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如此精妙的技藝,倒底還是失傳了?!?p> 劉伯基雖如此說,卻微笑著看向細雨。
歲至一甲子之多,豢養(yǎng)殺手的細雨樓樓主的細雨心頭一顫,噤若寒蟬。
細雨樓乃是近三十年來最富盛名殺手組織,上至王公貴族,下至江湖梟雄,無有不殺。
曾一度成為黑暗中的無冕之王。
而細雨常年以上位者姿態(tài)俯瞰世間一切,可現(xiàn)在,他竟然被別人以同樣的眼光看著。
然而他非但沒有憤怒,反倒是異常冷靜,冷靜到心生畏懼,甚至不敢大聲呼吸。
最為恐怖的是,這一切的感覺都源于對方看向了他。
只是一道目光而已。
他這位殺人盈野的超一流高手,藐視蒼生的細雨樓主竟然怕的要死。
此刻,他無比的后悔。
后悔應(yīng)下那人的請求,來此刺殺這位世間傳為仙神的神機先生。
劉伯基淡淡道:“說吧,是誰派你來殺我的?!?p> “是……”細雨心神不寧,張口欲答,可是他猛地反應(yīng)過來,立即閉嘴不言。
劉伯基則說道:“就算你不說,我也已經(jīng)知曉,無非是鈞山那位罷了,這世上只有他出手,才能讓你二人的殺機瞞過我?!?p> 細雨駭然,因為請他出手的確是鈞山的老神仙歐野子。
“他用你們來試探我,無非是想知道這一個十年,我的功力到了哪一步,也罷,便讓他見識一番。”
劉伯基陡然凌厲,一步邁出,跨越數(shù)丈,直接來到細雨面前,一掌按下。
四方真氣封住了細雨所有的退路,讓他退無可退,唯有一戰(zhàn)。
煉氣期修士,固然已經(jīng)具備超凡之力。但想要擊殺或者打敗此世的超一流高手,還是需要有實際意義上的動作。
細雨抬眼看去,輕飄的手掌,猶如一座從天而降的大山,掌心的紋路好比山峰的溝壑。
細語咬咬牙,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他瘋狂的運轉(zhuǎn)內(nèi)功心法,將渾身的內(nèi)力和真氣催發(fā)到極致。
內(nèi)含一口真氣,以至于以丹田的內(nèi)力不至于沒有真氣而崩盤,其余的真氣不要錢似的調(diào)至掌心。
隨著劉伯基一掌落下,細雨積蓄了近乎全部真氣的一掌轟然爆發(fā),高舉于頂,直面劉伯基這一掌。
嘭!
雙掌相隔數(shù)寸,雄渾的真氣卻先碰撞。
盡管細雨拼盡全力,但若真氣的雄厚,尚不及劉伯基三分。
劉伯基一掌落下,摧枯拉朽般掃平一切,頓時,咔嚓聲不絕于耳。
細雨的整條手臂碎得不能再碎,人也被真氣掀翻一丈之遠,撞斷了桌椅,倒在碎木屑中。
劉伯基負手而立:“留你一條性命去他吧,他看過你的傷勢,他自然知道我如今到了哪一步?!?p> 細雨匆匆點頭,拖著身子趕緊向外走去。
在這一過程中,他連痛苦的表情都不敢表現(xiàn),一心想著離開活命。
劉伯基又道:“你且告訴他,遲早有一天,我會去鈞山拿回屬于我的一切,畢竟他,還有他們沒幾年活頭了,要是想殺我,就快些,否則便真的沒機會了?!?p> 他聲音溫頓,卻不乏寒意。
隱隱的,卻有莫大的怒氣。
溫如歌雖然是后世穿越而來,知曉不少歷史,但劉伯基和鈞山有什么關(guān)系他確實是不知道。
只是在歷史的記載里,這是神機先生劉伯基最后一次現(xiàn)世,從此他再未出現(xiàn)過。
許是和鈞山道場有關(guān)。
不過劉伯基和鈞山道場的關(guān)系,溫如歌是第一次聽說。
在原本的歷史當(dāng)中,細雨樓也確實刺殺了劉伯基,但兩個人皆死在了劉伯基手里。
對此,劉伯基并未說過多余的話。
雖然后世,針對細雨樓刺殺劉伯基有諸多猜測,甚至極大一部分認為是明尊所為,但一直沒有實質(zhì)的證據(jù)充分說明。
可今日,溫如歌卻掌握了第一手歷史資料。
“鈞山,鈞山道場。”溫如歌輕喃自語。
在后世,鈞山道場依然存在,且在道家地位頗高。
而坊間也多有傳言,鈞山道場的幾位祖師曾羽化飛升。
溫如歌不禁動容:“難道這些都是真的?”
劉伯基此時沒有走向溫如歌,反而轉(zhuǎn)身離去。
他天生法眼,能察天地間生靈的命數(shù),從而看出其一生走向。
溫如歌因為后世的變故穿越而來,最終改變了溫如歌原本的一生,但從命數(shù)而言,卻仍然是最初的尋常命數(shù),不值得劉伯基出言批改。
若是平日,心情好些,他或許會為其言語,但剛剛一場刺殺,涉及鈞山,著實讓他心中惱怒。
溫如歌見劉伯基欲要離去,暗暗點頭:“這沒有變?!?p> 在原本的歷史中,劉伯基就沒有為溫如歌三人斷言,而這也是一段公案。
很多人認為是有斷言的,只是經(jīng)戰(zhàn)亂,歷史殘缺,失傳了。
因為大部分人還是相信,就溫如歌的歷史地位而言,絕對會是劉伯基布局天下的重要一環(huán)。
眼見劉伯基就要出了客棧,溫如歌哪肯如此放他離開,一股沖勁涌上大腦,便要發(fā)問。
“先生留步。”
然而霍俊卻先她一步,攔住了劉伯基,“晚輩有些事情想請教一下先生?!?p> 劉伯基竟然呆住,表情逐漸變化,從震驚到駭然,最終寫滿了驚恐。
噌的一聲,他不要命似的逃出客棧,如離弦的箭矢,徑直奔向遠方。
霍俊一愣,緊隨其后。
一襲黃色道袍的他,猶如一只在夜色中奔跑的獵豹,緊緊跟在劉伯基身后。
他不知道劉伯基怎么和見了鬼一樣的跑,但劉伯基事關(guān)他此后的修行,自然是要將之追上。
客棧里,溫如歌站在那里發(fā)暈。
久久方才回過神來:“莫非黃裳道人是鈞山道場派來殺神機先生的?!?p> 瞬間,她有了更深的猜測。
極有可能神機先生此去兇多吉少,這也是為何他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的原因。
這時,溫權(quán)卻頗為感慨道:“想不到武功竟然可以如此美妙絕倫,以后我也要習(xí)武,然后創(chuàng)造出絕美的武功。”
瞧著不懼反而興奮的二哥,溫如歌目光復(fù)雜。
多年后,她竟還要仰仗如今這個不通武功的二哥,當(dāng)真是世事難料。
王瑋卻長嘆一聲:“天下大事,何不加我之身?”
溫如歌笑而不語,在心中默念:“會的,不僅會加你身,而且是我的天下?!?p> 此刻,她堅定了內(nèi)心。
她不僅要成為歷史上的溫如歌,而且還要超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