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喝過餞行酒,邵武就和崔麻子告別了。又是一番令人作嘔的深情道白。
崔麻子不愧是有文化的土匪,深情款款的:什么早去早回,省的我牽掛你;一切順利,我在這里祝你平安。奶奶的,全是哄鬼都不信的話。
邵武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就差弄點辣椒水擠幾滴眼淚了,全套戲做足。最后他記起崔麻子的至理名言: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果然是金玉良言。
下了山,前面是吳彪,后面是張山,自己夾在中間,這就是押解的節(jié)奏。就差副腳鏈、手鏈和木枷了。
“什么,還要我騎馬?騎馬,我不會啊,腳軟,手斷的。怎么騎?”
“坐上去就行,前面我牽著。”吳彪可沒有好臉色。
張山道:“邵武,坐上去就行,很簡單的。要不咱們到楓葉府得走兩月時間?!?p> 吳彪牽馬,張山扶著邵武坐上去。還把他的家伙事綁在馬背上。一桿寒鐵槍,一個背囊,旺財乖乖的臥在邵武胸前。
“兩位大哥,小弟傷勢嚴重,一路還要你們多費心,多擔待?!鄙畚溆袣鉄o力的,想拱手,卻顯得力不從心。
吳彪沒好氣道:“一路聽話就行,別老想著逃走。否則,難保你兩條腿也打折?!?p> 張山在后面嘿嘿道:“吳兄弟那是嚇你的,別當真。有不方便的哥哥們代勞。”
“那敢情好。謝謝兩位大哥?!鄙畚浞赋盍?,奶奶的,這要是一直走下去,到了楓葉府又怎么辦。小太爺我何去何從呢。跟著去吧,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吳青泉,吳青江,還有邵家老大老二。一個個虎視眈眈的。
可是不去又能去哪里。一邊走著,他就仔細謀劃,萬不得已還是回岳家寨去。好歹哪里還有人信得過。
騎馬走了多半天,三人下馬休息。邵武也懶得動彈,他心里想著:小太爺是殘疾,雙臂斷裂,小太爺家學淵源,自己有藥呢。至于吃喝的,你們折騰。
“吳大哥給我拿下藥,包袱里有藥。辛苦吳大哥?!?p> 吳彪極不情愿的去拿包袱,“哎吆,你包袱里是何物?”
“噢,忘了。是銀針,放得有點亂,傷著你了?”
“不早說?!崩蠀潜辉耸?,怒氣沖沖。
“噢,吳大哥,還有個事。你看那針是帶線的還是不帶線的?!?p> 老吳氣惱,不理邵武,隨手丟下藥,自去吃東西。邵武轉向張山道:”張大哥,你下次幫我取東西注意下。帶線的針尖上有毒。昨晚我剛剛把寨里弓箭上用的毒抹上去的。就不知厲不厲害?!?p> 老吳聽得這話,立即丟下手里的肉干。瞪著邵武滿臉的殺氣?!澳?,你臭小子敢給老子下毒,我,我宰了你!”
張山一把拉住他道:“吳兄弟,慢著!有話好好說嘛!”
邵武卻不慌不忙道:“吳大哥稍安勿躁。我剛剛問你你不說,我以為你沒事?,F(xiàn)在看你活蹦亂跳的,應該真沒事?!?p> 張山笑道:“寨里箭矢上用的毒是狼毒花加五步蛇的毒。針上就那么一丁點,應該沒事。吳老兄不必擔心?!?p> 雖然這么說,吳彪?yún)s顯得焦躁不安。翻騰包裹,尋找解毒藥丸,胡亂吃了幾顆??粗畚浞薹薏黄?。張山嘴上雖然不說,卻也多了份戒心,這小子果然古靈精怪,耍的老吳團團轉。
一頓飯,邵武在張山伺候下倒也吃得有滋有味。吳彪?yún)s忐忑不安,心中憋悶。
邵武問道:“吳大哥。吳青江可好?”
