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若濁并不是一個好導(dǎo)師,靈璇也更喜歡哥哥這個角色勝過于導(dǎo)師,導(dǎo)致她每天滿懷期待的都是逍遙哥哥的故事走到哪了。
三個月后。
……
又是一晚月夜。
屋頂,柔風。
……
“李逍遙在蜀山遇見了劍圣,找到了小石頭并得知趙靈兒被關(guān)到鎖妖塔去了,于是兩人決定啟程到禁地鎖妖塔解救趙靈兒?!?p> 若濁突然一頓,張了張口卻沒有再說下去。
這個近乎已經(jīng)爛熟于心的故事,此刻卻像是被寒冰凝結(jié)住,死死卡在喉嚨吐不出來,亦或是不忍吐出來。
“怎么了?然后呢?”
靈璇已經(jīng)很習慣的倚靠在若濁身上,這個寬大的肩膀仿佛能夠給予她久違的安全感。
若濁凝滯住的表情微變,隨后很是溫柔的笑了笑,輕聲道:
“今天就到這了,欲知后事……”
“???可是你才講了沒多久呢嗚嗚嗚——”
靈璇扁嘴扁得越來越熟練,甚至于找到了一個能夠瞬間融化若濁心弦的眼神。
然而這次若濁并沒有輕易敗下陣來,因為前些天靈璇哭腫眼睛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那次是因為彩依,這只可憐的小蝴蝶。
現(xiàn)在若是讓她知道林月如死了,今晚估計別想安生了。
“咳咳,靈璇,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又轉(zhuǎn)移話題,哼!”
靈璇倔強地別過臉去。
若濁緩緩地吸了一口氣,伸出手輕輕把她的小臉轉(zhuǎn)回來。
“又不聽話了?”
“才沒有,是神仙你欺負人,想講就講,想不講就不講,一點都不在意別人的感受?!?p> 靈璇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看得若濁有些不忍,于是他果斷選擇扭頭不看。
“靈璇,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真忘了嗎?”
“你不給我講故事的日子嗚嗚嗚——”
“……”若濁嘴角抽了抽。
“好了好了。”
他扭回頭認認真真地看著靈璇的臉,皎潔的月光下,他甚至能從靈璇那蒙上一層水波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今天可是你的生辰,不可以不開心的?!?p> “???”
靈璇明顯愣了一下,隨后明眸突然一亮,剛還扁著的小嘴立馬沒心沒肺地翹了起來。
“太好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許一個愿望!”
若濁想都沒想就知道她要干嘛,撇撇嘴道:“可以,但是講故事除外。”
靈璇紅潤的小嘴立馬又扁了回去。
“唔,我真是太可憐了,這么一點小愿望都實現(xiàn)不了?!?p> 若濁伸手扶額,有些無言。
他并不是不想講,只是現(xiàn)在時機還遠遠不到。
“靈璇,你的生活里可不能只有故事,明天開始,你可就要自己去經(jīng)歷了。”
話音剛落,若濁明顯感覺到這丫頭晃他手臂的弧度小了許多。
“真的嗎?”
