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沒睡過自己的地方,這一睡睡得格外安穩(wěn),醒來已是日上三竿,玄天竟也沒來叫自己,約莫是出門了?
千酒坐起身來,摸了摸肚子,好像也不餓,若玄天不在,那許多事倒也不知從何開始,既然如此,不如先去自己存話文的房內(nèi)看看,里面有沒有寫凡塵婚嫁的準(zhǔn)備事宜,也好幫襯著夢河一些,這樣一想,千酒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便往門外走去。
三拐兩拐就到了存話文的地方,說來那些話文是千酒這幾千年來有意無意存下的,初時還看得勤,后來看得多了也就不那么在意了,只偶爾讀上兩三節(jié),解解悶氣,雖她不???,但還是會經(jīng)常尋些新寫的來放著,以備不時之需,而現(xiàn)在這個當(dāng)口,她倒覺得她存的沒錯,那么多總有幾本會寫如何準(zhǔn)備婚嫁吧。
正考慮著從哪本開始看起,剛踏進(jìn)房內(nèi),千酒盯著空蕩蕩的石架子,有一瞬的失神,回過神來還往門口瞧了瞧,沒走錯啊,那.....
“我書呢?!”千酒失聲叫了出來,可此時洞里空無一人,又有誰能回答她呢。
本想來增增學(xué)識,怎料話文一下全沒了,那可是她幾千年來存下的啊,雖不是什么緊要的物件,但好歹也費了這么長的時間,有些寫得早的話文現(xiàn)在更是買都不到,已然成為了孤本,如今也莫名其妙都不見了。
千酒失魂落魄地往洞外走,感覺有些喘不上氣,得去外面透一透,誰知剛一出洞口,就瞥見玄天不知從哪捉來了一只野兔子,正烤好了喂著窮奇。
“原來沒出門。”千酒暗自嘀咕著,垂頭喪氣地走到石桌前,懊惱地坐下,手托著腮,撅著嘴,很不高興。
也不知玄天看沒看見她,此時仍在那邊將兔子肉一條一條撕下來,喂給窮奇,千酒好生委屈,前腳自己那么多年的收藏都沒了,后腳窮奇就跟玄天玩得這樣開心,看見她這個主人來了都不過來,只顧著吃兔子,真是氣死她了。
好在一個兔子本就不耐吃,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就被窮奇盡數(shù)下了肚,這才仿佛看見她一般,一人一獸迎面走來。
“酒兒睡得可好?”玄天仍是將一貫的淡笑掛在嘴邊,一副心情不錯的模樣,昨晚那些莫名的動作已然了無蹤影。
這人怪得很,昨晚那情緒怎么都不消,過了一夜又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叫人捉摸不透,千酒心道。此時她心中郁悶,不想說話,徑自喝著桌上不知何時沏的茶,已經(jīng)涼透了。
好似味道有些奇怪,難不成是哪里剛出的新茶?剛剛輕描淡寫的一口沒嘗出個門道來,千酒有些疑惑,正欲再飲一杯看看。
剛喝到嘴里,一旁坐著的玄天冷不防開口道:“酒兒還是別喝了,這茶應(yīng)是你還在洞中的時候沏下的?!?p> 聞言,千酒還未咽下的茶隨著她‘噗’地一聲悉數(shù)噴在了一邊,好死不死還噴到了窮奇蹲坐的那一邊,只見窮奇大吼一聲,此時掛了一臉的茶水混口水,弄得它在原地直跳腳,一雙爪子拼命拂著自己的臉,但是收效甚微,毛發(fā)上仍是濕漉漉的,連忙起身朝遠(yuǎn)處跑去,約莫是找水洗臉去了。
還來不及管窮奇被誤傷的事,千酒將嘴角殘留的茶水一抹,轉(zhuǎn)過頭愣愣地看著玄天,沒好氣道:“你不早說!”
而此時玄天徑自提了茶壺,正準(zhǔn)備倒上一杯,千酒本想阻攔,卻見那茶壺還騰騰冒著熱氣,竟不知他何時換掉的茶水。
他倒完了茶,遞到嘴邊,嘴角噙著笑道:“酒兒不早問?!闭f著,輕呡了一口,看那神情,那茶應(yīng)是十分清冽幽香。
眼見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千酒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得定定盯著他,或許能讓他覺得不自在,誰知過了良久,他仍是云淡風(fēng)輕的笑著,千酒卻越看越覺得奇怪,他這番做派看來倒像是有了什么稱心的事,思慮之間,一個想法呼之欲出。
脫口道:“不會是你將我的話文全扔了吧?!”
“那些東西,酒兒還是少看的為好?!毙炱沉怂谎?,言語間卻是絲毫沒掩飾,徑自承認(rèn)了下來。
千酒聞言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扯了扯嘴角道:“就....就因為昨晚那句戲言?”
她這次搬的石頭著實大了些,砸得自己的腳生疼,早知如此,就不調(diào)戲他了,竟讓他以為她都是從話文里學(xué)來的,雖事實也的確如此吧,但.....真是可憐了她這幾千年來的心血啊。
聽見戲言二字,本好好品茶的玄天卻是抬了眸子,眸中幾許不明的意味,望著千酒,再出口間,聲音卻是清冷了不少:“唔,戲言?那酒兒是說,看我看得夠了,亦或是說,得了我是你的不幸了?”
