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寶兒聽了這話,連忙說:“對,確是晚輩愚鈍,都沒想到這一層。說到好處,那么舍身鏡算不算呢?”
舍身鏡?
小年這是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了,那是什么?
后來小年知道了,就是這個東西搞得自己好幾次欲生欲死,思想混亂,整個人都差點崩潰。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當時的他,對這個東西還是很在意的,畢竟說到好處,說不定也是一件寶物呢?
然而這時候信君終于說話了,淡淡的語氣卻透出幾分冰冷:
“舍身鏡本來就是我托付廣寂真人保管的……還是說,廣寂不曾告訴你這件事?”
說著話,信君的身影也終于從井面之上躍然而出,現(xiàn)出真容。
只見他五官輪廓分明,眉眼清雋,頭戴星冠,身著白袍,周身光芒流轉,宛如星空,散發(fā)出陣陣清冷的氣息。
冷,這是小年的第一感覺,這不是感官上的冷,而是心理上的距離,這人整個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派。
用后來道總的話說,就是不接地氣兒。
金寶兒見了信君,顯得有些緊張,他趕緊退了兩步,又拱手行禮:“晚輩金寶兒,見過信君!”
信君擺了擺手,卻把眼光挪到了小年身上來。
小年想了想,也學著金寶兒的姿勢行禮,說:“路小年,見過信君!”
一邊說,一邊拿眼睛打量著信君,觀察信君的神情變化。
察言觀色,這是他從小就擅長的本事之一,憑借這個,他成了大多數(shù)人眼里的乖孩子,也因此逃過了爸爸很多頓揍。
對,淘氣不要緊,重要的是闖禍之后還不受罰,這才是小年的生存之道。
好像爸爸也很吃他這一套,信君,應該也不例外?……呃,想遠了。
小年趕緊收回了心思,重新關注現(xiàn)場。
只見信君正在訓斥金寶兒。
“歸還?”信君一聲嗤笑,“那為什么還把舍身鏡和這大陣的陣眼連接一處?”
金蟾的臉色本來就紅潤,聽到這話,更加紅的跟蘋果一樣,輕聲說道:“此事卻與家?guī)煙o關,是晚輩自作主張,怕再無法鎮(zhèn)壓幽魔,不得已才借用了這寶物的力量,請前輩恕罪!”
信君說:“既是如此,我也不為己甚,這便取走鏡子,我們各走各路吧?”
說著話,信君伸手向著井口輕輕一招,頓時便有一道銀芒從中射出,隨即變成一只滴溜溜不停旋轉的銀鏡,就要向著信君手中飛來。
此時卻變化突起。
四周墻壁和地面上,紛紛亮起大片的紫色、黑色和白色符文,一時間光芒大作。
就連地面上的巨型鎖鏈也同受感召,亮起了一片刺眼的光芒,嘩啦啦抖作一團。
現(xiàn)場氣息紊亂,壓力驟升,赫然把這一片空間,變成了一處巨大的牢籠。
小年一時間如負重物,全身緊繃,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信君臉色一變,驀然松手,那鏡子重新化作白芒,咻地一聲,又鉆入了井水里去。
這時候滿室的符文逐漸消散,還有那動蕩的鐵鏈,也慢慢回復了平靜。
信君四面環(huán)顧,神色漸冷。
“如此說來,是不準備讓我順利取走舍身鏡了?”
金寶兒梗著脖子,說:“晚輩不敢!”
“不敢?你師徒二人,如此做法,分明是早有圖謀,還說不敢?”
信君說著話,周身忽然散發(fā)出一股龐大的威壓,看似無形,卻如颶風鋪面,陡然將金寶兒的身體彈起,撞到了石壁,又彈射而回。
這速度太快,小年根本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就見金寶兒像一只破布娃娃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嘭~
小年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雖然摔的不是自己,但是,感覺好疼!
好火爆的信君!
信君看都不看摔在地上的金寶兒一眼,反而沖著小年說:“你閃開!”
說著右手一伸,蕩出了一大片璀璨的星芒,有如發(fā)光的霧氣,瞬間彌漫開來。
金寶兒見了,還未從地上爬起,先發(fā)出一聲大喊:“前輩不可!”
信君一邊看著小年,示意讓他閃開,一邊緩緩地說:“既如此,我便先破了這大陣,再取回舍身鏡,看那廣寂真人,又能奈我何?”
金寶兒連忙沖到信君身邊,拉住了他的衣袖:
“前輩不可!師父他老人家早已羽化仙游,實與此事無關,前輩不可毀了這法陣??!”
金寶兒驚慌失措,急的都要哭了。
信君無動于衷。
小年冷眼旁觀,此時卻發(fā)現(xiàn)了幾分端倪,信君似乎并沒有馬上動手的意思,反而一直盯著自己。
似乎是在等著自己表態(tài)?
小年覺得自己猜的沒錯,這事兒他有經(jīng)驗——每次自己犯了錯誤,爸爸要打他的時候,但凡是批評教育,一般都是嚇唬人;反而是什么都不說,上來就動手,那才是避無可避。
可眼前信君這狀態(tài),很明顯是前者。
只不過,他想要的態(tài)度是什么呢?
小年看著金寶兒可憐巴巴的樣子,有點于心不忍,這個傻孩子。
小年想了想,就說:“前輩不要動手?!?p> 信君停了下來,說你有意見?
小年連忙搖頭,說不敢有意見。但是金寶兒畢竟只是個孩子,前輩上來就打,是不是有點兒…...欺負人???
呃~
信君回頭看了看金寶兒,臉上頓時就有幾分尷尬,手也落了下來。
小年見有戲,立刻把準備好的話就接了上去。
“就算是孩子有錯,也該找他家長啊,前輩,你還是別為難他了吧?”
信君有些無語,說我為難他了嘛?
神色之間,卻是怒氣減消,反而嘴角上翹,似乎是帶著一絲笑意,這表情,十分耐人尋味。
這時候金寶兒終于回過神兒來,趕緊躬身說道:“晚輩行事魯莽,不關前輩的事~都是晚輩的錯。不過事關天下蒼生,還請前輩體諒!”
信君神情淡漠,說天下蒼生,與我何干?
金寶兒又要說話,小年連忙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小說看著信君:“信君前輩,到底你要怎樣才肯幫助金寶兒呢?”
信君終于笑了,說:“要不然你求我?你求我的話,或者我會考慮!”
這是什么意思?
小年瞪大了眼睛,盯著信君看,不過信君好像很認真的樣子,不似在開玩笑。
信君于是解釋了一下,他說:“是你把我從舍身鏡中喚醒,所以,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若是你真想幫金寶兒……”
這話還沒說完,小年立刻脫口而出:“那我有什么好處?”
金寶兒和信君齊齊向小年看來。
啊!
小年看到兩人質問的眼神兒,立刻就后悔了——怎么能這么快暴露自己的目的,自己明明是幫金寶兒求情的么?
不過說出去的話也咽不回來,干脆直說了吧。
小年說:“對,金寶兒要鎮(zhèn)壓那個什么魔,信君你要取回舍身鏡,那我呢?”
聽了小年的話,金寶兒有些茫然。
信君卻沒有一點猶豫,說:“這樣吧,你把我從鏡中喚醒,算是對我有恩,我就把這舍身鏡贈予你如何?”
成了,哈哈!小年心中一陣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