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您到底是要去哪里呢?”
待我問完之后,舅父并沒有回我,就連一旁的舅母也是眉間緊鎖,我還從沒見過她這副這樣。
我猜,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我給春兒使了個眼色,春兒便帶著舅母身邊的兩個丫頭去了外面,關(guān)好了房門。
此時屋內(nèi)就只剩舅父、舅母還有我和季長安。
舅母這才緩緩開口。
“昨夜吳大人深夜前來?!?p> “吳大人?他來干什么?”
“他想讓你舅父去胡夷國送一封書信!”
“夫人,慎言!”
舅父見舅母想要告訴我,便趕忙出言相勸。
舅母只得悻悻的不在說話。
我有些不悅,撅起嘴來。
“舅父,您是不信依兒嗎?”
舅父聽我說完眼神凝滯,也許他是見我還從沒跟他這樣嚴肅過吧。
“依兒,有些事情,你一個女兒家,不知道也好!”
“舅父,這也是當初我不愿與你們相認的原因。看來您從不把依兒當成一家人!”
說來我又有些埋怨季長安當初的嘴快,瞪了一眼季長安,然后有些生氣的放下了碗筷。
而季長安卻一直低垂著頭,從一進來便是這幅模樣。
“依兒,你莫要生氣……”
“依兒……”
舅父趕忙上前,一臉心疼的瞧著我。
“好……好,舅父告訴你便是,莫要再說那些不要相認的渾話了!”
我瞧著舅父緊張的模樣,心有不忍。拉起舅父的一只胳膊,摟在懷里。
“好舅父,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瞞著我?!?p> 我見他語氣有些松動,便直接問道。
“那吳大人來找您,是官府的事情,還是他個人的事情呢?”
我有些不解的問道。
雖然吳大人與我舅父向來交好,可是二人的關(guān)系也僅限于平日里的品茗賞花。況且這吳大人清如水,明入境,從來都不見他拿什么事情有求于人。
那么,這次的信件,定是官府的事情。
舅父好像看出了我的猜測,朝著我點了點頭。
“是官府想要清剿沙漠上的賊寇!”
“這官府的事情,自然有官兵去辦,干嘛還要勞煩舅父去送這區(qū)區(qū)一封書信呢?”
“難就難在這件事,吳大人說在咱們東臨國大概就只有我能去了?!?p> “他這是說的什么話,東臨國人才輩出,高手眾多,為何會讓一個絲毫武功不會的商人摻和其中?”
我豪不懷疑舅父的能力,聽季長安說,我舅父自小便跟著祖父走南闖北,不僅實得各種藥材,更是能清楚的記清每條路線。
但是卻懷疑這官家的用心。
“依兒你可知咱們東臨與西越還有胡夷三國交界地帶?”
“眾所周知,那里是一片茫茫的沙漠嘛!我知道的。”
“對,就是那片沙漠,近些年,那沙漠上的盜匪橫行,截殺了不少的商旅。就我知道的城東的孫掌柜家才剛?cè)⑵薜拈L子,還有那鹽商曹掌柜都是去了那片沙漠,從此再也沒有回來?!?p> “那這跟送信有什么關(guān)系。莫不是舅父能穿越那片沙漠不成!如果是這樣危險,我就更不希望舅父前去了!”
“我李家的確是唯一活著從那片沙漠走出來的商隊。當初那吳大人進貢給皇宮的沙漠人參就是咱們李家從那邊買來的。所以吳大人希望,我們李家能替他去送這封信。況且這封信也的確關(guān)系到各路商家的利益,我不得不去冒這個險?!?p> “可信上內(nèi)容是什么?值得讓您冒這個險嗎?”
“吳大人說,是咱們的太子殿下想要聯(lián)合西越國與胡夷國共同剿匪,如果他們兩國不便出兵,那么送出這封書信也算是昭告天下,此次出兵目的在于剿匪,并非挑起兩國戰(zhàn)亂。畢竟那片沙漠還是胡夷的國土?!?p> 原來是君成安想要去剿匪……可是以他的性格,就真的是去剿匪這么簡單嗎?
