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幾人文化水平不高,而且是在古代,現(xiàn)代人認為應該是“通俗易懂”的東西,實際上,他們并不能理解,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有某些方面的意識或思維。
舉個栗子。
古代農民的職業(yè)生活,忙著種地,等著收成,收成后上交一部分糧,落到自己口袋里的東西,其實不多,不多又能怎么樣?
餓不死就得了,第二年繼續(xù)。
換到現(xiàn)代民眾的職業(yè)部分,上班下班,盼著發(fā)月薪,如果干了一年兩年,口袋里的錢依舊不多,有人會想,要不要換個工作,即使不換工作,要不要整個兼職,目的是為了多一些收入。
比較來看看,現(xiàn)代人會想更多辦法,解決自己的“困境”,讓自己過得更好,以此得到正向循環(huán)。
就拿孫大來說,他能想到的一輩子最大成就,不過是手底下有幾十個兄弟,能夠成為那段山頭真正的老大。
所以啊,她得給他們畫一個大餅——跟他們有關聯(lián)的餅!他們能理解的餅!他們想要吃的餅!
當然,這一塊確實不好做,但確實有極大的市場需求,也值得去做。
李硯的問題,倒不是一盆冷水,而是孫大等人反應過來后,同樣會去想的問題。
到底該怎么做?
“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覺得,天底下,最難的一個人是誰?”
“屠夫老王?”
“燒雞鋪的掌柜?”
“南潯縣的縣令?”
“淮安府的府尹?”
“還是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
“抑或,面對一堆糟老頭子的皇帝?”
越風的聲音如長劍,嗖一聲,向她刺來:“大膽!竟敢——”
越風的話被小路子打斷了。
小路子舉手說道:“當然是陛下!”
“哦?”她瞇了瞇眼。
目光在兩人的臉上打了個轉兒。
小路子仍舉著手,放低了些聲道:“聽聞,皇帝五更起,半夜眠,整日忙碌,一年到頭,無一日休?!?p> “皇帝老兒,整日吃香的喝辣的,忙,忙,忙碌,他不該忙嗎?”
孫二這句話一出,一道閃電般的眼刀子,立即飛射向他。
孫二沒能收到,她卻是誤中一刀。
她捂住胸口坐下,反問道:“老二啊,如果你每天不愁吃喝,你愿不愿意天不亮就起,天黑透才睡?整天,殫精竭慮,頭……”
趕緊把“頭發(fā)沒幾根”那句換了。
“……身形消瘦?”
“傻子才愿意!”
“傻子能當皇帝嗎?不如換你,你去長安當皇帝,你覺得怎么樣?”
“我……”孫二摸頭:“我哪里有,那個……那個能耐,皇帝,皇帝不傻?!?p> “皇帝,他確實是最難的一個?!?p> 越風不耐煩打斷她:“為何提及陛下?他跟你說些有何關系?”
越風滿臉寫著三個字。
你不配!
你不配提到那位!
“年輕人,你太急躁了,我可沒求著你聽哦,聽了一會兒給我交學費?!?p> 視線回到孫大幾人身上,看了圈,她慢慢說道。
“萬物之間,都有聯(lián)系,賣包子的,賣燒雞的,還有其他,賣的東西不一樣,本質是相同的,如果說最難的是做皇帝,當我們知道做皇帝的秘訣,再看其他,會不會覺得迎刃而解?”
越風再次開啟嘲諷模式,這次主要是表現(xiàn)在表情上。
而他旁邊的李硯,面無表情的他,竟然有了一絲驚詫,像是被猜中心事的姑娘。
李硯也走到那棵歪脖子樹下,靠著樹干,一雙眼緊緊盯著她:“什么是做皇帝的秘訣?”
孫二又插了句:“什么意思?”
其余幾人也是似懂非懂的樣子。
“你知道怎么當山匪,換了個山頭,你就忘了嗎?你知道怎么做饅頭,就不能做包子了嗎?”
舒口氣。
在場學生都懂了。
“繞那么大圈,秘訣,秘訣到底是什么?”
“九個字,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p> 她搶在越風之前,繼續(xù)說道:“給你們再講一個老朱的故事,話說天下混亂之時,老朱有個謀士……”
“什,什么是謀士?”
“給你出謀劃策的朋友,就是出主意,孫老二,你不要再打斷我!”
老朱的故事不過講個他故事的開頭。
“高筑墻,鞏固城墻,修筑防御,敵人進不來,保存自身實力……”
“廣積糧,儲備充足糧草,自己夠吃,同時,以備不時之需……”
“緩稱王,不先出頭稱王,避開群雄的矛頭,蓄積力量,后發(fā)制人,再爭霸天下……”
老朱的故事講完了。
幾人沒有聽迷糊,反倒有些興奮起來。
“那我提問了?”
“從老朱的故事里看,應該怎么做,才能把我們的鏢局發(fā)展起來?”
“孫老二,你說!”
孫老二驚得起身,一臉憋得通紅:“養(yǎng)肥……我,我是說,壯,大實力?!?p> “怎么壯大實力,孫老大?”
“嗯……得有人,還要有錢?!?p> 小路子舉手了:“謀士,必不可少!”
“還有什么?芳草?”
“啊……還有,還有我?。俊?p> “還有你什么?快想,五,四,三……”
芳草別別扭扭站了起來,小臉紅彤彤的模樣:“我們得有地,有個院子,不然需要我們的人怎么找到我們?”
“說得不錯啊,還有什么?”
眾人都望著芳草,她的臉更紅了,嘴張張合合沒說出話來,等過陣子說出話時,聲音更大了些。
“有人,得是真正懂功夫的壯漢,像孫二那樣的……”
芳草捂著嘴笑起來,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真正的壯漢,真正的能耐!至于錢財,不是一個包子的錢,而是好多個包子的錢,別人讓我們送包子去長安,萬一,包子路上被搶了怎么辦?誒……包子被搶了,我們是不是要賠?。俊?p> 就這樣幾個參差不齊的學生,硬是七嘴八舌說了不少。
柳老師感倍欣慰——教學成果還是不錯。
加油哦⊙?⊙!
第一次班會結束。
越風依舊不忘潑冷水:“望你有生之年,能夠看見鏢局成立?!?p> 他居然笑了一下,隨后離開了院子。
而李硯……
“喂?還算數(shù)不?”
一直站在歪脖子樹下發(fā)呆的李硯,終于回過神來,他的面上多了一些復雜的情緒。
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一。
“學費?!彼麛傞_手來:“三個人的學費?!?p> 李硯愣了愣,取下腰上那個荷包:“你拿著這個來長安找我?!?p> “我又不去長安?!?p> “你的鏢局不通長安?”
她拿走他手里的荷包,掂了一掂:“好吧,這個能換多少金銀珠寶?”
“滿足你一個愿望。”
“口氣那么大?你是阿拉丁神燈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