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們剛進家門,母親像沒看見我一樣,熱情洋溢地迎過來朝著天空喊:“天空啊,今天我收拾房間怎么沒看到你的行李???還有你昨天換下來的衣服去哪兒了?我想收來洗,怎么都找不到?!?p> 我心想壞了,正在想怎么蒙混過去,就聽到天空很鎮(zhèn)定地回答:“在啊阿姨,就在房間里。”說完他領先一步走回他的房間,往門后一指,回過頭來跟尾隨其后的我們說:“看?!?p> 果然,一個黑色行李箱靠在門后,天空昨晚穿的那套黑色的衣服褲子放在上面。
可憐的徐雅文女士抓起衣服看了看,開始自我懷疑:“誒,奇怪了,早上我看了半天都沒看到啊,怎么回事。”
“可能都是黑色,不容易看到,不好意思啊阿姨?!彼槐菊浀睾f八道。
我在后面使勁憋住沒笑出來。
“不對啊,這箱子我也沒看到啊。”母親皺緊眉頭想了一下,連連說可能是自己年紀大了,然后還是一臉的茫然抱著衣服走了出去。
“你得賠償我媽的精神損失費?!蔽倚÷曊f道。
“要我怎么賠!”他眼睛微瞇,唇角一勾,展開一個迷人的微笑,“賠給她兒子行不行?”
“……天空?!蔽彝掏炭谒?,“你在納羽境應該非常搶手吧?”
“是的!所以……不知道你到時候會不會嫌一個月不夠?!闭f完他拍拍我的肩,走了出去。
我愣在原地,這家伙,比我還自戀!
父母想著天空第一次在我們家吃飯,弄了滿滿一桌菜。
天空守著一桌子雞鴨魚肉基本齊全的豐盛晚餐,看看這個又聞聞那個,那饞樣簡直讓我懷疑他們納羽境平時是吃草。
父母得意地合不攏嘴,做飯的人最喜歡看到這樣的吃客了。他們熱情地不停給天空夾菜,導致他的碗里尖尖地堆滿了菜,連米飯也找不到。
我是知道我父母好客,但不知道好成這種程度。陳鑫月也常來,但卻沒有這種待遇。
特別是老太太,笑得見牙不見眼。
“你們今天去哪兒玩了?”父親問,順便往天空碗里夾了塊雞。
“謝謝叔叔,夠了夠了,我自己來?!碧炜沼每曜訆A住那塊雞以防它掉下去,他的碗里已經堆不下了。
“就帶他在附近公園轉了轉。”我說,“你們別給他夾那么多菜,我們午飯吃得晚,都還不餓。”
“就在附近?專門請了一天假我以為你要帶天空去比較有名氣的旅游景點呢?!蹦赣H驚詫地說。
“他……沒興趣?!蔽倚奶摰叵钩叮铧c都忘了今天請假的初衷。
天空先是睜大眼看著我,然后輕微地歪歪頭搖了搖,那神情仿佛在說:我什么時候說我沒興趣了?
我低頭到處看哪個菜好吃。
“人家是跟你客氣。”母親搖搖頭,趕緊跟天空解釋,“我們秋冬啊就是太實誠,你不要跟他客氣,你一客氣他就當真了。”
“沒事阿姨,我確實沒多大興趣,就在附近走走逛逛挺好的。我主要是來找工作的,以后有的是機會慢慢玩?!碧炜辗浅9郧傻卣f。
“你看天空這孩子,多懂事?!蹦赣H贊賞地朝父親說。
我看著他,想笑。
“天空你是獨子嗎?”母親問。
“不是,還有個弟弟?!?p> “你看你看……”母親終于又印證了她多年積攢的經驗,繼續(xù)給父親科普,“一般老大都比較懂事。不像我們家秋冬……”
“媽,天空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唄?!蔽壹皶r打斷她,知道她接下來要開始細數我的缺點了。
“好好好,不說了?!蹦赣H說完安撫性地笑笑,特不走心和敷衍地說,“不過你也不錯。”
天空看我一眼,邊吃飯邊偷笑。
我朝他射去冰冷的恨意,他淡定地去夾菜,視而不見。
晚上天空洗完澡出來,我拿著浴巾正要走進去洗,路過我身邊時,他神秘地小聲說:“一會兒我?guī)闳€地方?!?p> “現在?你帶我?”我失笑,怎么感覺我才是來這個星球作客的人,“哪兒?”
