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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薩王天珠

第三章 死亡邀約

格薩王天珠 般若淺溪 2601 2020-06-18 10:21:12

  他們每個人都自殺過,自殺的原因各有千秋,是他們自己沒辦法解釋和解決的困境,可就在自殺棄世的霎那,一念的不甘帶他們又兜了回來,像做了個夢。

  這是一個看似荒誕的故事,他們沒見著孟婆湯,見著了一張船票。

  是一份來自諾亞方舟的邀請。

  他們將會參加一次旅行,在旅行的最后,有人會在時空隧道里找到一枚珠子。每個人都看清楚了那枚珠子的樣子,拿到珠子的人可以用它換得解決困境的能力。

  換句話說,就是再世為人。

  有人想要這能力,他自然而然接受了這次旅行,比如剛果布的撒姆爾。

  他的家人都因埃博拉而死,就算沒有死去之前,他們也都長期掙扎在溫飽邊沿,他想過好日子。

  再比如路易斯。

  他是個法國街頭的小混混,沒什么家境、學歷、本事,只是長相還算體面。雞群里有鶴,珠里也有魚目,在被稱為世界上最具魅力的法國男人中,路易斯是個裝腔作勢尖酸刻薄的窮光蛋。他想改頭換面躋身上流社會。

  也有人接受的原因只是因為后悔。

  比如美國人喬治,日本人長野玫子。

  他們或含著金湯匙長大,或在早年間就聲名鵲起,卻因行差踏錯而身敗名裂悔不當初,如果再一次機會,他們一定要扭轉乾坤繼續(xù)作人上人,順風順水下去。

  還有人存著僥幸心理,比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或者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像桑托斯這樣很喜歡投機取巧占便宜的人。他欠了一屁股賭債,差點被債主卸去胳膊。如果不能重新來過就只能再自殺一次。否則落在債主手里會死得更慘。

  只有古瑪不同。她沒有自殺,在一次觀想中她見到了那張船票,那該是彼岸的船票吧。今世還沒有贖完的罪孽,正如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薩,她還有不能坐化涅槃的理由,于是她來了。

  就像是做了一個夢,他們在夢里達成了交易,現(xiàn)實中卻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這個詭異又血腥的地方,十分鐘前還平和安詳,十分鐘?還是千百萬年?在沒有參照物的時空,誰能說得清?

  就在這浮沉之間,一只手伸出了海面。

  他被浪高高拋起又向下墜落,他仿佛抓到了什么,又仿佛沒有著落,而周遭的驚濤聲嗡鳴聲呼喊聲卻越來越遠。

  吳聲看見自己躺在甲板上,皮膚因海水的浸泡和缺氧而呈現(xiàn)浮腫與黑紫色。身邊圍著那九個人在指指點點。他們是法國的路易斯,剛果布的撒姆爾,西班牙的伊蓮娜,葡萄牙的莫妮卡,菲律賓的桑托斯,印度的古瑪,日本的長野玫子,美國的喬治和玻利維亞的卡洛斯·帕雷德斯。

  他們有貧民、混混、低級工種,每天睜開眼就掙扎在溫飽線上,吃不吃飽都要混天黑,受盡世間疾苦,對上天的恩賜已不報希望。死亡于他們并不可怕,甚至是一種解脫。

  他們也有貴族、紳士、高級種姓。擁有優(yōu)渥的生活條件和成長環(huán)境,當然也有不可擺脫的宿命。死亡的意義于他們而言可以千差萬別,復雜到無法理解,甚至對于一些人,死亡是太奢侈的事。

  看來這些人此行的真實目的只有吳聲一無所知。

  他只知道自己不屬于他們那個序列。

  可而今他們活得好好的,他卻要死掉。

  吳聲在吶喊,此刻的他如一縷從尸體里飄出的游魂,出竅后便什么都不是。他會離身體越來越遠,之后那具曾命名為吳聲的身體便會慢慢腐爛,消失不見。

  然后它將會怎樣,它又是什么?沒人能回答。

  吳聲掙扎著要坐起來,像一次次從沉沉的夢境中蘇醒一般,很多次很努力的坐起來,但發(fā)現(xiàn)那依然是夢。

  他要醒來,從虛無縹緲的不真實感中醒來,從無從依托的殘酷現(xiàn)實中醒來。哪怕一千次一萬次,只要還未蘇醒,他就愿意試多一次。如果意識到這是一個夢,那么離清醒的時候還會遠么?

