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勉強(qiáng)能應(yīng)付
一開始的胡說八道,秦飛還是能忍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陸放說話辦事竟然這么陰損,這要是傳出去,宗門顏面何在?他本來已經(jīng)決定無論陸放多過分,他都不會打罵,最多就是以同輩道友的身份有理有據(jù)地反駁。可當(dāng)他聽到那些插眼,鎖喉,撩陰腿,石灰粉等等的陰損招式時,就再也忍不住了。
于是,一個暴栗下去,他的“不動輒打罵”計劃,又雙叒叕泡湯了。
“我秦飛一生光明磊落,為人正氣,怎么就教出了你這么個魔教中人!”
陸放為自己叫屈,“這種比武當(dāng)然不能這么用,雖勝尤敗,淪為宗門笑柄。但等以后面對敵人,那肯定就得用啊,只要能活下來,什么招兒都能使。
換了別人我肯定不會這么教,但甘霖比較笨,他只能記住一種方法。再者,不出意外,他不會參加這種比武。那我還不如一開始就教他陰損一點(diǎn),以后對敵逃生也用得上?!?p> 雖然表面上叫屈,不服氣,但陸放其實(shí)心底里還是有些歡喜的。他寧愿面對那個對他敲板栗揪耳朵的師父,也不愿意面對一個對自己客客氣氣,以道友相稱的秦飛。
山下人間,無論木工船匠,還是學(xué)塾夫子,都信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但在山上,這種情況反而少見。一方面是師父領(lǐng)進(jìn)門,修行在個人。一般人都是給一些基本的道法書籍給徒弟,然后有什么不懂的再來詢問,很少有親力親為的言傳身教。
而且隨著徒弟境界修為的提高,兩者的身份在慢慢地轉(zhuǎn)變。甚至還有當(dāng)徒弟修為超過或者與師父持平的時候,公開舉行出師儀式,宣布兩人關(guān)系由師徒轉(zhuǎn)為道友。
以往面對陸放的反駁,秦飛從來都是“以暴栗服人”。習(xí)慣成自然,于是他本能地手一揮,又一個暴栗下去。
“罷了罷了,你繼續(xù)說吧,反正你歪理多,我也說不過你?!?p> 陸放摸著頭,嘟噥了一句,“占理的時候跟人講道理,說不過就打人,哪有這種歪理?”
秦飛老臉一紅,惱羞成怒。于是,手一抬,這下總算不是本能了。
......
此時第一場的比武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臺上已經(jīng)又站上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是陸放不想看到的。準(zhǔn)備的說,是他不想讓甘霖看到的。
即便他再怎么不想承認(rèn),都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shí)。雪晴喜歡的那個傅元白,無論論家世樣貌,還是資質(zhì)人品,都遠(yuǎn)遠(yuǎn)不是甘霖能比的。
傅元白如今是金丹初期的修為,雖然比不上修行時間短,境界反而更高的顧婉清。但好歹也是宗門明面上的第二天才,確實(shí)不是甘霖能比的。
除非奇跡,否則兩人斷無可能。
所以,當(dāng)在云樓宮聽到顧婉清趕雪晴出宗門時,陸放還是喜比憂多。可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女人又出現(xiàn)了。
陸放正想幫甘霖好好修煉,可不想有這么個注定沒有結(jié)果的女人出現(xiàn)在他面前,徒勞亂人心弦。關(guān)鍵,這個女人還是因?yàn)閹退皖櫷袂鍌髟?,一來二去,才有的這段孽緣。
追本溯源,這鍋還得陸放和顧婉清背。
陸放抬頭望去,顧婉清有感般剛好看過來。她肯定也看到了雪晴的出現(xiàn),只是此時臉上沒有什么情緒波動。她捻起一縷長長的秀發(fā),放在嘴邊吹動,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青云臺上第二輪比武很快開始了,龍傲對陣雪晴,這一輪的比武比之第一輪精彩不少。龍傲使著一把湛藍(lán)仙劍,雪晴舞著一條流云霞帶。劍影呼嘯,霞帶紛飛。雙方纏斗猶久,你來我往,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在舞劍跳舞助興。
