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仙君瞪大了一雙眼睛,胖胖的臉蛋都鼓了起來。
說你問我,我問誰?我哪知道該怎么辦?
想了想又說,你盡量多撐一會兒啊,多撐一刻是一刻!
……
小年十分無語,這時候要是信君和道總在,不,哪怕是小白在也好啊,任誰都能帶自己逃出生天。
毛仙君說要不我撐一會兒,你先撤?你這畢竟是個孩子,我一個老頭子,死不足惜。
小年不免有些感動,說那怎么好意思?
不過小年卻真的想到了這個可能,實在不行,自己撤回舍身鏡?諒這惡根也奈何自己不得。
只是那樣一來,星辰海的面子就丟大發(fā)了,自己這小星主,只怕要淪為三界的笑柄。
這樣不行,那怎么辦?
毛仙君和小年看著周圍奔騰洶涌的血浪,還有不斷旋轉(zhuǎn)加厚幾乎要變成樹繭的惡根,不免都有些無奈。
某一刻,兩人覺得那被星辰之力定住的根莖動了一動,然后向前逼近了幾分。
接著又是一下。
毛仙君說要不然我給你講個笑話吧?這樣大家都能死的安樂些。
小年說不要,我還不想死呢。
毛仙君說活那么久,其實也沒啥意思,到了還是脫不開三界這片牢籠,還要受到仙城的役使,還不如早點脫離苦海。
小年說你是哪頭兒的啊,怎么還打擊自己人?對了,假若這次大難不死,你還會幫仙城么?
毛仙君人老成精,立刻咂摸出他這話的意思,說仙城行事乖張,你以為我愿意伺候嗎~是說你有辦法脫身?
小年說我也不知道,看命吧!你不要運功抵抗啊!
說著小年施展了天荒禁決。
這也不是他第一次施展這門術(shù)法了,不過跟以往不同,這次他是針對自己施展的。
剛才支撐空間的星辰之力,瞬間變成了隔天絕地的禁錮之能,本身就在力場的范圍內(nèi),加上他跟毛仙君都沒有抵抗,所以術(shù)法施展得很順利,兩人一瞬間就被封印在了空間琥珀之中。
像是一塊巨大的浮冰。
然后這冰塊立刻遭受了狂暴到極點的攻擊。他們經(jīng)歷了絞刑、鞭刑和水刑。
暴雨般的攻擊看得兩人臉都白了,小年甚至能感到毛仙君凌亂的內(nèi)心,一瞬間痛罵了兩人千百次。
一半是抱怨小年,一半抱怨他自己腦抽,怎么會相信這個毛孩子,把自己陷入了如此尷尬的境地?
但是天荒禁決作為星辰海的高級術(shù)法,到底沒有讓小年失望,簡直就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最后兩人被一根根莖纏住,高高地舉到了那碩果僅存的空心月亮面前。
就像是一個獨眼人,在觀看一個稀奇的擺件兒。
雖說靈智不高,但是看到這么個東西,大概也會覺得好奇吧?
接著它發(fā)現(xiàn)這個冰塊一樣的東西發(fā)生了波動,慢慢地蕩漾著層層剝落開來。
越發(fā)覺得有趣。
小年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他腦中靈光一閃,看到了之前舍身鏡傳度過來的那道金絲,在他體內(nèi)緩緩流轉(zhuǎn),閃動著溫暖的光芒。
隨著他的心意,那金絲刷地射了出去。
穿透時間空間的特性,加上本源之下不無物不可斷的銳利,簡直就是無可阻擋。
金光如箭,正中靶心。
圓月的空心原來并不是空的,而是一輪漆黑如墨的意識集合,借著血月和血霧的撐持,凝為實體。
金絲穿過,頓時有一陣凄厲的尖叫,如萬千怨靈的慘號,刺激的小年汗毛倒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空心圓月瞬間破碎,噴薄的血浪將小年和毛仙君沖了出去。
毛仙君這時候手腳利索的簡直像一個青年,甫一脫離禁錮,就回手抓住小年,腳下沖出了接仙橋,兩人瞬間飛度,沖向了未知的黑暗之中。
身后一片翻天覆地的動蕩,各種混亂。
眼前的情形稍微安穩(wěn)一些,不過也好不了太多。
這里是另一處不知名的空間,到處都飄落著血雨,空中還刮著激烈的旋風(fēng),像刀子一樣割在人的身上。
地面上一片泥濘。
最討厭的是這里竟然還有高空禁制,只要馭空飛行,就會招來巨大的壓力和風(fēng)刀的團(tuán)團(tuán)圍攻。
好在沒有那些根莖怪的襲擊,不過據(jù)毛仙君看來,此處的怨念越發(fā)深重,所以他推測怪物是被別人吸引走了。
聽到這兒小年精神一振,他剛剛看到過小糖的劍光,莫非也在這里?
兩個人在泥地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慢慢地小年覺得自己的腿腳被血水浸泡得有些麻木了,這時候的他覺得自己跟凡人也沒啥區(qū)別。
長途跋涉最是耗費精神,就算再高的心氣兒,也會給這不見天日的漫漫長路磨沒了。
更不要提那血雨還有腐蝕肉身和神識的功效。
小年這時候才明白為什么說修行不易,就像這泥濘的沼澤,一直看不到出路,能堅持下來的又有幾人呢?
毛仙君卻表現(xiàn)出了長者的風(fēng)范來,他手持著黑傘,氣喘吁吁,卻還不忘了給小年打氣,說孩子,修行路漫漫,別灰心,堅持就是勝利。
小年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毛仙君見他精神萎靡,原本擔(dān)心他撐不下去,立刻順著他的話茬兒往下溜,說什么秘密?
小年說我死了也能復(fù)生,不知道你行不行?
毛仙君看了他一眼,卻沒說話。
兩人繼續(xù)向前走去,也不知道在茫茫黑暗之中走了多遠(yuǎn),兩個人的身體和神念給那血雨腐蝕,慢慢地都變得精神恍惚,昏昏欲睡。
毛仙君終于無法忍耐,揮手祭出了接仙橋,雖然明知這法器會給血雨和風(fēng)刀損壞,也顧不了那么多了,哪怕能在橋上恢復(fù)一下精神,那也是極好的。
兩人上了橋,立刻便覺得周圍的壓力和風(fēng)團(tuán)開始匯聚,呼嘯而至,初時不絕如縷,慢慢地就變成了狂風(fēng)暴雨。
卻都被接仙橋的金光拒于三尺之外。
兩人坐在橋上,大口喘息,享受著這短暫的平靜。
小年開始考慮要不要帶著這胖老頭兒去舍身鏡里避一避,也好過坐在這里等死。
忽然就看見幾個鬼影貼了過來,隔著接仙橋的淡淡金光,向著他與毛仙君看來,口中發(fā)出了嗬嗬啊啊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