣。
祥叔氣地直咬牙。
同樣的情況無數(shù)次上演,祥叔無數(shù)次生氣,又無數(shù)次被哄好。
如此情況,不停循環(huán)。
那段時間是周銘最幸福的日子。
他無數(shù)次地祈禱:如果時間能夠回到過去,那該多好。
只可惜,這世間唯一不可能重來的便是時間。
他一手覆在雙眼之上,遮掩住面上悲傷,內(nèi)心苦澀。
白云知曉天空的寂寞,落葉知曉大樹的無奈,夕陽知曉他的悲傷。
諾大房間,除了男人苦澀輕笑聲,再無其他聲響。
究竟要等到什么時候,她才會真正地注意到他呢?
與此同時,被記掛的某女緊緊拉著邁克衣角,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后者。
“邁克,你還是不是男人?說好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呢?”
“親愛的,我當(dāng)然不是男人了——我這不是剛剛接了一個緊急電話,正好又不和你順路,不得已才和你分別嘛?!边~克苦笑著一張臉。
他可不想體驗快車驚魂這個游戲。
經(jīng)過他那犀利雙眼觀察,那站在一邊,面無表情,深不可測,實力強大,還拿著兇器的男人,一定會給喬小池上一堂深刻的教育科。
至于他——趕緊溜比較好。
“邁克,你這賣友求榮的混蛋!如果你今天不和我一起回去,今天我就——和你絕交。”
邁克淚流滿面。
“親愛的啊,人是你帶來的,這禍是你惹的,千萬不要拉著我一起下地獄啊。這個世界這么美好,我還沒有追到小銘銘,還沒有和他結(jié)婚生娃,我不想死這么早?!?p> “你不會死!”喬小池咬牙切齒。
“思想的絕望也是一種死亡?。∮H愛的,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壓力很大啊……”邁克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掰開喬小池的手。
奈何后者力氣實在太大,以至于他沒有掰開分毫。
靈機一動,他做出害怕狀。
雙眼大睜,神色驚恐,看向喬小池身后,正是暗羽所處的位置,大叫:“喂,你干什么?為什么要抽劍?啊——不要殺我們啊?!?p> 那痛苦表情相當(dāng)?shù)轿唬瑔绦〕爻晒θ胩?,趕緊松開邁克,繼而一個跟頭,翻滾,跳開,同時嘴中大喊:“邁克,趕緊逃?!?p> 計策成功,邁克甩動雙腿,跑出平生最快速度,沖到馬路中間,毫不憐惜生命,攔下一輛計程車,上車。
引擎聲響,“哄哄”一聲,轉(zhuǎn)眼便消失在街角盡頭。
那不要命的沖勁,讓喬小池看的驚嘆不已,嘴角直抽。
她到底是交了什么朋友?
上有老,下有?。克?!
她記得清楚:邁克是孤兒院出來的。
邁克成功遁逃,喬小池必須獨自面對一切。
她機械地轉(zhuǎn)動脖子,看著不遠處抱劍挺直站立的西裝男人,以最大幅度咧開雙唇,笑容比花兒還燦爛。
“大爺,開車累。你是大爺,這點小事怎么能讓你做呢?我來做就好,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你只需要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車來我開就好?!?p> 男人不答,雙眸深深,表情平淡,這讓喬小池的心沉了又沉。
“大爺,今天你過的開心嗎?若是不開心,我?guī)闳ラ_心的地方,做開心的事情啊?!?p> 似是發(fā)現(xiàn)突破口,喬小池自信了幾分。
“環(huán)肥燕瘦,清純的,學(xué)生范兒的,高貴的,小家碧玉型的,女王范兒的,美到慘絕人寰的,中庸的,平凡的,你喜歡什么樣的,就挑什么樣兒的……”
“死,還是上車?”
又是這句威脅的話。
喬小池?zé)o數(shù)次幻想自己勇敢反抗,甩對方幾個耳光,瀟灑走人的畫面。然而——
幻想不是理想,永遠沒有被實現(xiàn)的可能。
喬小池乖乖上了車。
直到一腳踏上車的前一秒,她的內(nèi)心并未停止過哀嚎。
“小天啊小天,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讓我躲過接下來的災(zāi)難?”
“有啊?!碧鞎洁降?。
喬小池大喜,急忙問:“快說快說,什么辦法?”
“我控制你的意識,代你受過??墒恰?p> “可是什么?”喬小池臉黑。
“你當(dāng)我是傻子?我可不想被整死。”
“要你何用?”喬小池很生氣,欲屏蔽天書。
又聽天書說:“不過……”
木易寧
最近狂風(fēng)起,暴雨落,一如我的內(nèi)心。 大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