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做完孫金娜這筆生意后,我和老耿按照趙剛留下的聯系方式又打了一些電話,有的做成了,有的卻沒有做成,沒做成的原因各式各樣,但歸根結底還是孫老三那邊要價比較高,我們這邊再加上一部分利潤的話,就超出了許多客戶的心理預期。但按照孫老三的話來說,這個東西本就是有市無價,相信的人自然肯掏錢,不肯掏錢的人就算勉強買了也會生出許多麻煩,還不如直接用高價把這些劣質客戶過濾掉,也算是種營銷手段。
我和老耿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做生意,都有些不太適應。但話說回來,這樣的生意對賣家來講是非常爽的,有一種愛買不買的豪橫,不知不覺就有些讓人上癮。
在這些做成的生意里,有幾個非常有意思,甚至說有些離奇,當然也有幾個給我和老耿造成了不小的麻煩,還差點讓孫老三和我們翻臉,后面我會挑比較有典型性的講出來,這里還是先把孫金娜這筆生意講完。
如前面所說,在孫金娜之后我和老耿又接連做成了數筆生意,有的金額還比較大,這也讓我倆賺到了不少錢。有了這樣一只下金蛋的母雞,原來的代理記賬公司我們就不怎么上心了,最后兩人討論了一下,干脆把剩下的業(yè)務轉給了一個熟識的同行,好把全部精力騰出來投入到請神的事業(yè)中大干一場。
這天把最后一單代理記賬業(yè)務交接完,我和老耿都有種解脫的感覺,走出門后兩人四目相交,瞬間碰撞出默契的火花,異口同聲說道:“吃海鮮!”
這一個月來我和老耿成了海鮮城的???,時不時就要約一把,反正相對于賺的錢來說,吃海鮮的花費就如同我們原來吃麻辣燙那樣輕松。
到了海鮮城,我們點上幾只螃蟹,又點了只大龍蝦,再配上生蠔、生魚片,一頓簡簡單單的午飯就算齊了。我比較愛喝酒,又要了兩壺冰鎮(zhèn)生啤,就著海鮮邊吃邊喝,實在是既舒爽又愜意。
老耿剪開一只龍蝦腿,邊大口啃著邊含糊不清的說道:“要說這海鮮就是好吃,怎么吃都吃不夠,你說前幾年咱們怎么不知道海鮮這么好吃呢?!?p> 我灌下去半杯生啤,長長的嗝了口氣,笑道:“就你以前那個熊樣,知道龍蝦有幾條腿么。當年咱們唯一跟海鮮有接觸的就是海鮮味的方便面,那東西能讓你知道海鮮的好吃?”
老耿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說道:“要說前幾年咱們也真是白活了,現在這生活才他媽算得上人生啊。”
這段時間老耿最常說的話就是感嘆人生,我聽得耳朵都長繭子了,但還是愛聽,畢竟我倆的人生正發(fā)生著同樣的劇變。就這么一邊吃一邊聊,很快一桌海鮮就被打掃了個差不多,老耿打著飽嗝去結賬,我則慢慢享用著最后一杯扎啤。
這時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以為是要請神像的客戶打來的,就心不在焉的拿起手機瞧了一眼,卻見屏幕上出現的是孫金娜三個字。自從上次把神像請走后,孫金娜就再沒跟我聯系過,算來也有一個半月時間了,不知道現在打電話又有什么事。
我接起電話說道:“你好啊孫姐,找我有什么事么?!?p> 電話那邊孫金娜的聲音卻有些遲疑,說道:“李老弟啊,我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對呢?!?p> 我的心臟不由自主的跳了下,立刻坐直身子說道:“不對,怎么不對?是神像出了問題么?你按照我說的操作沒有?對了,現在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你把神像扔到河底沒有?”
孫金娜猶豫了一下,說道:“扔是扔了,不過,不過是今天剛扔的,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吧。”
聽到這話我頓時火冒三丈,沖孫金娜喊道:“當時怎么跟你說的,不是讓你最多供奉一個月就要沉河么,怎么現在才扔??!”可能是我說話聲音太大,在海鮮樓大廳中吃飯的食客都向我這邊看過來,這時老耿也結賬回來,走到我身邊問道:“怎么了,誰打的電話?”
我壓低聲音對孫金娜說道:“我現在有點事,等會回辦公室再打給你。”便掛斷了電話。
老耿又問道:“怎么了?”