我可還沒忘了當初在幽蘭谷中,他揮劍殺人的模樣,狠戾決絕!
而他身邊的青玄,功夫如何我沒見過,但是每每神出鬼沒,一般人恐怕連見還沒見到就能被他殺死了吧!
有這樣的高手在,若真的只是想要剿匪,大可殺人于無形,又何必又繞著彎的需要一位商人送信,發(fā)動軍隊出擊,莫非這君成安的目的另有所圖。
難怪前些日子會在菊花宴上碰見他,肯定是為了謀劃這些事情而來。
只是這吳大人到底知不知道這里面的真實目的呢!
“這沙漠上的匪寇也不是鬧了一兩天了,為何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去剿匪呢!”
舅父輕抿了一口茶,緩緩起身,似乎是在思慮著我的話,又似乎是早已知曉了答案卻仍在思慮該不該告訴我。
屋里的燭火通明,照在舅父的臉上,卻顯得他蒼老了許多。
他拿起我剛剛給他看過的那件羽絨服圖樣,看了又看,才緩緩開口。
“前一陣我的確聽說在西京城里發(fā)生了一件大事?!?p> “是什么事情?”
我著急的問。
“西京城里最大的典當行掌柜在去胡夷訂購貨物之后,一去不復(fù)返,聽說帶走了大批的玉石寶器。當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只剩下幾具被動物啃食后的尸體和一地的鮮血了?!?p> 西京城里最大的典當行?
“莫不是這位死去的掌柜姓李,是當今皇后的族親。”
舅父嘴角的揚起一抹譏笑。
緩緩說道。
“不僅如此,這位李掌柜,乃是李家的賬務(wù)總管,掌管著李家大半部分的產(chǎn)業(yè),是他那一輩最杰出的商人了。同時他也是皇后的親弟,當今太子殿下的親舅!”
我知道舅父一提起李家,定是又想起了自己爹爹的身世。
這皇城內(nèi)的李家可能早已忘了當初還拋棄了一個孩子在臨安城里的事情,也就更不會知道,這現(xiàn)在要去冒險送信的就是當初拋棄的那個孩子的后代。
他們當然不會在乎這臨安城內(nèi)的一個小小的藥材商人。
恐怕也不會在乎李家旁系任何的無名子孫。
皇城里的人大多都是無情的。
就像當初的君成安一樣,那些賊人在我眼前殺了我的父母親人,我是如何的痛苦。而他卻視而不見。
并且他還要強求著把我困在他身邊多年。
他總是這樣自私的。
如今為了自己的親舅,大概又是要犧牲他人了吧!
“舅父可否跟吳大人推掉此事?”
“大漠地形復(fù)雜,即便是武功高手,也很難找到路線和水源,而大漠深處又是時常刮起那吃人的黑沙,特別是在這秋冬季節(jié)。舅父不能眼看著吳大人為難,不能不去。再說這太子殿下能夠親自去剿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起碼以后三國互通來往的商人們就不必擔驚受怕了!”
“可是……”
“大哥安心,這封信我來送!”
這時,還沒等我說完,坐在那里一直沒有做聲的季長安突然開口。
“長安,你……你怎么能行呢,你只走過一趟沙漠不說,我李家的大部分產(chǎn)業(yè)都還要你幫襯著經(jīng)營。如今依兒的成衣坊才剛剛開業(yè),不妥…不妥!”
舅父一口回絕。
“我舅父說的對!季掌柜,李家的生意不能沒有你。不過,我倒是有個辦法?!?p> “你有辦法?說來聽聽!”
舅父他們?nèi)撕闷娴亩⒅摇?p> “你們瞧……”
我指了指我身后那一摞圖樣。
“冬季的新款衣衫我都已經(jīng)畫好了,現(xiàn)在只有我閑的沒事情可做。這一趟大漠之行,我也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