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又聽兩人對話,字里行間盡顯古怪,千酒是越聽越糊涂,也插不上話,只得在旁邊默默地站著,猜測一二:
難道是朋友?玄天倒是一副云淡風輕可當做探望友人的模樣,可沐陽這劍拔弩張的陣勢,怕不是玄天殺了他的友人還比較恰當。
莫非是情敵?沐陽雖生得少有人比,但若相比之人是玄天,只怕也得遜色了幾分,看這情形,沐陽定是搶輸了,才有如此對待敵人的做派。
“小酒,此人所言,是否為真?”沐陽見此刻玄天并沒有要動手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氣,轉過頭向千酒投去問詢的眼神,連帶著對那古怪稱呼的疑惑。
忽地聽聞沐陽問話,才將千酒從神游之中拉了回來,長這么大,情愛之事千酒也沒親自經(jīng)歷過,只她去賣酒的時候,尋常些個買酒之人看她是個老翁模樣偶感親切,會說上幾件為情所困的事,盼著老先生能出些點子罷了。
如今對上沐陽詢問的目光,又想到自己剛剛的猜測,面上也是有些微微泛紅。
“想不到你與這人形仙罰認識,他說的都屬實?!闭f罷往沐陽那邊站了站,表明一下立場,道:“沐陽你別怕,雖然此人修為高深,但若因著這些個風月之事就殺你滅口未免太過令人不齒,且我估摸他該是贏了,就更沒理由殺你了,估計今日真是為赴宴而來。”說完她露出一股不屑的神情,似不滿他這贏了還要上門炫耀的姿態(tài)。
“他就是你說的那個人形仙罰?”沐陽詫異。
低頭又看到千酒突然流露出的這股不屑之情沐陽登時一個頭兩個大,這小祖宗到底在胡亂說些什么呢?知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什么處境,若此人真為當年而來,那自己也沒有把握能護她周全。
沐陽一時思慮萬千,竟不知如何是好。一旁觀望的玄天倒是開了口:
“酒先生此番言論,玄天心存疑惑,這些個風月之事,是哪些?我又何時說過要滅口?不過酒先生認為在下能贏倒是頗有眼光,其他的,就請酒先生為我答疑解惑了?!?p> “難道你們不是情敵?你也不是來這作一番炫耀的?”千酒看了看兩人,見沐陽一臉無奈向她翻白眼,玄天則是看戲一般看著她,心下頓時有幾分明白過來,怕是自己瞎猜猜錯了。
“既然不是我想的那樣,那你們到底...”千酒看玄天一副泰然的模樣,轉頭朝著沐陽道:“那你剛剛到底緊張什么呢,還說有事同我說,是什么事?”
沐陽心想這倒好,又回到這個問題上了,千酒這傻丫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又見玄天也一臉好奇的看著他,仿佛真等他指點一二。
“你端著你都快涼了的雞湯把臉洗了先出去,那么多賓客你主人家一直不露面算什么事,我在洞中跟這位故人敘敘舊,之后你有什么疑問我再答復你。”話音剛落,不由分說就把雞湯放千酒手里推著她出了灶房。
千酒有些好奇人形仙罰跟沐陽到底要說什么,但現(xiàn)下被趕出來也聽不了了,想著他說的也有道理,總是要出去招呼招呼的,便匆匆洗了個臉端上雞湯出了洞口。
剛出洞口就見窮奇和小東西掙著一只烤兔腿,小東西雖比窮奇小了不知多少,搶起東西來可絲毫不露怯,反倒是窮奇,個子太大了反而還得處處忍讓著,不然一不小心,就會弄傷小東西,順帶可能還會掀了這洞前的花草樹木,所以爭搶的動作充滿小心翼翼,別提給窮奇憋得多難受了,不一會兔腿就被小東西搶到,心滿意足地吃起來。
千酒看著它們打鬧寵溺地笑笑,轉頭竟見洞前還站了一人,臉上一道猙獰的傷疤,黑衣金甲,端端正正地站著,又瞧著幾丈外就是宴席,席上熱熱鬧鬧,喝酒的吃肉的好不快活,這人站在這是有些格格不入,她心覺奇怪便走過去問道:“你是何人,是來赴宴的嗎?宴席在那邊呢,你站這干什么?”
