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路邊小攤

　　“我來，是想和你道謝的。”

　　“......??？”林安嵐一時竟懵圈了。

　　為道個謝跑這么遠(yuǎn)？

　　依她的思路，今天一過，他們之間也不會有什么交集了。睜只眼閉只眼的，他大可不必放棄晚宴追到這里。

　　“道什么謝？”她問道。

　　葉宵并不打算直接回答林安嵐的問題，只是向遠(yuǎn)處街邊張望了會兒。

　　似乎鎖定了什么，他笑著看向了林安嵐，提議道：“我看你在宴會上都沒怎么吃，街邊那家是個老牌，味道還不錯。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一起進(jìn)去嘗嘗？”

　　“......”

　　恕她實在無法拒絕。

　　這隔著馬路都聞見食物的香味?。?p>　　————

　　很快，林安嵐跟著葉宵穿過馬路，來到了撐起紅帳篷的店家。店內(nèi)十幾張桌椅，卻只剩兩三處空桌，可見這里生意紅火，人煙熱鬧不凡。

　　“姑娘，你的清酒?！崩习迥餆崆榈匦χ丫瞥柿松蟻?。

　　林安嵐眼里放光，開心地接了過來：“謝謝?！?p>　　葉宵有些意外地笑了笑，尋思著：這姑娘是個小酒鬼嗎？心倒挺大的，就這么放心他的為人？

　　“你要是喝醉了，可別怪我又把你送酒店??！”葉宵覺得還是提前報備的好。

　　“上次是個意外，我酒量挺好的?！?p>　　說著，她不顧勸阻，自信滿滿地給自己杯里斟了酒。

　　酒入喉嚨有些熱騰騰的辣感。

　　“嗑——”

　　果然，比剛剛的紅酒要爽許多~

　　看林安嵐一副自在享受的樣子，葉宵也有些好奇這酒的味道，便拿過酒倒了起來。

　　“你不是不喝酒嗎？”

　　她這語氣倒不是真的發(fā)問，仿佛在嘲諷他前后這表里不一的言行似的。

　　葉宵挑挑眉，也不在意她陰陽怪氣地語調(diào)，拿過酒杯悶了個盡。

　　杯落，頓了一會兒，他才笑著說道：“今天是個適合蒙頭大睡的日子。在這樣的日子里，如果那樣一喝，就停不下來了?！?p>　　話間，不知為何他的語氣卻越來越黯淡，眸光也避開看向了它方。

　　他是有什么煩心事嗎？

　　左右他們也沒有熟到可以談心的地步，林安嵐索性也不過多盤問，只是拿過酒杯低舉到他面前：“碰一個？”

　　這畫面甚是奇妙，宴席上那人送過酒杯時，他沒接。而今同樣的場景，他卻毫不猶豫地拿起杯子，朝林安嵐的杯沿碰了過去。

　　這就是大家口中說的“雙標(biāo)”嗎？

　　葉宵莫名覺得有些好笑，憶起方才她幫自己擋酒的樣子，他有些好奇地問道：“倒是你，剛剛為什么幫我擋酒？”

　　林安嵐思索了一會兒，道：“嗯......你可以理解為這是我混跡商圈的交際習(xí)慣?！?p>　　“當(dāng)雙方堅持己見，導(dǎo)致場面僵持時，鋪層臺階，這既可以化解尷尬，又得了雙方人情，何樂不為呢？”

　　說罷，林安嵐朝葉宵調(diào)皮一笑，眨了眨眼，仿佛在變相地夸自個兒：我真是個小機(jī)靈鬼呢~

　　葉宵被林安嵐這幅模樣逗笑了，“看來，林總是個很圓滑的人。”

　　林安嵐笑笑，隨意接道：“圓滑可不是什么貶義詞?！?p>　　說話間，老板娘又將剛點的小菜端了上來：“豆面湯圓，冰稀飯，還有串串雜燴，菜齊了哈！”

　　看著地道的碗內(nèi)佳肴，林安嵐咽了咽口水，望向葉宵說道：“你的豆面湯圓可以給我嘗一個嗎？”

　　見她真摯地眼神中，流露出懇切和迫不及待的樣子。

　　葉宵笑了起來：“當(dāng)然可以啊，我還以為你會不喜歡呢?！?p>　　“怎么會？”

　　葉宵解釋道：“我印象里的白領(lǐng)高干，比起路邊小攤，好像會更喜歡西餐、日料那樣的地方?！?p>　　“嘖嘖，刻板印象??！駁回！”林安嵐搖頭否定道。

　　她順手拿了兩雙筷子，一雙撇開，給葉宵遞了過去：“我主要是怕你介意，不待見我。”

　　“我不待見你？”這給葉宵聽笑了：“明明是你躲我一天，扔我三次背影吧？”

　　“那不是...我怕，我內(nèi)個誤傷，把你媽媽給......”

