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聲嘆息，張之賀看著莫道，嘴角的苦澀漸濃。
“這事，要從十五年前說起。”張之賀雙目漸漸渙散，似乎回憶起曾經(jīng)的過往。
“太上皇在位時，說句話不好聽的，中規(guī)中矩，沒有差錯，也毫無建樹。但太上皇卻有子嗣四十余，其中，包括你父皇莫天羽在內(nèi)，有三人堪稱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其一，你七皇叔莫天行，排兵布陣，調(diào)兵遣將，乃當(dāng)世一等一的奇才?？上ВF(xiàn)在也算是太平盛世，邊關(guān)頂多有一些妖獸來犯，并無建功立業(yè)之機。其二，就是你父皇莫天羽，智計權(quán)謀，武功修煉，堪稱鬼才，當(dāng)時皇朝被四家三門制衡，最后……四家全部鏟除，三門逃離皇朝。這也是陛下最后能登大統(tǒng)的重要原因。其三，你二十七皇叔莫天豪，其手腕不輸當(dāng)今陛下，更是廣交豪杰，府中能人輩出，原本被認(rèn)為是當(dāng)今陛下最有力的對手……”張之賀原本還暢游在回憶中，突然像是反應(yīng)過來什么，冷汗涔涔，也不敢放出感知，四下張望，卻不再言。
莫道知道張之賀怕什么，當(dāng)初太上皇四十多個兒子，現(xiàn)在就剩下不足十個，其中緣由，無需細(xì)說。
用衣袖擦拭冷汗，張之賀燦燦笑著，說道：“哈，哈哈，扯遠(yuǎn)了，總之，就是這么個能人輩出的時代，也是這么個動亂的時代，當(dāng)今陛下可以說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就在這盛極之時，不知哪里出了一批人，數(shù)度潛入皇宮，行刺太上皇，雖然盡皆失敗，但舉全國之力，也探查不到是何勢力所為，后來，對方更是大批潛入皇宮，劍鋒直指乾清宮，大戰(zhàn)中，太上皇身受重傷，國庫被破壞，乘靈丹悉數(shù)被毀?！?p> “乘靈丹？”莫道敏銳的抓住一個關(guān)鍵點。
張之賀點頭，接著說道：“乘靈丹，這，又要從一萬七千年前說起?！?p> “……”莫道看著這老頭，眼皮直跳。
被莫道盯著，張之賀臉皮抖了抖，快速說道：“我長話短說，總而言之，一萬七千年前，大陸混亂，宗門林立，皇朝遍地，世人巧取豪奪，你爭我搶，可謂是血雨腥風(fēng)，那時，大乘之上，可登天門，更進一步，后來，天門關(guān)閉，別說什么大乘之上了，渡劫期的老家伙都找不到劫來渡，大乘都成了千古絕唱，整個大陸，只剩下那一批老牌大乘，此后種種，暫且不說，就說這乘靈丹，乃是用大乘遺骨，配合多種靈藥，煉出靈丹，之后將其放入丹田，以金丹破嬰法蘊養(yǎng)，方可成丹，此丹唯有一個用途，鑄就道體?！?p> “修煉境界達(dá)到元嬰后，擁有道心，可以凝聚三魂七魄，化為元神，是為化神期?；駳v心魔，踏過，是為煉虛期。煉虛期，元嬰，元神熔煉為一，內(nèi)元嬰顯化，脫離肉體凡胎，是為靈體，此時為合體期。人體內(nèi)蘊精氣神，初而練氣，而后修神，最后鍛體內(nèi)精魄，也就是煉體，體修境界分為，銅皮鐵骨，金剛不壞，身若琉璃，金身。只有達(dá)到合體期，擁有靈體，才能鍛造金身，金身成，臨渡劫。之后經(jīng)過天劫鍛造，金身靈體合二為一，是為道體?！蹦谰従徸?，雙手搭在桌子上，直勾勾盯著張之賀。