黑衣人打量了千酒幾眼,神色冷漠,卻還是禮貌道:“在下無衣,跟隨殿下而來。”
“殿下?什么殿下?”這下輪到千酒傻眼了,她可沒看見什么殿下啊。
“自是北盛天的玄天殿下,殿下進去有一會了,姑娘從里面出來,沒看見嗎?”無衣冷聲道。
“什么?!你說玄天,是北盛天的殿下?”千酒霎時目瞪口呆,怪不得沐陽那副如臨大敵的神情,這四盛天各路皇子天資生來便了得,縱是尋常人修行萬年也不及皇子的千年,若是皇子中的殿下,更是深不可測,如果沐陽跟這人真有什么過節(jié),的確得緊張萬分,可看玄天的態(tài)度,倒也不似來打架的,左右現(xiàn)在弄清此事已是不可能,這些疑惑也只有等他們說完再問沐陽了。
自家東盛天有哪些皇子哪位是殿下千酒都還沒去注意過,與帝家的來往也僅限于龍帝之前遣了身邊的仙官來要醉仙,千酒沒給,來回幾次龍帝也就作罷沒叫人來過了,并沒有為難她,沐陽也是個不喜到處攀附的性子,比起那些成天打聽帝家的消息,去哪行事或者赴宴,好提前去那地等著恭維拍馬屁的神仙來說,他們倆算是比較順其自然的了,夢河那一眾比較親近的,也都大多沒那些心思。
就是自家皇子上門來,她都不一定認得,更別說別家的,所以北盛天的殿下是何模樣,千酒更是完全不知曉。
又想到之前玄天的種種行徑,跟沐陽有仇干嘛來接近她啊,正琢磨不透時不由脫口而出:“你們家殿下從來都這么神...”經(jīng)病兩個字還沒吐露出來,便看見無衣沉著的面色,加上臉上有些駭人的傷疤,千酒不由地把這兩個字吞了進去,再咽了咽口水,不自然地干笑了兩聲:“神勇,哈哈,從來都這么神勇嗎?”
無衣雖不知玄天剛剛在洞里怎么神勇了,但還是昂起了脖子道:“玄天殿下自是英勇無比?!?p> 此人還挺有趣,千酒心想,雖那道疤猙獰了點,本是一副穩(wěn)重的面容,竟也聽不得別人說一兩句自家殿下的不是,旁人稍有懷疑之氣便立馬回敬一番,倒有些小孩子習性。
不由笑道:“是是是,高居殿下之位自然神勇,是我多慮了,他正跟我山中山神談事,看來一時半會是出不來,現(xiàn)下正值用飯的時辰,你別在這站著了,隨我去宴中尋點吃食吧,今日的菜肴可是平常吃不到的呢?!闭f罷便示意無衣跟著她,帶他去宴席。
卻見無衣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千酒心生疑惑,正要開口,他率先正色道:“謝姑娘美意,在下不餓,還是在這等著殿下就好?!?p> 頓覺此人定是比較死板的性子,也不再多勸,他不餓自己倒是有點餓了,于是對他點了點頭,準備轉身往宴中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突然聽聞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細聽之下竟是從無衣肚子里傳來的。殊不知無衣早上練風甲衛(wèi)的時候跟著練了練,還沒來得及休息便隨著玄天趕來九仙山,這樣一來清早便費了不少力氣,早就餓了,現(xiàn)在肚餓的聲響如此之大,可著實有些窘迫。
千酒更是不管不顧直接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無衣膚色常年日曬,黝黑之下也看不出什么臉色,不過料想他現(xiàn)在八成是臉紅難當?shù)摹?p> “還說不餓,肚子都抗議了,還是隨我去宴中吃點吃食,你若不去,我那些個賓客看你杵在洞前,肚子咕咕響,還以為你做錯了什么我在罰你呢,你是要存心壞我名聲嗎?”千酒說罷佯裝不悅,似是真怕無衣壞了她的名聲一般。
無衣看這情形也別無他法,抬手有些無奈道:“那多有打擾,見諒?!闭f罷只得跟在千酒身后往宴中走去。千酒卻邊走邊竊喜,她整天偷雞偷鴨哪還有什么名聲可言,這九仙山?jīng)]人不知道她的德行,說來也就騙騙外面的,不過把這古板的人誆來吃些東西也好,不至于餓著。
洞外千酒帶著無衣去吃東西了,洞內(nèi)兩人正坐著雙雙默了一會。
終是玄天冷著眸子先開了口:“我竟不知,我與前輩有什么舊可敘,說是算賬,還比較貼切?!?p> 沐陽長嘆了一聲,言語中是深深的無奈:“我知你總有一日會找上門來,也知酒仙一脈欠你良多,我?guī)土怂麄儾簧?,將我一并算上也無可厚非,你為當年之事耿耿于懷要報仇本是情理之中,可如今酒仙一脈只剩千酒一人,我知盛景殿下并未仙逝,只是沉睡,而流月當年就已因愧自我了斷,償了一命,流月的姐姐和姐夫,也就是千酒父母也是待她出世沒多久便拖不住殘破的身體,撒手而去?!?p> 說到此處,他頓了頓,才道:“盛景殿下雖是無辜,身處殿下之位也是金尊玉貴,可三條性命,換一個沉睡,你也不能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