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寨
于家寨是一個很普通的小村子，坐落在一個土坡之上，坡上面相對平坦，整個村子地勢較高，南面幾公里是伏牛山脈，山腳下有一條寬七八十米，深五十多米左右的深溝，蔓延下來到村子附近又分成兩條深溝，把村子包圍在一個方圓三四公里左右范圍，只有北面有一條出村子的路，交通不便導致村子附近沒有一家工廠，全村人均土地倒是不少，分為溝內(nèi)溝外兩部分，溝內(nèi)挨著村子的土地因為有井可以澆灌，溝外的土地不平整，也缺少水源，只能靠天收，整個村子兩條街，一條主干道把村子分成田字形，分兩個小組，100多戶人家，大部分都姓于，傳說這個地方以前是個山寨，三面環(huán)溝，易守難攻，北面的路口還有殘余的寨墻，所以就叫于家寨了，每一條街曾經(jīng)都有一口水井，現(xiàn)在改成自來水后又把其中一口水井加深成300多米的深水井，井水甘冽，出水量也大，都說下面是口泉眼，就是再干旱，這口井也不受影響。溝內(nèi)的農(nóng)田是典型的北方種植模式，一季小麥一季玉米或者小米什么的，這塊地能基本解決全村人的口糧，于家寨糧食一直很充裕，沒有怎么鬧過饑荒。
走過一段高高低低的石粉石塊鋪成的路后，就來到了寨墻跟前，低矮的寨墻后面幾棵柿子樹，現(xiàn)在上面還有幾片火紅的樹葉，幾只喜鵲在上面來回的跳著，叫著。樹下水坑邊上，有幾個老太太在石板上坐著聊天，看到有車經(jīng)過，都望著慢行的汽車，老于降下車窗，挨著打招呼：“桂花娘四娃娘，你們曬太陽呢？”幾個老太太一臉茫然的看著老于，其中一個驚喜到：“這不是大柱家老大？你回來了？媳婦孩子呢？”其他幾個老太太才恍然大悟狀，都向老熱情的打著招呼，桂花娘跟老于家是鄰居，站起身道：“你弟大早上跑到鎮(zhèn)上去買肉去了，說你今天回來的，趕緊回去吧，你媽帶著二丫剛才都來村口轉了好幾圈了，現(xiàn)在回去給你做飯去了。”老于道：“桂花娘，那我回去了，有空來家里坐?！?p> 等老于開車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中午時分了，路上弟弟振北也給他打過電話，確認一下到哪里了，轉過彎，就看到弟弟在門口椅子上坐著，二丫也在門口石板上坐著，看到車，他們就遠遠的就站了起來，車停住后，迎了上去，說：“哥，回來了？”老于道：“路太難走了，開不快，你今天沒有去干活？”
弟弟振北在鎮(zhèn)上跟著人家做粉刷的，農(nóng)忙時節(jié)就停了，現(xiàn)在按說正是他們干活的時間。振北道：“活是有，這不你回來，我今天歇了一天。”這時聽到二丫喊叫的妹妹跟老太太都迎了出來，幫弟弟跟二丫一起把車上的東西拿到家里。
聽到動靜，住在隔壁的村支書于德遠也抱著孫女出來了，笑嘻嘻的打招呼：“振南回來了？咳咳，兒子媳婦沒回來？咳咳……”老于道：“德遠叔，身體挺好吧，你抱這是？”于德遠道：“咳咳，這是小偉家兒子，小偉出去打工了，咳咳……，他媳婦做飯，就把兒子送來我?guī)б粫?，咳咳……，現(xiàn)在年紀大了，咳嗽的厲害”，說完又是一頓咳嗽。弟弟振北道：“德遠叔，來家里喝點酒，今天中午餃子。”德遠道：“不了，你們回去吃吧，咳咳，挺振北說你要回來好幾天呢，今天先歇歇，給你好酒留著改天喝，咳咳……?！贝遄硬淮?，聽到動靜后，各家的人都出來了，跟老于家關系好的還走過來打招呼，振南也一一打過招呼，拿出一包煙散了散，剩下的半包遞給了德遠叔，說：“你抱著小孩呢，等回去了再抽?！钡逻h叔笑著接住了。