“跟我走就行?!彼f。
“這么晚了……干嘛不早點說?!蔽铱纯幢恚伎焓c了。”
“這個時間剛好。”他說,“叔叔阿姨也睡了……我們,可能得去一兩個小時?!?p> 我大驚:“這深更半夜的,去干什么?怎么要這么久?”
他眼睛一亮,說:“去看看你以前的杰作?!?p> “我的杰作?”我納悶地說,“什么杰作?在哪兒看?”
他勾勾嘴角,微抬下巴:“去了就知道了?!?p> “神神秘秘的!行吧……遠嗎?”
“不遠,幾秒鐘?!彼f,“把浴巾放回去?!?p> 我對這個“幾秒鐘”完全沒概念,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要幾秒鐘,下個樓都不止啦。但是我什么都沒有問,我知道他會安排的,我聽他的就好了。
“那,好吧?!蔽艺f,剛把浴巾放好,他就抓起我的手腕:“馬上走,你什么都別想,閉上眼睛就行。”
“好。”說完我閉上了眼睛。
幾乎才兩秒,我還沒有任何感覺,就聽天空說:“可以了,睜開眼睛吧?!?p> “這么……”我邊說邊睜開眼睛,后面的“快”字卻被卡在了喉嚨里。
這里居然是白天!湛藍的天空下是一望無垠的深藍色大海,清涼的海風拂面而來,我打了個冷戰(zhàn),好冷!
我心里犯嘀咕,干嘛半夜三更帶我來海邊,我們S市本來就是濱海城市。
而且,這里為什么是白天?還這么冷……
“忘了這里不是夏天?!碧炜談傉f完,我的身上立馬就多了件黑色厚外套,再一看他,是一件很拉風的咖啡色長風衣。
我搖搖頭,忍不住吐槽他:“這就有點不公平了哈,你就是這么寵弟弟的?你看你那件多好看?!?p> 剛說完我身上的外套就變成了和他一摸一樣的,連顏色都一樣。
“不是,我沒說要和你一樣的,你就……”我后面的話再一次被卡在了喉嚨里。因為天空朝我后面走了過去,我邊說話也邊跟著他轉身,卻看到我們后面不遠處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森林!這是哪兒?”我拽住天空的衣袖問道,“我們在一個海島上嗎?”
天空搖了搖頭:“我們在海上?!?p> “海上?”我回頭看了看身后的海,立馬反應過來,作為一個久居濱海城市的人來說,這么藍的海水,本就不可能是淺海。而且我們的腳下踩的不是沙灘,而是一片漂浮在海上的陸地。
“花木,你忘了?!碧炜罩噶酥盖懊婺瞧?,慢條斯理地說,“這片森林是你直接從納羽境丟到這里的?!?p> “……”我張口結舌地望著前方。
我這才注意到那些樹底下全是海水,也就是說這么大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森林全是長在水上的,而這水不是一般的小溪,小河,是海!
這不可能,就算是紅樹林,也只能長在海浪平靜淤泥松軟的淺海鹽灘里,要不就是海灣內的沼澤地里,可眼前這片森林下的海水不是淺海,也不是沼澤,是深海。而且那些樹也不是紅樹,而是一棵棵應該生長在陸地上的參天大樹。
“天空,這塊地是你弄出來的?實際上我們是在一片深海中?”我踩了踩腳下的地,沒覺得有什么異樣。
“沒錯。”
“這是怎么回事?這片森林……我為什么要把一片森林丟到這里來?森林怎么能漂在海上?”