吳彪道“青江老爺自然是好的,他老人家龍精虎猛,精神好的很?!?p> 邵武輕笑一聲道:“只怕未必,我記得上次見吳青江,好像他受傷了,好得這么快?”
吳彪瞪了邵武一眼,閉口不言。他記得青江老爺最近是出了一趟遠門,受沒受傷他卻不知。他見青江老爺時,倒是發(fā)現(xiàn)青江老爺氣色不好。是何緣故他沒有問。
吳青江什么情況,邵武當然清楚,他看吳彪閉嘴不言,哈哈笑道:“看你猶豫不決,一定是吳青江那廝深受重傷,只是你不敢說對吧?!?p> 吳彪被猜中心思,氣急敗壞道:“休要狂言,青江老爺是我的長輩,你處處直呼其名,還辱罵他,休怪我打爛你的嘴!”
邵武道:“吳青江只是我邵家的奴才,我直呼其名又待如何。你是他的晚輩,就該對我稱呼一聲少爺。我好歹是邵家的嫡孫,老太爺在世時你們敢這么對我?,F(xiàn)在打折我的雙手不來伺候我,還要打折我雙腿,你這是不忠不義?!?p> “你,你休要放肆!”吳彪氣得不輕,想動手又挨著張山的面子,稍稍覺得理虧,氣得呼呼的直吐惡氣。
張山樂見如此,吳彪和邵武鬧了矛盾自然靠他調處。邵武和吳青江鬧矛盾自然對山寨有利。一路只要把邵武握在手里,那就是談判的籌碼。
聽說劉二爺隨后也會去楓葉州府,主動權還在山寨手里。不過要爭取邵武一直站在自己這邊,這一路還得暫時護著他。只是這小子好像和吳彪杠上了,針尖對麥芒,針鋒相對啊。
三人繼續(xù)前行,還不能停。一路上邵武就盡情的折騰吳彪。只要是吳青江的人,小太爺就要你不得安生!
“吳彪,來給少爺我解下腰帶。”邵武理直氣壯的使喚吳彪。他算是看出來了,張山這廝也鬼的很,護著他有目的。那咱們仨就這么耗。
吳彪紋絲不動,惡狠狠的瞪著邵武。自從自己承認是吳青江的侄子,這小屁孩就讓自己叫他少爺。那張山居然就默許了。張山這廝也不是好東西,他不想干粗重臟累的活,故意這么要這么做的。
“吳彪,愣著干嘛,你家少爺要撒尿,不解開褲腰帶怎么撒尿。你,你還敢瞪我,你瞪什么瞪。”
“王八蛋,你簡直是欺人太甚!”惡從膽邊生,吳彪伸出拳頭,一股惡氣壓得難受。
邵武朝張山身邊湊了湊道:“吳彪,你敢欺負主子,沒人性的畜牲!你要是打我我就不走了。張大哥,張大哥你替我做主!”
“吳兄弟,吳兄弟,消消氣,消消氣。有話好好說。”張山在肚子里哈哈大笑,卻不得不拉住暴怒的吳彪。這吳彪看著就是個莽漢,人家邵武故意捉弄他,他就被牽著鼻子走。
邵武眼看吳彪沒有攻擊,更是得理不饒人,沖著吳彪直喊:“沒教養(yǎng)!沒出息!吳青江這老匹夫教的這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棗?比咱黑石寨的兄弟都不如。”
吳彪折轉身,一刀劈斷路旁一株碗口粗細的大樹。呼哧呼哧,吐著大氣。胸脯不停起伏,眼睛瞪的雞蛋大小?!澳悖阃醢说皻馑览献恿?!”
邵武終于在張山伺候下舒舒服服撒了一泡尿,大聲叫好?!氨敫?,彪哥,你真彪!伺候小爺撒泡尿!”
吳彪氣得直拿頭撞樹,“記住,不殺了你,老子誓不為人!”
“不走了,吳彪你個彪子,你敢威脅少爺我。賠禮道歉!”
吳彪氣得想哭,這是么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