中原地區(qū)有句俗語：迎客餃子送客面，中午弟媳和妹妹一起包的大肉芹菜餃子，她們早已把餃子包好等著他回來，看到老于進門，這邊餃子下鍋，等老于洗了一把臉，餃子已經(jīng)端到早已擺在院子里的桌上了，還準備了四個菜，一盤豬頭肉，一盤花生米、一盤小青菜，還有一盤是當?shù)厣缴系碾s菇，等老于跟振北坐下，二丫也怯生生的坐在一邊，弟弟余振南打開了桌上的杜康酒，給老于倒了一杯，說道：“哥，這次回來這么急，是有事？”老于夾起一個餃子放到二丫碗里，又夾起一個放在嘴里嚼了幾下，說：“好吃?！比缓笥帜闷鸨?，跟弟弟碰了一下，一口喝下，道：“這次回來打算休息一段時間，在家呆幾天，那邊不干了，具體怎么安排，等明年再說。”說著又夾起一個餃子塞進嘴里，吃完后喊道：“媽，翠芝，小麗你們也來吃呀?！蹦沁呎癖毕眿D翠芝說：“哥你們先吃吧，咱媽給你做了點槐花餃子，正在煮著呢?！泵妹孟戳耸郑沧诉^來道：“大哥，餃子味道咋樣？”說著也夾了一個嘗了嘗說道：“還行，挺香的，媽，忘調(diào)辣椒油跟醋了?！?p> 老于對振北道：“老大元元呢？中午不回來？”
振北道：“元元現(xiàn)在在縣里上高三，離家也遠，現(xiàn)在學習緊張，平時不回來，半月才回來一次?！?p> 老于又跟振北喝了一杯酒，吃了顆花生米，看著妹妹道：“援軍還在鐵箱廠？妹妹說：他現(xiàn)在是廠里的安裝組長，經(jīng)常帶隊出去安裝密集架什么的，這次又去陜西出差了，現(xiàn)在人家廠生意都挺好的，全國都有銷售點，他也干不完的活?！?p> 等老媽跟翠芝一人拿餃子，一人拿蘸汁過來后，老媽坐了下來，翠芝說：“鍋里還煮著餃子呢，你們先吃。”然后又去了廚房，老太太說：“這是春上摘的槐花，曬干放到現(xiàn)在，槐花雞蛋餃子，還有點干槐花，等你走的時候給你帶走?！比缓髪A起了一個放振南碗里，振南夾起來放嘴里，然后又吐了出來，說：“燙”。嘴還吸了兩口氣。老太太看到笑著說：“慢點吃，剛煮出來的?！?p> 這時候二丫放下筷子跑了出去，原來一群小孩子在圍著車嘰嘰喳喳的，二丫跑出去讓他們別亂摸車。老太太喊了聲：“二丫，你不吃了？趕緊吃了飯再出去玩?！闭癖闭f：“別管她，豬頭肉她一個人吃了半盤了?！?p> 妹妹小麗也吃了幾個餃子，站起來去廚房了，道：“嫂子，我來看著，你去吃吧。”桂芝說：“我不去了，半晌午的時候我把早上剩的一碗小米湯喝了，不怎么餓，等會再吃，盡他們吃吧?！?p> 吃完飯后，老于從口袋里拿出香煙，給振北了一根，兩個人在聊著天，小麗泡了兩杯茶送了過來，然后跟嫂子一起收拾桌上的盤子去了。
這時候聽到一個聲音道：“振南回來了？老于抬頭一看，一個黑壯的人走了進來，懷里抱著一個小孩，這是發(fā)小振海了，他們同屬一輩人，振海大振南幾個月，當時老支書的父親給他們這輩人起名字都是帶個振字，連忙站起來道：”振海哥，你吃過了沒？“
振海答道：“吃過了，看到車就猜你回來了，這不，吃過飯我?guī)虾⒆樱齻冞€在吃，我就過來看看?！闭窈０驯У男『⒎旁诘厣?，接過振南遞過來的香煙點上，順手拉過來一個凳子坐了下來，老于問：“現(xiàn)在在哪里干活？”
振海道：“咱們這里都是鐵箱廠，年輕人都出去了，咱們在家歇著也是歇著了，找點事情干干不歇著就行了。你這回回來幾天？”
老于道：“回來看看，這次不急著走，打算多呆幾天的。你是中午跑回來吃飯？”