　　“......”

　　“......”

　　一陣無言后，葉宵表情有些為難地拿過酒杯，喝了個盡。隨后，他輕笑起來：“告訴你個秘密，我和她的關(guān)系...其實并不那么好?！?p>　　“......”

　　嗯......林安嵐覺得自己嘴快捅婁子了，她以為這只是母子之間的家常吵鬧，就像自己和爸媽一樣。

　　可她忽略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既然他們之間的吵架都扯到錢這樣的敏感話題了，她就應(yīng)該有所警戒，不該再提的。

　　葉宵一陣云淡風(fēng)輕的闡述后，又略帶警覺地注視著她的眼睛，想從中洞察出一些情緒來。

　　于是，林安嵐同樣輕笑著回道：“你不用很在意我的看法，對萍水相逢，轉(zhuǎn)眼就匆匆一別的過路人說這個秘密，其實是最適合不過的了?！?p>　　“......”

　　林安嵐沖他微微一笑，眼眸間漾起了溫柔。

　　杯光幻影，歡聲連綿。

　　葉宵靜靜地看著她的笑容，恍惚間，竟覺得這是個不真實的夢境。

　　夢境中，他把自己深藏心底，背負(fù)了很久的假象說了出來。而眼前的女孩并未心生厭離，反而在寬心地安慰他。

　　女孩的面頰由于喝了酒而微微泛紅，淡色的眉毛，挺秀的鼻梁，還有淡紅的雙唇。

　　那一刻，恍如藍(lán)鯨越入海洋，他深陷進(jìn)那雙淡靜而明亮的眼睛里。

　　他一定是喝醉了。

　　————

　　市散燈收人語靜，夢回酒醒夜寒深。

　　店家老板目睹著那桌人從人前喝到人后，從十幾桌喝到兩三桌。桌上五六瓶清酒空瓶，女孩續(xù)串又續(xù)了好幾趟。

　　老板娘八卦地扯了扯老板的衣袖，眼神一個勁地示意說：“你看那桌，男的小酒鬼，女的大胃王，咱倆的翻版~”

　　“你年輕時可比她漂亮~”

　　老板娘害羞地拍了拍他的背，笑著說道：“就你會說話！”

　　只見那個女孩拍桌問起：“所以??！你那天為什么只訂一間房呢？有訂圓床情侶套房那錢，你訂兩間大床房它不香嗎？”

　　女生打算鎖死他的各方借口，繼續(xù)追述道：“你不許扯什么全球無房的理由，都9012年了，又不是度假區(qū)，怎么會沒房？”

　　男生一副迷迷糊糊喝暈的樣子，卻還是據(jù)理力爭道：“你沒聽新聞上經(jīng)常報道，什么一女子喝多了陽臺高歌，一躍縱樓的。我哪知道你酒品如何？你要是出事故，我可是要付刑事責(zé)任的！”

　　他不甘心，繼續(xù)回懟道：“再者，那酒店只有情侶房的臥室是落地窗沒陽臺的，還有客廳能睡，不然我錢多訂這么豪華的房間？”

　　“那...那你定標(biāo)間啊！兩張床的那種，圓床房也太讓人誤會了！”

　　“我好歹也是男人啊，倆張床離這么近，我哪知道自己被下了藥后，到底能不能把持得住?！?p>　　“......”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擾。

　　老板和老板娘默契地轉(zhuǎn)過身，各干各的活兒去。

　　————

　　終于，他把林安嵐口中的話給堵住了。葉宵得意地又替自己倒了一小杯酒，咕嚕喝下。

　　林安嵐放下了手中的串串，看著桌旁一排的空酒瓶，她忽意識到什么：“嘿，你別把自己喝睡了啊，我可拖不動你！”

　　卻見葉宵懵懂地抬起頭，朝她補了個傻甜傻甜的笑容：“怎么辦？晚了...”

　　“怦——”

　　他的腦袋沉悶地砸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