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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靜靜看

我想靜靜看

如何成功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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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6-10上架
  • 3068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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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想靜靜看 如何成功 3068 2020-06-08 14:44:46

  蘇醒

  我醒來時,窗外月光正盛,帶著寒氣的陰冷月光最后停留在仍顫抖的指尖。

  夢中的最后一幕尚未在腦海中熄滅,是我將利刃送入腹中,鮮血浸上刀柄后,將我雙眼也染成腥紅,一片嘈雜聲中,我看見瘋癲的長姐抱著我不住地哭。

  逐漸的,陰冷的月光在我眼中層疊為腥紅,血月張開血盆大口朝我而來,誓要將我吞噬干凈。

  我猛地驚醒,原來這仍是一場夢。而夢境之外的孤月仍高懸著,不似我夢中的陰冷,淡淡月華溫和地照拂萬物。

  我便睜眼瞧著這一輪明月,一直睜眼到天光破云。

  周遭聲響四起,宮女們熱熱鬧鬧地起身,被褥之間的摩擦窸窣聲不間斷響著,只半盞茶的工夫,眾人已立于屋外靜靜待命。

  湖藍色的衫裙排排而立,明明都是正少艾的姑娘們,看起來似乎都沒有院中老樹來的有生機與活力。

  掌事嬤嬤睨一眼我們,細長的手指逡巡一圈后落到幾人身上:“跟我走,到時候說話行事都機靈些?!?p>  抬眸望見掌事嬤嬤的指尖也落在我身上后,我心中十分地不悅。

  司膳房是整個后宮尚算寧靜之處,但偏生有這么個喜邀功的嬤嬤。平日里后宮哪位嬪妃有那么一點風(fēng)吹草動,嬤嬤總是跑得最勤的那個。

  例如近日,惠妃說思念家鄉(xiāng)的菜肴,可又覺著金陵城中佳肴亦是美味,嬤嬤便鉚足功夫,終于在今日做了幾道將兩地食材完美結(jié)合的精致佳味,現(xiàn)下正磨刀霍霍地預(yù)備去請賞。

  端著手中的菜肴,我再一次確定了自己的想法,論察言觀色與奉承討好,嬤嬤當屬翹楚。因著知曉現(xiàn)在后宮中最春風(fēng)得意的便是惠妃,其菜肴的用料亦是極致的精致。讓人一眼望去,就知用心。

  “都仔細著些,灑了一滴我要你們好看?!?p>  嬤嬤眼角與眉尾齊齊飛起,許是已經(jīng)能想到惠妃給的恩賜,嘴角的笑容又大了大。身旁的宮女們都乖乖應(yīng)答,我和著她們的聲低下頭,及時掩去目中的淡漠與不屑。

  原就不是此朝此代的人,見得越多心中的滑稽也就更多。

  若僅靠吃食就能換得錦繡前程,那膳房頂頂好的御廚便該是最受寵的人,哪里能輪得到嬤嬤。

  甬長宮道上,是無畏且盲目的嬤嬤領(lǐng)著我們一行人昂首前行著。除卻兩邊的侍衛(wèi),我們算是最趾高氣昂的存在。直到儀仗恢弘的轎輦出現(xiàn)。

  十二人抬轎前后,兩列婢女高舉羽扇一下一下弧度把控地剛剛好,循著半透明的紗帳將微涼送入其中。而端坐其中的女子十六歲,頭上釵環(huán)熠熠生輝,一身繁復(fù)宮袍似比今日的驕陽還要熱烈。

  她抬眼瞥一眼我們,嬤嬤帶著我們忙不迭行禮:“參見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p>  我盤中的盅湯一陣搖晃。轎輦上的公主未再多給我們一眼,面無表情地帶著只屬于她的榮寵遠去。

  永寧公主,當今皇帝最小的妹妹,亦是闔宮上下最受寵之人。她生得張揚明艷,性子也與自己的面貌如出一轍,在后宮之中橫行無所顧忌,喜愛全由性子。

  例如方才的轎輦儀仗,只有皇后才能用,但她且仗著自己皇兄尚未立后,做了那第一人。

  天之嬌女,千歲金枝。

  我也曾是金枝玉葉。只可惜公主的日子還沒做滿至半生,就一把短匕匆忙自盡了。

  我們到時惠妃正在宮中描摹著自己的丹蔻,宮女們跪了一地,為首上顏色的大宮女蘭溪小心捧著惠妃的青蔥玉指,落在我的眼中,像極了虔誠的信徒,在下一瞬甚至就要吻上去。

  一旁檀香悠裊,輕煙拂過惠妃面容,氤出美人絕代風(fēng)華。不愧是在二月夜的長亭之下,讓皇帝一見鐘情的面容。

  “參見惠妃娘娘?!?p>  嬤嬤喜笑顏開地上前,招呼著我們將菜肴一一送上前:“這些都是娘娘您愛吃的?!?p>  意料之中的賞賜并未到來,惠妃一眼也沒有給嬤嬤,她只細細看著指上丹蔻:“本宮喜歡吃什么,嬤嬤怎會知曉?是不是本宮的一應(yīng)情況,你都知曉了呢?”

