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尊會,三千州諸王匯聚,彼此牽制、彼此震懾。尤其是有四方玄古陣覆蓋道場,其中生靈的氣息變化都會反饋在道場之頂?shù)男菆D中。而且,四方玄古陣還會給予元尊適當(dāng)?shù)谋Wo……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連諸王都認為元尊會上的天才是絕對安全的,更被說天才們自己了。
所以當(dāng)慕寒察覺到四方玄古陣基石的、矗立在道場一角的柱子的陰影中有一股隱晦的氣息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疑惑的。
然而下一瞬,觀海先生的話語像是在慕寒耳畔響起。
“一個姓諸葛的,說你近日會有大劫降臨。”
慕寒瞳孔一縮,意識到了危險。
可是,沒有人來得及反應(yīng),包括慕寒自己。
一道黑影掠過、一根長針穿心而過、一個身影倒下。
慕寒的眼前的景象定格了,定格在帝雷殿前的一切。
黑血從心口的一個細小洞口中噴出,慕寒的瞳孔的光澤如燃盡燈油的燭火般迅速熄滅。
當(dāng)慕寒的身影向前傾倒之時,一聲暴喝響徹天際:“混賬!”
天雷和劍氣同時爆發(fā),籠罩向那刺殺慕寒的枯槁人影。
“哈哈哈!帝雷山,不過如此!記住本座之名,鬼魆!”
那人狂笑,黑袍鼓起,一身元力盡皆炸開。
他,自爆了。
“鬼域!”雷尊暴怒,雷霆大手將自爆之威擋下。
這一刻,天雷滾滾,仿佛神威臨界。雷尊放出的威壓,讓所有人呼吸為之一窒。
“不是傀儡,就是分身?!眲ο伤貋淼坏拿纨嫶丝酞q如萬載寒冰。
他站在慕寒身旁,用元力隔空將后者的身軀翻了過來,看向了心口處,。
“無解……穿心劇毒?!眲ο傻穆曇羝届o地如同暴風(fēng)雨前的海面。
“有人在元尊會上刺殺?!”
直到這時,帝雷山之巔愣住的人們才陸續(xù)反應(yīng)過來,皆是震驚。
慕寒……隕落了?
前一刻,他演化冰雷天,萬眾矚目;后一刻,他被人刺殺,身死道消。
這樣的變化,讓太多人怔住了。
“鬼域,在挑釁帝雷山嗎?
知曉鬼域者,感到難以置信。
“師弟!”
“慕寒!”
“慕寒!”
李長劍、若曦、龍嬈霍然站起,沖向了道場。
公羊明手中的扇子掉落在地。他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甄古瞳孔緊縮,視線停留在慕寒的尸身上。他注意到了龍嬈的離開,但沒有制止。
望著慕寒的尸身,甄古神色極其復(fù)雜,他那因為看到慕寒展現(xiàn)出冰雷天感到壓力而握緊的雙拳緩緩松開。良久后,他閉上了眼,喃喃了一句:“可惜。”
……
帝雷山腳,一個樣貌普通的中年人從客棧中走出,沿著街道朝背離帝雷山的方向走去。
他,就是鬼魆。
勾了勾嘴角,鬼魆心情大好。
“藏身于道場,避過陣法感知,最終完成襲殺。雖然犧牲了一具分身,修為損失一半,但報酬足夠我破入到二階、甚至三階王了!”
他低著頭走路,忽然覺得有些異樣——周圍似乎少了街道的喧鬧聲音。
鬼魆抬頭,看見在路的盡頭,有兩個人。
一人體態(tài)臃腫,披著寬大的黑袍。另一人面容青澀,還是少年模樣。
憑著總在刀尖舔血的直覺,鬼魆感覺到了不妙。
“閣下是何人?”鬼魆強作鎮(zhèn)定,笑了笑問道,已經(jīng)在暗中施展脫身的秘法。
“老夫……是取你性命者?!庇纺[黑袍人開口之時,黑袍之下,伸出一把漆黑無比的細劍。
鬼魆駭然失聲:“刺王劍!”