我起身向外走去,同時對身后的老耿說道:“孫金娜那邊好像出事了,我們趕緊回去?!?p> 等回到辦公室,我連忙撥通了孫金娜的電話,一番質問之下,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話說當天孫金娜把神像請回去后,就放在了家中比較隱蔽的角落里,然后每天觀察譚曉曉的變化,看有沒有什么效果。說來也是神奇,神像擺好的第三天,譚曉曉就和男朋友吵了一架,具體原因連譚曉曉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因為事后她根本就回想不起原因。
這在兩人交往的幾年里是非常少見的,譚曉曉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無理取鬧了,因此第二天便主動向男朋友道歉,兩人才重歸于好。可是沒過幾天,兩人再次爭吵起來,這次爭吵的原因是男朋友想著以后把父母接過來住,譚曉曉不同意,借著這個由頭越吵越兇,最后譚曉曉還打了男朋友一耳光,自己跑了回來。
要說跟來自農村的公婆同住,譚曉曉確實是不大樂意的,但在此之前她總是把這個想法壓在心底深處,從沒有表現出來過。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譚曉曉突然就爆發(fā)了出來,說了一大堆不想跟公婆同住的道理,把男朋友都搞得莫名其妙。而且男友本來也是不想跟她吵的,譚曉曉自己卻越說越激動,連哭帶喊的把男友罵了一頓。
自此之后兩人就有了隔閡,雖說這件事還是以譚曉曉主動道歉結束,但兩人再在一起時卻少了平常那種戀人間的親熱,感情上冷淡了許多。
孫金娜看出女兒的變化,不由心中暗喜,對神像的態(tài)度也由將信將疑變成了崇敬,還不時與介紹她請神像的那位朋友交流。那位朋友便告訴她既然做了就要把事情做足,這次一定要讓譚曉曉和男友徹底分手,才能沒有包袱的嫁給行長大公子。
而譚曉曉那邊的發(fā)展也遂了她們的心愿,在請神后的近一個月里,譚曉曉和男友爭吵的次數越來越多,感情也越來越淡,見面次數從一天一見變?yōu)槿煲灰?、五天一見,到最后甚至一個星期都沒見一面。
這時孫金娜認為事情已經差不多了,眼看一個月的期限將近,就準備把神像帶出去沉河,這時卻突然傳來譚曉曉男友國考通過的消息。譚曉曉把這個消息告訴孫金娜時,雖然沒提兩人結婚的事,但神情卻顯得有些興奮,這是近一個月來所少有的。
孫金娜見狀,為防止兩人死灰復燃,便決定仍把神像留在家中,等他們兩個徹底黃了以后再處理掉。因為按照之前的效果來看,最多也就十天半個月的功夫,就能讓女兒和那個窮小子徹底分手。
有了這個想法后,神像就被暫時留了下來。開始幾天孫金娜心里還有些忐忑,但之后看到女兒并沒有什么異常的變化,而且從那天起女兒便再沒跟男友見過面,也沒提起過他,孫金娜就慢慢放下心來,開始安排女兒和行長大公子相親。而譚曉曉似乎對男友死了心,竟開始同意跟行長大公子接觸,這讓孫金娜簡直樂開了花,還給她那位朋友送了好幾件貂皮大衣表達謝意。
本來一切都是按照孫金娜預想的道路前進的,可是直到前幾天譚曉曉的一些舉動,才讓孫金娜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對頭。
兩天前的傍晚,孫金娜和丈夫在家里等著譚曉曉回來吃飯,可左等右等都不見人出現。這在譚曉曉身上是極不正常的。因為譚曉曉的工作比較清閑,并不需要加班,而譚曉曉本人除了談男朋友的事情外,還是比較乖的一個女孩子,每天下班都會準點回家,即便原來與男朋友見面不回家吃飯,也要打電話說一聲。可那天孫金娜夫妻等了一個多小時,既不見譚曉曉回家,給她打電話也沒人接,兩人就有些慌亂。
再等了一陣仍不見人,孫金娜終于坐不住了,決定出去找一找,誰知剛出院門就看到譚曉曉正坐在門口的一塊景觀石上發(fā)呆。孫金娜家住的是別墅,當時為了好看便在院門外放了一些太湖石做裝飾,而譚曉曉坐的位置就在一堆太湖石環(huán)抱的凹陷里,從別墅內部正好看不到她。
見女兒坐在家門口,孫金娜總算松了口氣,便上前招呼女兒回家。可是她連喊幾聲譚曉曉都沒有反應,最后孫金娜只得伸手去拉譚曉曉的胳膊,這時譚曉曉才茫然的轉過頭來看著她,似乎不認識自己的母親。孫金娜看著譚曉曉直勾勾的眼神,不由有些害怕,譚曉曉卻猛地站了起來,也不跟孫金娜打招呼,徑直回到了家中。
