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愈依舊和父母過著不咸不淡,波瀾不驚的生活。
這段時間不用每天鉆在學習里了。他開始在每個早上出門慢跑一圈,加速減肥的效果,也把身體好好鍛煉一下。
轉眼到了出成績的那一天。家里沒有網絡也沒有電腦,程斯愈用電話機查詢了成績,分數一個一個被報了出來,他沒有用筆記下,他聽到的每一個分數都會被自然而然地牢記在心,根本不擔心會搞混淆或忘記。
程斯愈沉吟著最后的總分,還好,本科自然是毫無問題了,重本線也毫無問題,只是看能上什么樣的學校選什么樣的專業(yè)。這個分數怎么說呢,如果在三個月前來看,對他而言無疑是想都不敢想的,但現在聽來,似乎也沒有特別的驚喜,和考完后自己的估計倒也差不了多少。
下午吃過飯后,程斯愈琢磨著該制定一個暑期計劃了,要去找個地方打工賺點錢,多少減輕一些父母的負擔。
可這連續(xù)幾天的一個越來越強的感覺在此時襲上了他的心頭——他要睡覺了,不是普通的睡眠,而會很長,很長很長,就像是冬眠一樣。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但他就是知道。
好容易熬到父母下班,他對兩人說了他的感覺。
程平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程斯愈,心中充滿了擔憂,當初那個神秘的實驗始終在他心里刻著一個深深的印記,雖然他相信現在的這個孩子還是他親生的那個孩子,可他明顯地和以前不同了——他莫名其妙地開始變瘦,學習能力突然暴增,性格也和之前明顯不同,雖然這些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但這種變化始終是太奇怪了,這些都必定和他那次接受實驗有關。
而這次程斯愈突然莫名其妙地要長眠,自己有感覺卻又不能說明原因,這到底意味著什么?
一再提醒父母不要擔心,程斯愈吃完晚飯就睡了下去,第二天也如預料般的沒有醒來。
他睡得很安詳,就如在深度睡眠中一般,可他沒有任何反應,窗外的光線,各種聲響對他都毫無干擾,他甚至都沒有任何翻身或者眼球轉動之類的動作,他的體溫也迅速地降了下去,低得接近死人。只是他極為緩慢的心跳和呼吸,證明著他還活著。
程平看著沉睡中的兒子,感覺他現在的狀態(tài)就如同植物人一般,不,甚至不如植物人,植物人至少有體溫。這令他感到焦慮不已。
昨晚程斯愈已經和程平與謝小燕說得很明白了,他會睡很長時間,這段時間他只會沉睡,不會起來吃飯,也不會起來上廁所。事實上,他只需要安靜地、不受打擾地睡眠。這是一個正常狀況,睡上一段時間他自然就會醒來。
可現在程平看著他,心里極為擔心,畢竟這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正常人會出現的情況。他會不會就這么一覺睡下去再也不醒來?或者好幾年才醒來?
程平放心不下,打電話請了假,然后匆匆趕往醫(yī)院,找到了當初的那個主治醫(yī)生,說明了情況。
“總之,現在他就像是一個植物人。”程平最后總結道。
“這倒真是個聞所未聞的奇事……”這個醫(yī)生也露出了極為困惑的表情,“他這樣睡如果時間長了,還真會是麻煩事。任何人睡的時間久了,身體靠床的一側都會因為被壓迫得太久血流不通暢而生褥瘡;也會因喉嚨分泌的痰液排不出去而逐漸引起肺部感染——這些都是長期臥床的病人幾乎無法避免的病癥,而這類病人常常就是死于這種肺部感染……”
“他甚至都不吃飯也不排便呢,醫(yī)生,你說的那些都是小事了。我現在來不是聽你講醫(yī)療常識的,我就是想弄明白,我兒子現在這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該怎么做?很明顯,他現在這樣的狀態(tài)和你們上次搞的實驗有關系,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么?”程平情緒激動地說道。突然間,他打了個激靈,一個可怕的推導從他腦中閃過,“會不會是你們的那個手術只能給他續(xù)上這幾個月的命,從現在開始,他又恢復腦死亡狀態(tài)了?”