“天門關(guān)閉，天劫不在，渡劫期渡不了劫，想擁有道體，只能用乘靈丹，而道體還有一個作用……大道洗禮，清除一切傷勢。”莫道似乎理清了其中的因果，低頭沉聲說道：“太上皇身有重傷，尋常之法無用，所以需要用乘靈丹，而乘靈丹被毀，需要重新煉制，所以，那群孩童是在煉制乘靈丹？那群人殺他們，是因為想阻止……等等?！?p> 莫道腦海中浮現(xiàn)幾個關(guān)鍵，第一，阻止太上皇康復(fù)，沒必要，當(dāng)今皇上是莫天羽。第二，太上皇和莫天羽當(dāng)初都身受重傷。第三，兩人大的出奇的飯量。
第二三點只能成為佐證，但是那群人不會閑的蛋疼，費勁周章去殺一個已經(jīng)退位，不理朝事的糟老頭，在結(jié)合二三點來看。
“不只是阻止太上皇康復(fù)，還有……”莫道雙目瞪大，不敢置信的看著張之賀。
張之賀點點頭，說道：“所以，你知道這件事牽扯多大了吧？”
莫道麻木的點點頭，莫天羽如果現(xiàn)在駕崩，就表示太上皇也撐不了多久，而莫天羽膝下兒女，最長者不過十八，雖已成年，但想挑起一國重?fù)?dān)，還太嫩了，屆時整個朝陽皇朝，必定大亂。
“外有強敵環(huán)伺，內(nèi)有接班之困，旁邊還有一群皇叔虎視眈眈?！蹦类驼Z，這怎么行？自己如何混吃等死？跟誰混？
張之賀見莫道認(rèn)識的如此透徹，暗自點頭，如果讓他知道莫道在想著混吃等死，怕是得一口老血，噴薄而出。
莫道將腰間的袋子解下，倒出里面的物品，將枯草環(huán)小心翼翼的裝入其中，生怕掉落一點。
莫道陷入沉思，過往種種，歷歷在目，就這樣算了？不可能！可自己又能如何？再次闖入那片腥風(fēng)血雨？
莫道真的累了，也不希望在爭奪什么，就這樣茍且偷生，挺好的。
前世的自己，還不夠努力？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著修煉，拼死了幾十個人，最后成功活了下來，最后呢？刺殺，暗殺，追殺。即使是跟在藥仙身旁，保護藥仙，也是戰(zhàn)斗不斷，藥仙死后，照料藥仙之女，抵擋仇家尋仇，還是戰(zhàn)斗，余生僅剩殺戮。
前世種種，猶如籠罩在莫道心頭的烏云，令莫道陷入沉痛中無法自拔。
耳旁又響起了哀嚎，目光所及，無數(shù)閃著仇恨的目光，死死盯著莫道。
最后，也許做了一件好事，拯救了世人，可伴隨自己的還是這些冤魂，獨自在這陌生的世界，余生注定孤獨。
莫道的天地，只有黑暗。
一片黑暗之中，莫道看見一雙充滿無盡柔情的眼眸，好似再問“值得嗎？”
看著那雙眼眸，眸中柔光照亮心中陰霾。
用我一生苦難，護你一刻平安，值！
值得！一切都值得！
那雙眼眸不斷變換，莫天羽寵愛的目光，玉瑤慈愛的目光，兄長們鼓勵的目光，姐姐們關(guān)心的目光。
這六年間，自己得到很多。
還有那群孩童，還有那些侍衛(wèi)，侍女，他們都在意我，不只因為我是五皇子，他們眼中沒有敬畏，因為五皇子是我，所以他們在意我。
我，并不孤獨。
罪孽無法償還，那么，你們的仇，你們的恨，你們的怨，我背了。
無謂在痛苦一生。
我，要在闖一次腥風(fēng)血雨。
我，要在掀起滔天殺戮。
只為，心中那片凈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