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盛知旌出了慈安宮后,略思索一會兒,便轉(zhuǎn)向了鳳梧宮的方向。
在路上之時,他反復(fù)想著最近太后的變化。
可能是受了先帝時期汐貴妃的刺激,太后自失了那個還在腹中的孩子,但先帝并未嚴(yán)懲汐貴妃之后,太后就變得有些讓人看不透了。
一開始太后瘋狂得不似自己,聯(lián)系前朝一齊逼先帝處置汐貴妃,先帝迫于形勢不得已將汐貴妃打入冷宮,但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是,先帝果然派了暗衛(wèi)保護汐貴妃。這讓太后發(fā)現(xiàn)后,更讓她內(nèi)心嫉恨。
之后先帝忙于前朝之事,無暇顧及后宮,太后便借機調(diào)走冷宮周邊的暗衛(wèi),親自走進冷宮同汐貴妃說了一些話,不過說了什么話沒人知道,只知道等太后離開冷宮后,汐貴妃就上吊自殺了。
后面先帝果然大怒,但卻抓不住太后的把柄,太后咬死了那天只是去看望奚落一下汐貴妃,什么也沒做。礙于前朝太后的母家的地位作用,還有盛知旌這個當(dāng)時的太子,先帝也無可奈何,只能借口讓太后休養(yǎng)身體,而抽掉了一部分她的權(quán)力。并且自此以后,先帝再也未踏足太后的宮里,哪怕是慣例要去的初一十五,也似是羞辱太后一般,去了其他妃嬪宮中。
但太后卻沒什么反應(yīng),好像無欲無求了般,甚至開始吃齋念佛。
再后來先帝駕崩,太后該有的表面功夫一點不少,但真情實意,也沒多多少。
自從成為太后之后,整個人又變回以前,慈眉善目,溫柔和善,繼續(xù)吃齋念佛。
基本上也不管后宮的事,只幾位掌事姑姑分管著,對盛知旌所做的決定也毫無意見,除了在他立后之時反對過幾次,其余時間跟一位平常的老太太倒真的沒什么區(qū)別。
不過很奇怪的是,太后一直念著要盛知旌不要心軟,不管是對誰,一直要他有天下之主的意識。但他心里卻知道,如果真的對誰都不心軟,誰的臉面都不給,那么這位太后一定是最先翻臉的人。
盛知旌很無奈。
也有個很疑惑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反對過他立后的事情,太后對皇后一直不滿,以前倒還好,表面功夫還是有的,前幾天卻讓他嚇了一跳,總覺得只是個什么開始。
他還是得同皇后講一講。
——
施見榆正看著宮中用度的賬本,見盛知旌來了,急忙迎出去。
此刻盛知旌面上已無什么異色,嘴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隨著施見榆進去。
“琬琬,最近事情可還多?”盛知旌習(xí)慣于在只有兩人時喚施見榆的小名。
但施見榆不管聽多少次他溫柔綿綣的喚她的小名,她都忍不住羞赫。略略低頭:“嗯,不多的,臣妾這邊一切都好。”
等盛知旌隨意問了幾句宮中的情況后,他才提起這次要來說的事情。
“前幾日母后讓你去慈安宮可有嚇到?”
施見榆有些疑惑,不過她也從那次感受出來,太后不是很喜歡她,那次去慈安宮估計也是為了敲打警告她。但面對盛知旌的詢問,她還是說:“沒有的,母后只是同臣妾聊了些許瑣碎之事,倒是讓皇上擔(dān)憂了?!?p> 盛知旌仔細(xì)看了看施見榆的臉色,見沒有勉強與異樣,便繼續(xù)說:“母后因為之前有些事可能會有些偏激,你多擔(dān)待一些。如果有什么不能解決的問題,只管來找朕便好。”
施見榆乖巧應(yīng)是。
不過等盛知旌離開去御書房后,她還是叫來明渝。
“你找些可靠的人查一查當(dāng)年先帝時期的后宮的事,特別是關(guān)于汐貴妃和太后的。越詳細(xì)越好?!?p> “是?!?p> 施見榆轉(zhuǎn)身去了一旁的鳳梧宮內(nèi)的小書房。
哥哥們沒幾日便要出征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提前找了啟國的一些資料看看。
幾乎所有的人都對這次的戰(zhàn)爭報以必勝的決心,倒不是說施見榆對大裕沒什么信心,她只是擔(dān)憂這次哪怕拿下啟國也會落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效果。
啟國不容小覷,上一代君王鐵血手段,銳意改革,二十年的時間幾乎將國力翻了一番。而現(xiàn)在坐在皇位上的那位君王,是由上一代君王親自培養(yǎng),能力依舊不俗,而且手下能人眾多,這一仗委實難打。
施見榆讓明織找來了啟國的大致地圖翻看。啟國說到底,占地也不大,戰(zhàn)爭不管對誰來說都是一把雙刃劍,損人損己,之前的幾次戰(zhàn)爭雖然大裕敗了,但啟國也沒落得好,損失慘重,不過遙烏嶺——做戰(zhàn)地,離啟國比較近,不管是運送物資還是增援都要比大??煨@就讓大裕有些吃不消。
之前有人想過燒掉啟國的糧草,但啟國卻為防這一招,兵行險招,走最險卻最安全的那條小道。小道一側(cè)是懸崖,另一側(cè)是高不見頂?shù)纳?,雖然很險,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葬身崖底,但卻安全得很,沒有人敢在那里設(shè)伏。
去啟國駐營地偷襲也不成,啟國軍隊警惕性很強,白日黑夜都有人巡邏,而且無間隙換崗,根本找不到機會進去。
這幾乎是大裕百年來遇到最難啃的骨頭了。
施見榆了解自己的哥哥,“不破樓蘭終不還”是非常有可能的。但不管是她還是父母,都不能眼睜睜看著哥哥們就這樣一直同啟國僵持下去,而且那么危險的戰(zhàn)爭之地,任誰待久了都有危險。
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破了啟國,他們才能回來。
這事實就是,如此殘酷。一個國家大勝而歸,一個國家國破家亡。那句話,“強者為王,敗者為寇”,到底沒錯。
施見榆緩緩坐下來,腦子里放空了。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在小書房待了很久。
誰都希望能過上和平安寧的好日子,可是這些都是拿別人的血肉填補的。
戰(zhàn)爭,在所難免。
天下一統(tǒng),眾望所歸。
身在權(quán)貴之家,便不能想著置身事外。
施見榆煩躁于后宮中的居心叵測,又厭倦于前朝的爭權(quán)奪利。
然后她恍惚想起,自己今年好像才十六歲。
可她是皇帝的妻子,大裕的皇后,寧陽候府的小姐。
她有那么多想保護的人。
鹿右
拖著殘軀碼字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