  輕巧的一句話,把嬤嬤嚇得立時跪下:“娘娘贖罪,奴婢不是有意……”

  嬤嬤平日里也是牙尖嘴利之人,偏偏到惠妃面前,嘴巴跟上了鎖似的,且越說越錯。無奈之下,我也只能跟著跪下,嬤嬤在前頭不停地磕著頭,我將頭垂地更低一些,心中猜測著這一回嬤嬤要告饒多久。

  不多久,我身側(cè)傳來頗鎮(zhèn)定的聲音:“對于各宮娘娘的喜好司膳房都記錄在冊,以便更好地服侍娘娘們。聽聞惠妃娘娘近日來胃口欠佳,嬤嬤這才費盡心力博娘娘一笑。娘娘深得圣恩,如若您不開心,皇上也定會憂心的?!?p>  伶俐的口齒讓蘭溪都看了過去,惠妃看著人群中冒著尖尖頭的宮女,不知是想到什么,不耐煩道:“一大清早攪擾地本宮心煩,都下去吧?!?p>  逃過一劫的嬤嬤沒有收斂,聽著惠妃娘娘心煩,竟又跪地而前,關(guān)切著道:“娘娘可有大礙?是否需要請?zhí)t(yī)來看看?”

  此番便是真正地越矩,惠妃被問得一怔,她身前的蘭溪反應(yīng)過來,冷著臉正要訓(xùn)斥時,以防被波及,我顫聲行禮:“皇上下了朝定會來娘娘處,皇上的關(guān)切可比十個太醫(yī)都管用呢?!?p>  嬤嬤聽到我的話,終于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頭訓(xùn)斥著我:“要你多嘴!”

  免過兩頓責罰的嬤嬤再回去時,神情已不再熱切。行過御花園時,嬤嬤忽然停下,轉(zhuǎn)身點了點我與身旁的宮女:“你們留下,其余人先回去?!?p>  “是。”

  嬤嬤的目光凝在我們身上許久,最后道:“都叫什么名字?”

  “靜兒。”

  “寧兒。”

  我寄居這具身體不過一年的功夫,司膳房中宮女又多,如果不是今日之事,我定不會注意到身旁的靜兒。

  她太普通,普通至平靜。而這份普通不是源于她的容貌,只是因為她由內(nèi)而外所迸發(fā)的氣質(zhì),平靜至死灰,死灰而至平凡,讓人根本不會把目光停駐。

  “都是好苗子,以后到我跟前來辦事?!?p>  靜兒人如其名的平靜,稍稍躬身以示感恩。為顯激動,我提了提嗓音:“多謝嬤嬤!”

  嬤嬤揮揮手,“去做事吧?!?p>  “是?!?p>  離開前,我聽到嬤嬤的呢喃自語:“在從前,也有一個姑娘不管不顧地護著我?!?p>  所有話都送予宮墻,我什么也不知曉。

  靜兒是寡言之人,我們一路沉默著走回司膳房。本該是又風(fēng)平浪靜的一日,但一切在我們經(jīng)過齊妃的秋闌宮時發(fā)生了變化。

  彼時下了朝的皇帝正在此處用完早膳,被齊妃笑吟吟地送出。

  齊妃是武將之女,其父在邊關(guān)叛亂中立下軍功,連帶著齊妃在后宮的地位都上了好幾個臺階。最明顯的就是皇帝去的次數(shù)比之從前多了許多,而這其中因著改變帶來的益處,從此時齊妃頰上笑容便可看出。

  在我眼中,稍實際一些的原因還有,皇帝生得俊美無比,加之正過不而立之年,氣質(zhì)中更添一份穩(wěn)重。

  成為寧兒的一年多,我大部分時日都是在司膳房與奔忙各宮之中度過,關(guān)于皇帝,這算是第一次見面。于是我不由抬首望了一眼過去,而皇帝在笑著跨出門檻后,鬼使神差般地,竟也朝我與靜兒的方向望來一眼。

  我們眼神恰恰對上。

  五官徹底長開后的皇帝,刀光劍影里走過一圈,再無半點從前的影子。

  蕭元別,原名蕭遠別,在登上帝位時聲勢浩蕩地改了名。漸漸地,眾人也都認為皇帝的名諱是蕭元別。

  但我卻更愛把他當作蕭遠別,因為他的前半生,盡是在與人告別。

  蕭遠別的目光在我身上多凝視了半瞬,而這半瞬完美落入齊妃眼中。她對蕭遠別身旁的大太監(jiān)使了使眼色,大太監(jiān)心領(lǐng)神會,躬身上前細著嗓音道:“皇上,溫國公還在等著您吶?!?p>  溫國公溫如廉是勛爵下來的國公,祖上有開國之榮,是以小輩就算守著個宅邸躺一輩子也能逍遙無比。而事實上溫國公家世襲至今,也就到現(xiàn)在的世子溫昀青驚才卓絕,金陵城的百姓都心知肚明,今年的狀元郎非溫家二郎所屬。

  眼下一向守在府中樂逍遙的溫國公忽然找上蕭遠別,也不只是因為什么。

  蕭遠別領(lǐng)著大太監(jiān)就此遠去,身影匆匆消失,我與靜兒抬腳正要走時,齊妃清脆如黃鶯鳥般的聲音響起:“你留下?!?p>  我知道這是在喊我,齊妃的聲音像是寂靜天地中的刺耳鳥鳴,轟然炸在我耳邊,讓我腦袋混沌疼痛的難受。

  我躬身行禮,齊妃也不說話,就在我低頭半蹲許久時,她身旁的大宮女上前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她指甲磨的圓潤,但因著力道之大,我雙頰火辣辣地疼。

  “就給本宮在這兒跪著,三個時辰以后再回去!”

  “是。”

  感覺到喉間的甜腥味,靜兒在與我擦肩時有遲疑一瞬,而后我聽著她淺淺一聲嘆息的離去,心中只覺好笑。

  果然,即使過去三百年,蕭家人給我?guī)淼娜允菫?zāi)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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