“?。俊鼻Ь七€沒來得及驚嘆于玄天居然是個思維鬼才,就瞥見他臉上隱隱的不滿,此時她是一臉的茫然。
這中間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錯吧?收藏被毀的明明是她,怎的如今玄天倒發(fā)起脾氣來?她如今是越想越憋屈,怎么著,殿下了不起?扔了別人的心血還來發(fā)脾氣?也不看看這里是誰的地盤,能由著他的性子來?酒仙也不是好惹的好嗎?念及此,千酒深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你別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有些心疼我這么多年的心血?!痹捯怀隹?,對于自己的秒慫,千酒只得在心里安慰道,她絕對不是怕打不過,而是面對自己的心上人,心底總歸會軟些嘛.....
好吧,殿下就是了不起。
最終,迫于跟玄天打起來也只得是以自己被揍結(jié)束的無奈,千酒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在那些話文的頭七給它們上上香了。
不同于千酒的唉聲嘆氣,玄天聽她一言,還挺受用,點了點頭表示滿意,再低下頭玩弄指尖的茶杯之時,臉上已是笑意正盛。
自己話文失蹤一事雖弄清了來龍去脈,可千酒此時比不知曉個中緣由還要難受,那些孤本啊,不知道去向尚且還能留些念想,現(xiàn)在是一點念想都沒了,玄天做事一向利落,想來那些心血定是渣都不剩。
千酒一時沒精打采,玄天垂了垂眸,似有所察覺,抬手把她前面的茶杯換了一個,才提起茶壺,將自己剛剛沏的茶為她斟了一杯。
收回手的間隙,不動聲色道:“也不知酒兒何時變得這么沉得住氣,竟能忍著不問元家的事?!?p> 以她那個好奇的性子,怎么可能沉得住氣?千酒心里咬牙暗暗道,還不是因為昨日他那副模樣讓她沒敢問出口,今日又來這一出糟心的事讓她緩不過氣,這才一直沒問么,不過,既然玄天能主動提出來,想必也是可以問了。
念及此,千酒忍痛暫時將話文的事拋到一旁,手肘撐在石桌上,身子往玄天那邊湊了湊,好奇道:“那當(dāng)日究竟是怎么回事?怎的你不用我們兄長的身份也能進(jìn)去?后來元夫人又為何突然轉(zhuǎn)了心意?”
玄天隨意放在石桌上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著,似在回憶,又似在考慮,片刻后才道:“元禮生病了,我自是以治病為由進(jìn)去的。”接著,便將那日的事與千酒說了個大概。
知曉了事情的經(jīng)過,千酒端著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點了點頭,開口問道:“那你是怎么知曉元禮病了的?”
聞言,玄天卻沒有立刻回答她,說來也巧,那日夜里他給千酒掖了被角,轉(zhuǎn)身本欲尋個落腳之處,卻鬼使神差般向路人探了元府的所在,待回過神來,已然只身于元府之中,好在這一路自己來的小心,并未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而那些小廝仿佛很是慌亂的樣子,根本無暇顧及暗處是否有人,此時正在院子里忙來忙去。見此,他便捏了一術(shù),將房內(nèi)的動靜盡數(shù)聽了去,這才陰差陽錯地知曉原是府中的公子受了病。
從一番回憶之中牽扯出來,見千酒仍是滿腹疑惑地看著自己,他頓了頓,微微笑道:“是啊,我是怎么知曉的呢?”卻是不打算將原由如實相告,只隨意對付道:“或許是運氣好吧?!?p> 看這樣子他大概是不會說了,千酒眸子暗了暗,有些失望,隨即又想起他和夢河在廳上配合的話,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
“那你和夢河姐是什么時候商量的那位親大哥的事?”
玄天‘嗤’地笑出了聲,片刻才道:“那不過是我臨時起意,只是酒兒比不上夢河聰明,才沒能將之中的利害弄個明白?!?p> 雖然千酒知道夢河活得久些見識廣些,看事情自然也全面些,但如今被用來比作自己不聰明,那她心里真是不太高興,卻不是怪夢河為何這么聰明,而是悉數(shù)怪到了拿她們作比較的玄天頭上,畢竟人外有人,仙外自然也有更厲害的仙,總不能怪人家修為高吧?
思及此,千酒登時就不樂意了,冷哼一聲別過頭去,撅著嘴,抬手托過下顎,再不看玄天,儼然一副‘我生氣了,怎么勸都不好使了’的模樣。
眼見自己惹惱了千酒,玄天也不慌亂,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頓了半晌,他才徑自說道:“這樁婚事夢河著實分不出來一雙父母,若是連個親近之人都沒有,難免引得那元夫人的一通胡亂猜測,元夫人最在意的也不過是夢河的來歷家世,以她的性子,猜測之后想必會說來爭個清楚,到那時就算能好生解決,恐怕以后他們幾人之間也會心生嫌隙,不如現(xiàn)在就將這個現(xiàn)成的‘親大哥’送上門去,堵一堵元夫人今后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