黑光一閃,刺王劍出。劍出,王隕。
沒有激斗,數(shù)息之間,鬼魆隕落。
刺王收劍,自語道:“鬼域的手,竟然敢伸到帝雷山了嗎?”
望著驚雷不斷的蒼穹,刺王知道,元尊會多半出事了。
“徒兒,走吧?!?p> 聞言,余生點了點頭。
刺王提著鬼魆的尸首,帶著余生朝帝雷山頂飛去。
……
道場上,慕寒的尸體旁,圍了很多人。
劍仙、李長劍、雷尊、玄雷子、雷傾、若曦、公羊明、龍嬈。
“我大意了。”劍仙的手微微顫抖。
“你……”雷尊知道,劍仙的痛苦比自己更甚,因此他想安慰劍仙,可話語卻被劍仙打斷。
“慕寒與我說過,近日他會有劫逢身,而我疏忽了。”劍仙淡淡地道,可他不住顫抖的手,顯示了他心里的不平靜。
雷尊沉默。
這時,刺王和余生落在了帝雷山頂。
遙遙地,刺王看見了慕寒,心里一聲暗嘆,道:“徒兒,做好心理準備?!?p> 余生不解其意。
刺王拉下了黑袍帽檐,輕嘆之聲被元力包裹到了雷尊和劍仙耳中:“抱歉,來遲一步?!?p> 雷尊和劍仙認出了黑袍刺王,看見了他提著的尸首,便明白那是被刺王斬殺的鬼域殺手。
周圍紛雜的議論傳入自始至終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余生耳中,尤其是當(dāng)他聽見作為此行目的的名字的時候,他懵了,然后瘋了。
他發(fā)了瘋地沖向了道場。跌跌撞撞摔倒幾次。當(dāng)他爬上道場看見了那具平躺著的身體的面龐時,他如遭雷擊。
“慕大哥!”
余生撕心裂肺的哭聲讓道場上李長劍等人心里悲戚,不禁閉上了眼眸。
沒人認識余生,唯一認識余生的人,已經(jīng)沒了生氣。
余生失魂般地推開了玄雷子和雷傾,來到慕寒身邊。他無視了其他人的存在,跪在慕寒身側(cè),握著慕寒冰涼的手,慟哭著。
“為什么啊,慕大哥,我來了啊……我是余生啊,看看我啊——”
隨刺王走后,余生努力地修煉,把師父傳授的分毫不差地學(xué)會。每一日,他都很累到極致;每一日,他都在恢復(fù)傷勢中受傷。他為的,就是希望自己能盡快變強,向曾經(jīng)那個把自己從病坑中拉出來的白衣青年報恩。
當(dāng)他聽說慕寒在元尊會上揚名后,他更是拼了命地接受完刺王的最后一點傳承,然后讓師父帶自己來元尊會。
他原本很激動,因為終于可以見到慕大哥。可是,不知多少日的期盼和激動在頃刻間變成了將他身心摧垮的大悲。
刺王來到余生身后,嘆息了一聲。
他隨手將鬼魆的尸體丟下,瞇眼看向了慕寒的心口。
“一針穿心,心脈崩裂,劇毒侵入,已然無解。”刺王說道,聲音避過了余生。
刺王的話,像是最后的宣判一樣,宣判了慕寒徹底隕落。
眾人臉色黯然。
若曦背過了身,淚珠斷了弦一般滴落而下。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想對慕寒說很多話。只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真的無解了嗎?”公羊明皺著眉。
慕寒的隕落是如此的突兀,突兀到他覺得陰陽體到底是天眷還是天厭。
如果是天厭,那么就真的無解。如果是天眷,那么就還有一線希望。
“只是,希望在何處?”
當(dāng)公羊明捫心自問之時,一個柔弱的聲音響起。
是龍嬈。
龍嬈咬著貝齒道:“慕寒哥哥,也許還有救。”
一剎那,若曦轉(zhuǎn)過了身,公羊明的眉頭舒展而開,余生的哭聲停止。眾人的視線集中到了龍嬈的身上。
驚訝、懷疑、希冀……
雷尊眼神銳利,逼視著龍嬈,沉聲道:“此非戲言?”
龍嬈的美眸沒有離開過慕寒。她點了點頭。
“回殿!”雷尊果斷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