“有一個小神族,他們原本就生活在這片森林里,他們的頭領帶著他的部下曾經圖謀不軌,還差點傷到了父親,父親一氣之下命你去把這個神族滅了?!?p> “全部?”我覺得渾身上下更冷,雙手不禁搓了搓手臂。
“對,全部。但你不忍心下手,你只把那個頭領和他的部下扔到了萬蟲星。為了保護那一族其他無辜的神,你就悄悄地把他們居住的森林整個搬出了納羽境,丟到了地球上,到現在為止父親都不知道這件事,以為他們已經被滅族了?!碧炜招χ鴵u搖頭,“也只有你,花木,有膽子違抗他的命令。”
“原來是這樣!”我還是有點想不通,“可是,我為什么要丟到海里來?”
“是啊,我也不明白,你既然救了他們,但丟的時候難道不能認真點,丟到一個陸地上嗎?”
“……”我看了看那片森林,結結巴巴說,“我真的……真的是把他們丟下來的?”
“對啊!你當時丟了也沒過來看,過了很久才發(fā)現當初把他們丟到了大海上,不過他們后來已經習慣了這里,倒也不必再移走了?!?p> “所以,這里面有人?”我驚訝地指著森林問。
“當然,他們已經在里面生活了很多年了?!?p> “可,這是哪里?地球的哪里?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么一個地方?!蔽噎h(huán)顧了一下四周,茫茫大海加上郁郁蔥蔥的海上森林,實在看不出是哪里。
“在地球的南半球,太平洋里,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他們是神,這一帶周圍都有神圈保護,地球人闖不進來,也發(fā)現不了。”
“所以在我們地球人看來這里只是一片海?看不到森林?”我覺得匪夷所思。
“對,看不到。”
“那如果有船經過這里呢?”
“會直接到森林的那一頭?!?p> “怪不得沒人知道這個地方有這么大一片水上森林?!?p> “嗯?!?p> “我們能進去看看他們嗎?”
“還是不要進去打擾他們吧,這么多年來他們出不來,也沒有人進得去。我們一旦進去,會引起不小的轟動,傳到納羽境就不好了,還是讓他們安安靜靜待在里面吧?!?p> 我點點頭,盯著森林看了看。有一種情結自然而然地在心里生根落地。
“天空,像這樣的‘杰作’還有嗎?”
“怎么可能沒有!只不過分散在各個星球和納羽境,地球嘛……”天空認真想了想,“這樣大手筆的好像沒有了?!?p> “行,地球上沒有就行?!蔽矣趿艘豢跉?。
天空看著我微笑:“下次帶你去其他星球看看?!?p> “我也能去?”我不禁摩拳擦掌,“要等我神力恢復才行是吧?”
“去納羽境才需要恢復,去別的星球,我可以帶你去,就像剛才那樣?!?p> “哦?這么好!”我驚喜地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我真的可以和你去外星球?”
“可以。”
“你怎么不早說!”我打了下他的手臂。
他摸摸手臂,無奈地笑:“現在也不晚吧?我們昨晚才見面的?!?p> “也是?!蔽艺f,“原諒你?!?p> “等周末吧,平時你要上班?!闭f完他嘆口氣,“納羽境的戰(zhàn)神居然每天要上班?!?p> 聽他這么一說,我腦海里自動浮現出平時工作的那個現實環(huán)境,電腦,客戶,同事,領導,開會,辦業(yè)務……而幾分鐘以前,我才剛見識完我原來作為一個神干的事,還沉浸在這么驚天動地的事件中。這天差地別的角色轉換讓我非常的精神分裂。
“天空,你說,我怎么會甘愿跑到地球來做一個平凡的人?再氣成什么樣也不會放著神不做吧,難道做神做煩了?”
“不可能,做神怎么可能會煩。你不知道有多開心自在?!彼芎V定地說。
“那可想而知你惹我得惹得有多厲害我才會放棄好好的神不做。”我自言自語地分析著,然后盯著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我能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他打了一下我的頭,“所以你不覺得恢復神力很重要且很有必要嗎?”
我發(fā)現他很愛打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