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離卿不應(yīng)該騙她,畢竟那天的破廟中是他在殺手的刀下救了自己。
顧離卿當(dāng)然不該騙她,因為她對他是那般信任。
可偏偏眼前這一幕,猶如夢魘般,深深印在了伶謠的腦海,揮之不去。
伶謠還記得當(dāng)初那殺手頭領(lǐng)的話,顧離卿與殺手是認(rèn)識的,至少他背后的勢力是與青天闕交好的,不然那些殺手也不會對顧公子這般客氣。
可白日里,公孫垣卻又似乎并不認(rèn)識顧離卿,那剛才的一幕又做何解釋。
伶謠的腦子里很亂。
但好在她很清醒,沒有選擇追過去尋顧離卿問個清楚。
對她而言,既然顧離卿選擇隱瞞自己來見公孫垣,那便是尋到了,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一朵不知從哪里飄來的淡粉色花瓣隨著夜風(fēng)翩然而至,落在了伶謠的瓊鼻上,伶謠捻著花瓣,鼻翼微動,只覺遠(yuǎn)處飄飄然傳來一股淡淡的芬香。
這香氣淡雅而清冽,幽遠(yuǎn)而綿長,是一種伶謠從未聞到過的花香,沒有牡丹、海棠那種香濃甜膩之感,也不似曇花、梅花那般躲躲閃閃,暗香撲鼻。
伶謠順著香氣尋到了一處幽靜苑子,苑子比自己在的挑劍苑要大,周圍爬滿了常青青蘿藤,在苑子偏右還有一株三人粗的大樹,花瓣就是從這棵樹上掉下來的。
樹下,只見一道白影正借著花前月下,執(zhí)劍而舞......
那是一種舞,至少伶謠是這么認(rèn)為。
苑中白影行云流水,細(xì)看之下,他的每招每式似乎都蘊藏著西子湖畔的靈山秀水。
蘇堤春曉、曲院風(fēng)荷、花港觀魚、柳浪聞鶯,舞劍之人將手中七尺寒鋒化作半尺秋毫,以庭苑做紙,揮斥方遒,劍意揮灑間鋪繡出一幅幅錦繡山河。
他的筆勢凌厲卻又藏著無限柔情,柔情濃郁中卻又暗含殺機(jī),讓觀舞畫之人不由得生出一種即使死在這樣的劍下,也未嘗不是一件幸福之感。
待到青鋒落下,花瓣紛紛離枝。
劍招飄散,落英千萬。
白衣公子閉目側(cè)身,身披月色立于滿天花瓣之中,右手雙指并劍摩挲七尺寒芒,當(dāng)指尖滑落,他中指微曲與拇指相扣,輕彈劍身,但聽的一聲清響,庭苑中萬千劍氣自虛空中驀然迸發(fā),充斥在天地間每個角落。
場中花瓣,無一例外均被從中切開,鋒利而干脆。
一時間,苑中花瓣更多了,香氣也更濃了,而那白衣公子手中的七尺青鋒,也如月下秋水,更冷了....
待到場中公子已然收劍,場外的姑娘依舊沒能回過神。
“可是寒塘使者?”
溫潤的聲音將伶謠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只見齊長歌一身白衣,漫步而至。
伶謠急忙行禮。
“無妨,使者也是睡不著出來走走嗎?”齊長歌的眸子很清澈,步伐也很穩(wěn),絲毫沒有其他盲者一般需要人攙扶或拿著竹竿探路。
“恩...出來走走....結(jié)果迷路了...齊..齊公子,你剛才的那一招叫什么?”姑娘有些慌亂。
“杯酒賜人間?!卑滓鹿尤巳缙渎暎瑴貪櫲缬?。
杯酒賜人間,當(dāng)真天上仙。
齊長歌的劍,如他的人一般,不似人間。
“小技爾,讓伶姑娘見笑了?!?p>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齊長歌臉上掛著笑意:“伶姑娘莫不是忘了,在下是藏劍山莊的少莊主。”
伶謠覺得自己有些犯蠢,這么簡單的問題還用問,是不是非要把自己花癡的事實寫在臉上讓人看著才肯心安。
“伶姑娘可是還在為白日里的事煩憂?”