停頓了許久,靈璇的聲音有一些些壓抑,但更多的是迷茫。
“我以前一直期盼著這一天,可……好像真要來了卻有些心慌無措,是不是很奇怪?。俊彼⑽⒀銎痤^看著若濁。
“你要是不茫然才奇怪呢?!比魸彷p輕笑道,意味卻始終有些勉強。
靈璇在這片竹林生活了十八年,這數(shù)千個晝夜里陪伴她的只有父母,甚至到后來連父母都沒了。
這十八年來,竹林里的每棵竹子,每個角落,每處生活氣息,她都是無比熟悉。
可以說,這里一定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地方,無論曾經(jīng)以后。
在這面臨離開的時刻,肯定是不舍的。
但父母才是她心頭更重要的東西,如果不是爹爹的萬分叮囑,她肯定早已離開此處踏入俗世。
可現(xiàn)在過了這么久父母都沒有回來,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了個大概,以前獨處這幽林還能借身不由己麻痹自己,現(xiàn)在卻是要直面這種殘忍。
同樣,有沒有那么一點點的可能,如果沒有自己的出現(xiàn),她的迷茫也會少一點。
若濁在心里輕輕嘆了一聲,伸手從胸口處摸索出一塊晶瑩的菱形玉石。
這是他身上除那套青白衣袍外唯一剩下的東西,得虧是護在心口,不然肯定也像其他裝備一樣消散不見。
“哇!這是什么?”靈璇看著這塊散發(fā)著淡藍熒光的玉石,小手輕掩驚呼道。
在昏暗環(huán)境下的玉石綻放出的光芒仿佛更加美到極致,它有著不下于月光的皎潔柔和,讓人一眼便覺如沐春風,仿佛這世間所有的溫澈都匯聚其中。
“這是一枚護符,它有著極為強大的守護力量,是我從一個老家伙……咳咳一個老前輩那得來的。”
話一說完,若濁便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根細繩串在上面,然后目光清澈的看著靈璇。
“把腦袋靠過來?!?p> 微風輕輕拂過,帶起靈璇的青絲,柔順萬千。
若濁隱約看到靈璇的眼眸中飛一般的泛起一層水霧,但卻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別想太多哈?!?p> 若濁笑了笑,笑的很是輕松隨意。
“只是為了堵住你的嘴,省得你一直吵吵要聽故事?!?p> 他直接伸手輕攬過靈璇的小腦袋,途中還趁機摸了一摸。
“低頭?!?p> 氣息相近,那股淡淡的幽香直鉆入若濁的鼻子里。
靈璇此刻也很乖,或許是太久沒有人對她如此,還一直處于半懵狀態(tài)。
直到脖子上那小小的細繩壓迫感傳來,她才抬起眼眸,兩人目光正好直對。
若濁眼前輕微恍惚了一下,這種極近的距離下那雙清澈透亮的明眸更加讓人震撼,就連觀遍世間萬物的若濁都不由感嘆,上天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灌注在了這雙眼睛里。
他輕咬舌尖,迅速回過神來。
“把它塞進去,什么時候都不能取下來,更不能弄丟了,否則打你屁屁。”
若濁戳了戳她的小鼻子,輕佻的話同樣讓她稍稍回過神來。
靈璇抿了抿嘴,一直話癆的她此刻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心口上方那不斷傳來的溫熱感,正是護符上殘留的余溫。
“好啦,睡覺去。”
“嗯?!?p> 靈璇輕輕點頭,即便她還想再靠一會。
“哎等等——”
若濁剛起身突然又頓了頓,扭頭看著靈璇。
“我剛剛講的記得嗎?那可是最后一課了,也是最重要的一課。”
“記得。”
靈璇眨著大眼睛,玉齒輕啟。
“待人待事不能絕對,不能以一面之詞而妄下定論。不管是誰,哪怕對方再好都要保留三分警惕。”
她說完又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若濁哥哥除外。
“記住,是不管是誰!”若濁特意加重了這一句。
“嗯?!膘`璇輕輕應(yīng)了一句,聲音如同細蚊。
若濁看她這樣子,抬手扶額,心里不免嘆了聲。
要不要把這丫頭給賣了,讓她吃吃苦頭,說不定就能夠明白。
好像有些太殘忍,算了……
他皺皺鼻子,不想這些。
“還有呢?我可不止說這個?!?p> 靈璇微微歪了歪腦袋,一副思索狀。
“還有……非極度緊急的事,不能在晚上做決定,如果第二天還那么想就可以決定了?!?p> “嗯?!?p> 若濁滿意地點點頭,“走,睡覺去!”
……
夜深,
若濁躺在新搭的竹床上,心事重重。
起初為了避嫌他想把床擺到灶房去,但靈璇那丫頭卻一點不在乎,硬是把床拖到了理她幾步之隔的地方,還美名其曰一個人睡覺害怕。
以往若濁都是靜坐在竹床上發(fā)呆,畢竟睡意沒有睡意,又不能冥想修煉,只能這樣磨耗時間。
但這次臨近出發(fā),無數(shù)心事涌上.
他卻不想去理。
唯有看著靈璇的睡顏,漸漸安眠。
這丫頭,身上到底有什么奇特之處……
……
“這個世界的因果似乎有了波動,偷窺老魔你察覺到了嗎?”
“確實,但我們已經(jīng)沒有足夠力量去深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