孫金娜在院門外愣了半天,才轉身進屋,卻發(fā)現譚曉曉正神色如常的吃著晚飯,見孫金娜進屋還問她為什么回來的這么晚,似乎壓根沒經歷過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而到了第二天,譚曉曉雖然按時回家,言語行動也都正常,卻在吃完飯后發(fā)生了一件讓孫金娜夫妻毛骨悚然的事情。孫金娜給我轉述時,我也聽得渾身汗毛直豎,現在回想起來仍是不寒而栗。
當時孫金娜夫妻正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譚曉曉突然走到兩人正對面,木無表情、一字一頓的說道:“終于有人來接替我的位置了,呵呵呵。”說完便回到了自己臥室。
孫金娜當時頭皮都要炸了,立刻追到女兒臥室去問究竟,卻見譚曉曉已經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任憑她怎么喊叫都沒反應。
孫金娜終于開始害怕了,一夜無眠后,第二天早上五點她便拿上那尊神像,驅車來到城外三十公里處的一條大河旁,把神像遠遠扔到了河中央。
然而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卻徹底擊碎了孫金娜的心理防線,等她開車回家后,女兒和老公都已去上班,只有保姆在家打掃衛(wèi)生。孫金娜正想回臥室睡個回籠覺,卻聽保姆在墻角嘟囔道:“這里剛拖的地,哪來的一攤水漬啊。”而那處墻角正是孫金娜擺放神像的地方,聽到保姆這話,孫金娜趕忙過來查看。
這一看不要緊,孫金娜眼前一黑,險些暈倒過去。本來被她扔進河中的神像現在正好好的擺在那里,只是神像上濕漉漉的,似乎剛從水中撈出來,而墻角的那攤水漬就是從神向上流下來的。
這下孫金娜徹底被嚇掉了魂,在找那位介紹買神像的朋友商量一番后,最終決定先給我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問出點什么來。
聽了孫金娜的講述,我斷然回絕道:“我事先就告訴過你了,不按規(guī)矩辦事,出了什么問題我們也幫不上忙的?!?p> 孫金娜卻一直在電話里求情,最后表示只要我們肯過去看看,不管什么結果都會再給我們五萬塊的酬勞。聽到五萬塊的數字,老耿沖我直使眼色,要說那時的我也是財迷心竅,被孫金娜的糖衣炮彈一進攻,就沒骨氣的答應了下來。
孫金娜見我松口,便在電話里說道:“你們先收拾一下,我現在就派司機去接你們,咱們一個小時后到我家見面?!?p> 聽孫金娜的口氣,似乎把我和老耿當成能降妖伏魔的茅山道士了,其實我倆哪用得著收拾,都是脖子托個腦袋就過去的主。
沒過多久,孫金娜的司機就到了寫字樓下,接上我和老耿后便風馳電掣的開到了孫金娜家的別墅外。要說這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孫金娜的別墅是三層的獨棟,門外一排氣派的太湖石,里面花草繁茂,還有個小小的魚塘,環(huán)境十分幽雅。
我和老耿進門后,孫金娜立刻起身相迎,把我們帶到了西南墻角處。在她身后還有個身材高挑的中年女子,應該便是介紹她請神像的中間人。我和老耿順著孫金娜的指點看過去,只見那尊小瓷人正安靜的擺在角落里,周圍的水漬還沒有干透,想來孫金娜已經有了心理陰影,不敢再去碰這尊神像。
我上前兩步俯身觀看,卻并沒看出有什么異樣,正要蹲下來再看的詳細一點,小瓷人突然毫無征兆的爆裂開來,啪嗒一聲化作數十片碎片,濺的滿地都是。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連忙向后退出幾步,又轉頭向老耿看去。老耿顯然也沒料到這個結果,滿頭滿臉都是問號。
孫金娜則直接嚇得驚聲尖叫,被她那位身材高挑的朋友安慰半晌才漸漸安靜下來,但仍然臉色蒼白,肩膀不停的顫抖。
我們這邊正不知所措,孫金娜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孫金娜似乎被嚇破了膽,遲遲不敢去摁接聽鍵,最后好不容易接通了電話,卻手腕發(fā)軟,無論如何舉不到耳邊。她的朋友只好又摁了外放鍵,便聽到從手機喇叭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是譚曉曉的母親么,你女兒出事了,你馬上來她單位一趟?!?
獨自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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