“這個……我也不清楚……”醫(yī)生有些尷尬地說。
“你也不清楚!”程平雙眼發(fā)紅,極力克制著自己揪起醫(yī)生領口的沖動,“你也不清楚?那就去找清楚的人!誰給他動的手術?去找啊,找他,問清楚,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好,好,我問問……”醫(yī)生冷汗直冒,現在這事他一點都不想去聯(lián)系那個神秘人物,因為神秘人物早已警告過他不要來打聽和這個手術有關的任何內容??涩F在這事很明顯,他不聯(lián)系就沒法善了,了結不了這事情就有可能曝光。
他真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般田地,之前不論是病人家屬拒絕實驗,還是病人實驗失敗依然死亡,都是他能輕易掌控的狀況,而現在這種活過來幾個月又似乎變回原樣是個什么情況?這個可是他完全無法掌控的,他只好撥通了那個號碼。
“喂?!睂γ?zhèn)鱽砺曇簟?p> “喂,先生,這次的事情有點出乎意料,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打你電話想了解一下,不然這事情可能被鬧起來……”醫(yī)生揣揣不安地說。
“是不是被治好的那個睡著了,要睡很長時間?”那人倒是主動問道。
“呃,你知道?”知道就好辦,說明這并不是意外事件。醫(yī)生心里一塊大石落了地。
“告訴病人家屬,這是實驗正常的后遺癥,是大腦需要休眠來修復受損的,還沒有完全恢復的部分。這段時間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放著病人在那里安睡就好,也不用擔心那些吃飯上廁所之類的問題,病人最多躺上一個月就會醒來,然后一切恢復如初——就這么和他們說!”語畢,那邊立即掛斷了電話。
醫(yī)生原模原樣的復制了這段對話,然后又特地加了一句,說電話一打過去那邊就知道是這種事情,說明這一切都是在正常范圍的,不用擔心。
程平將信將疑的回去了。事到如今,他也沒有什么辦法,既然自己的孩子和那個所謂的國家醫(yī)學院的人都這么說,而且也給了個明確的期限——一個月,那么他也只好先等上一個月再說了。
一天,兩天,三天……程斯愈一直只是安詳地睡著。程平兩口子這些天度日如年,數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一有空閑時間就要來看看兒子有什么變化沒有,晚上也是一次又一次地爬起來看,心力交瘁的他們在這些天顯得突然蒼老了好幾歲。
這些天無疑是很長時間來他們最幸福最快樂最溫暖最充滿陽光的日子,就在他們以為這樣的日子還會持續(xù)下去時,突然又遭受了這樣的打擊,這讓他們幾乎難以承受。如果不是孩子和醫(yī)生都說過不久后他還會蘇醒,給了他們一個盼頭,那么這次的打擊幾乎會讓兩口子喪失繼續(xù)生活的信心。
林勇這邊已經拿到了自己班上的學生成績單。這天晚上他按照學號順序一個一個地對照著這批他帶出來的學生們的分數。
兩天后就是填報志愿的時間了,他也要做好相應的準備,按照學生們的分數給家長提供一些適當的建議。
然后那天所有高三班主任都會出現在學校,所以這也是一個班主任之前互相比較吹噓的機會。當然,他們之間互相比,但誰也不能和林勇比,他從來都是和自己的過去來比。本身帶班能力強,學校每次分文理科還會特意把好學生分到他這個班。
別的班平均一年也就出三四個本科生了,林勇這邊一般都在十個左右,最差的一年也有七個。
所以其他老師們在這天對他又是一頓吹捧和奉承必定是少不了的。這也是他每年的高光時刻之一。想想那天可能會發(fā)生的情景,他就總會不由得嘴角上翹。
咳咳,得意了啊,林老師——要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