臺下觀眾看得嘆為觀止,甘霖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臺上的那個女子。甚至于,只要她一落入下風(fēng),就會不經(jīng)意地皺眉。
云玄宗男弟子眾多,如果眼神有殺傷力,陸放覺得臺上那個名為龍傲的男弟子,早被人殺死千百回了。
雙方看似旗鼓相當(dāng),但陸放自知不是這么回事。臺面上龍傲實(shí)力其實(shí)略高一籌,但他出手有所顧忌,一直在避讓放水,認(rèn)輸是遲早的事。
果不其然,最后雪晴抓住一個破綻,流云霞帶裹住長劍輕輕一扯,龍傲手中武器頓時脫手。沒了武器,他大大方方地就當(dāng)場認(rèn)輸了。
雙方交手不下一百回合,斗得有聲有色,有來有往。最后,自己支持的人勝了比武。這自然是臺下吃瓜觀眾們最樂意看到的局面,他們鼓掌歡呼,津津樂道。
坐在陸放旁邊的甘霖也是鉚足勁地一直鼓掌,手都拍紅了。
雪晴下臺后,也不逗留在比武臺旁,而是徑直往外走去。陸放順著那個方向望去,只見傅元白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觀武臺上走了下來,站在外邊笑瞇瞇地看著向他走過來的雪晴。
兩人湊在一起后,不知傅元白湊在雪晴耳旁說了什么,頓時女子掩嘴嬌笑,男子也是眉開眼笑。雙方有說有笑,傅元白拉起雪晴的手,緩緩向外走去。樹蔭下,兩人的影子越靠越近。
甘霖的心猛地一沉,感知到陸放投過來的目光,他趕忙背過身子。
陸放剛想安慰兩句,聽到臺上黑衣執(zhí)事喊他的名字,只得嘆了口氣,拍了拍甘霖的肩膀。
甘霖長呼出一口氣,不動聲色地拿開陸放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信心滿滿道:“師兄,加油!你這么厲害,一定會贏的?!?p> 陸放白他一眼。
臭小子,不給我省心就算了,還盡給我立這種Flag。
他剛想上臺,袖子就被扯住了。回頭一看,是自己的師父秦飛。
秦飛頭發(fā)斑白,一雙小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眶里。陸放順著他拉住自己的手看去,都能看到他那雙枯若樹皮的老手上盤滿了一條條蚯蚓大小的血管。
看著他那猶豫不決的模樣,陸放心莫名顫了一下,有些于心不忍。
秦飛扯住他的袖子,卻沒有急著說話。
陸放小心斟酌著措辭,“師父,你希望我認(rèn)輸嗎?”
陸放頓了頓,認(rèn)真道:“只要您開口,說不想讓我去比武,說希望我認(rèn)輸。我一定聽你的,乖乖認(rèn)輸投降?!?p> 秦飛略有猶豫,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有些事,以前你不懂,我還可以代你決定。但往后剩下的路,得你自己走了。”
陸放咧嘴一笑,一把把他高高抱起,“那我就上去比武了,我的師父喲,您老人家就放心吧。對付一個筑基境,我還是勉強(qiáng)能應(yīng)付的?!?p> 說完,大跨步往臺上走去。
望著他的背影,秦飛喃喃道:“徒弟啊,都說鯉魚跳龍門,跳過去了就是龍。跳不過去,就回來繼續(xù)當(dāng)你的魚吧。沒事,咱贏了光榮,輸了也不丟人?!?p> 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走到黑衣執(zhí)事身旁,徑直坐在他身旁的那條板凳上。
“你要敢欺負(fù)我徒弟,舍了這條老命不要,我也要把你活活打死。還敢恐嚇我?真當(dāng)老頭子這一身金丹境中期的修為是吃素的嗎?到時候看看,是觀武臺上的張政動作快,還是我這邊動作快。一個筑基境,也敢在我面前裝??!?p> ......
黑衣執(zhí)事被秦飛這莫名驚人的氣勢震住了,一時間竟然連問話都不敢問。
他撓撓頭,望向觀武臺那邊,
“真是的,雖說往常也有兩個執(zhí)事共同照看一場比武的情況??蛇@次,怎么臨時多加個裁判也不跟我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