  一定不能就這樣死去!

  恍惚中張開眼睛,手指動了動,他感覺到了一絲知覺。

  在視線模糊可及的遠端仿佛有一個身影,高瘦,恍惚。

  在他坐起來的那一刻,他看清了這片純白得發(fā)亮的空間,只是空曠一片。

  冷汗從吳聲額頭無聲地滑落,他忽然覺得這里很冷,一陣寒戰(zhàn)之后,他在旁邊水池上方的鏡子里看見了自己滿是驚恐卻無從表達的樣子。

  那是一張屬于中國男人的大眾臉,不同的是,那滄桑紋理中含著他對世事的無關痛癢,嘴邊眼底又藏不住對無常的倔強戲謔。

  他的臉有著死人的顏色,嘴角透出一絲慘笑。

  房間之外是個大廳,各個方位通向不一樣的房間,仿佛是依照五行八卦來設置,再遍尋一圈后,吳聲沒找到大門,也沒見到人。他進到了一個古色古香的書房。

  整棟房子充滿現(xiàn)代感,通體白色家具,一鍵式自動化,只有書房是純木結構,看起來像是上好的黃花梨的材質,散發(fā)著自古而來的古樸神秘。他曾見過皇家使用的木制屏風,而這一面墻高三米多的書架竟是一體木制,雕花細膩,堪稱罕見。

  書架正中有兩幅畫像,陳舊泛黃。一幅稍大,人首蛇身,正手托五彩石飛升補天。另一幅是須發(fā)皆白的仙風道人。兩幅畫看起來都年代久遠。湊近細看,那幅小些畫作的左下角有一行小字:風氏第五代祖師姜尚。

  這屋主人不知道和姜子牙有何淵源。

  書架上滿滿都是書,吳聲搬來梯子,從下開始一層一層往上爬,逐級的細細研看。他發(fā)現(xiàn)最下面的似乎最新,但無一例外是線裝本。拿出一本,里面的字也不是印刷版,而是用鋼筆手寫而成,從左往右,由上至下,偶有錯字涂抹的痕跡。像日記又像是歷史讀本。

  上去一層,書里便出現(xiàn)了繁體字,是從上到下,由右至左的書寫順序,他注意到曾國藩這個名字,那不是晚清的事情?

  再上一層,書的裝訂基本是很粗的針穿過而札記而成,紙張的顏色越加黃舊,但字卻是出奇的美觀。吳聲忽而想起隋朝書法承前啟后,唐朝的楷書更是空前的繁盛,初唐的虞世南,中唐的顏真卿,晚唐的柳公權,想必唐朝人如不寫筆好字都不好意思出門吧。

  吳聲好看古書,便坐在架子上細讀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看了兩三本才覺過癮,這些書讀起來有點像《隋唐演義》,卻又比小說要平實沉重。上至皇室下至平民,作者只從旁觀者視角做了紀錄,沒有任何評論和好惡。屋子主人從哪里搜羅了這許多野史?千年來幾乎沒有任何事物可以免遭戰(zhàn)亂,這些書又如何能夠保存完好?吳聲心中生出無數(shù)疑團,想要跟屋主人問個清楚。

  再往上一層是許多成團的竹簡摞在一起。他打開一個,竹子表面已因歲月的侵蝕而不再光滑,但字跡還依稀可辨,他每個字都看得清,卻無法搞懂其間的意思,想必是先秦的文字了吧,在秦統(tǒng)一文字度量衡之前,至少有齊楚燕韓趙魏等諸侯國,各有各的文字,更別說吳越陳蔡等小國了。他又翻了幾個,忽而打開一部小篆竹簡頗為眼熟,便看了起來。

  趙政在趙國為質七年,受盡凌辱……

  嬴政確是氏趙,吳聲回想自己曾讀過的史書內容:當時人們稱他趙政或公子政,追根溯源,秦趙同宗商朝蜚廉,燕魏同為周文王后裔,韓為周武王后裔,齊乃姜姓,是姜太公后人。

  他放下竹簡,繼續(xù)往上爬到最上的頂層。

  如果沒看過這一層,吳聲幾可斷定這書房的主人是個古書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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