“恩....”
“伶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將此事詳細(xì)的與我說說。”齊長歌問道。
伶謠此時的確想找個人說說話,只是真要說時她卻又不知如何說起,最終,滿腦子的糾結(jié)煩擾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伶姑娘,其實有時候眼見的未必是事實,既然姑娘心中有了遲疑,就說明姑娘自己也是不信的,既然不信,為何不自己親自去詢問查找個明白?!?p> “可是....”
齊長歌打斷道:“患得患失不是一個好習(xí)慣,夜深露重,齊某先送姑娘早些回房間休息吧?!?p> 伶謠沉默,她其實什么也沒說,但眼前這個白衣公子似乎就已經(jīng)猜到了她心中所憂之事,茫茫然下,鬼使神差般跟著齊長歌走回了自己的小苑。
齊長歌不愧是藏劍山莊的少主,若非有他領(lǐng)路,恐得今日伶謠真的得尋個假山石縫借宿一晚。
房門前,伶謠想了想,最終還是咬牙墊著腳尖,伸手小心翼翼的在白衣公子面前晃動了兩下。
“伶姑娘不必試了,齊某是真的看不到?!?p> 伶謠嚇得一哆嗦,撓撓頭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迷路,最后還是被個瞎子領(lǐng)路送回來,這事說出去多少有些滑稽。
“那....今日就多謝齊公子了,那個...你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伶謠總覺得有些愧疚,大晚上讓個瞎子送自己回來還讓他自己走回去,這可不是女俠能做出來的事。
“伶姑娘還是早些休息,不然你送齊某回去,齊某又要送你回來,來回幾趟,天也就該亮了?!?p> 伶謠臉色微紅,覺得今日自己著實有些丟人,便道了聲謝轉(zhuǎn)身匆忙進(jìn)了房間。
“顧公子可放心了。”等到伶謠回房后,齊長歌轉(zhuǎn)身頷首。
不知何時,顧離卿已經(jīng)站在了他身后。
“多謝?!鳖欕x卿的聲音如同今晚的月色,格外清冷。
是謝他送伶謠回房,還是謝他今晚對伶謠說的話,亦或是兩者皆有。
知曉的,只有今晚的清風(fēng)。
“不客氣?!饼R長歌走到顧離卿身邊,停下腳步:“伶姑娘對你不一般,不要辜負(fù)她對你的信任,齊某告辭,顧公子也早些歇息。”
二人背道相馳,顧離卿面色冰冷,齊長歌則嘴角掛著一絲淺笑。
.......
次日,賞劍大會如期舉行。
藏劍山莊演劍場中,江湖上但凡有頭有面的,幾乎全來了。
即使是有事沒來的,也都會派人前來,可謂是給足了藏劍山莊面子。
尤其是當(dāng)聽聞武當(dāng)也派了弟子前來觀禮時,場中更是沸騰。
武當(dāng)身為江湖三大泰斗之一,早已遠(yuǎn)離江湖,不問世事,縱使歷屆江湖大會上,也不曾見他們露面,如今藏劍山莊舉辦賞劍大會卻能派人觀禮,足矣見得藏劍山莊的面子之大。
“這是什么情況,武當(dāng)也來了!”
“少見多怪,昨日聽說寒塘的人也來了,所以今日別說武當(dāng)來了,現(xiàn)在就算你說朝廷一會來了,我都不驚訝?!?p> “那不可能,朝廷向來不管江湖的事,除了三大泰斗,幾乎沒人能請得動朝廷。”
就在眾人與各自好友攀談時,門外出來一聲唱喝:“揚州知府魏大人到!”
隨著聲音,場中眾人紛紛起身翹首。
朝廷,居然真的來了。
而且來的人權(quán)勢還不小,別說場中之人震驚,就連身為少莊主的齊長歌都有些詫異。
以墨換酒
我該求求評價票嗎....沙發(fā)空蕩蕩,書友在別家,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花自飄零水自流..... 佛系如我。(哇的一聲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