振海道：“中午有倆小時時間，我騎自行車，跑回來也就吃個飯時間，下雨了就在鎮(zhèn)上吃點，一個月也賺不了多少錢，天天吃館子就顧不住了。他們騎摩托車的快，現(xiàn)在可多人都買了，咱這個村子，今年都添置了好幾輛。不過快是快，就是容易出事?！?p> 說著話時間，門外又進來了幾個，都是這條街上的，大都在廠里上班，中午回來的時候看到老于的車了，都是吃過飯來轉一圈跟老于打個招呼，老于散出去了一圈香煙，給大家點上后站著聊了幾句，抽完一支煙的時間大家都各自散去，到上班時間了，都趕著去廠里的，說等晚上回來好好聊。
等大家都散去，老于跟振北說道“咱們?nèi)ツ沁叺姆孔涌纯础！闭癖闭f道：“你等著，我去取鑰匙。”說完轉身就回去了，等振北拿鑰匙出來，就一起去了老家，老家里是他們以前住的房子，振北結婚后他們又在街頭批了一塊宅基地，新蓋的幾間房子，老房子其間老于給振北拿的錢又重新修蓋了一下，一直沒有住人，就他們過年的時候回來住了幾天，走到老宅，振北打開大門，院子很大，打掃的干干凈凈的，一棵老槐樹和一棵棗樹葉子基本掉光了，顯的亮堂堂的，振北道：“哥，這間屋子收拾好了，你今天就住這里，床都鋪好了，接到你電話，咱媽專門拿出來的新被褥曬了一天，老于推開房門看了看，屋內(nèi)收拾的很整潔，靠窗一張書桌，一張大床已經(jīng)鋪好，看得出都是嶄新的，窗戶玻璃也都擦的很干凈，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等下你去把我的皮箱拿過來，我的衣服都在里面，我換身衣服，稍微休息下?！闭癖贝饝鋈チ?，過了沒多久，振北和妹妹小麗拿這東西進來了，除了皮箱，還有他帶回來的幾箱酒和香煙，二丫也抱著他的保溫杯，跑過來遞給老于說：“伯，喝茶?！崩嫌诮舆^水杯，拍拍二丫的頭道：“二丫也長大了。”低頭一看，二丫口袋鼓鼓囊囊的，自己帶回來的零食裝了二丫滿滿兩衣袋。二丫看到老于看她衣袋，忙捂著衣袋跑出去了。
妹妹小麗把東西給他放好，說：“大哥，我等會就回去了，晚上曉偉放學要回來吃飯，我還得給他們做飯?！泵妹眯←惣薜芥?zhèn)上了，鎮(zhèn)上交通方便，每月還有集，商業(yè)上也便利，醫(yī)院什么的該有的都有，村子里的姑娘都愿意嫁到鎮(zhèn)上，都不愿呆在村子里，這個村子里只有一家小商店，買個菜也都沒有賣的，買個肉都要跑幾十里去鎮(zhèn)上。老大女兒李曉沛，跟振北的兒子于元元一所高中，也在縣里上高一，老二李曉偉在鎮(zhèn)上初中，每周回來一次，每次都帶點東西給于元元。
老于說道，“我?guī)Щ貋淼臇|西你帶回去一些給孩子們。走，咱們?nèi)ツ沁叞?。”大家出來等振北關好門，一起向振北家走去。這次回來帶了一箱小零食，一箱二鍋頭，一箱五糧液，另外還有十條香煙，一箱進口奶粉，其他的各類特產(chǎn)帶了一點，振南拿出來一條香煙，一瓶五糧液，遞給小麗道：“帶回去給援軍吧，零食你再給孩子們裝點?！毙←悢[擺手說：煙酒家里都有，援軍出差每次都帶回來的，你回來一次不容易，留著吧，我拿點零食回去就行，奶粉我拿兩袋回去讓小沛帶到學校，給元元一人一袋，叫他們在學校里喝?！?p> 振南說：“你帶回去給小偉爺吧，他在教育系統(tǒng)，應酬多?！毙←愡@才接住，然后找了個袋子又裝了一些零食，二丫在旁邊看著，滿臉的不高興，看著姑姑還在往里面裝東西，都想哭出來了，老太太看到二丫的表情，笑著說：“二丫，這是給你元元哥和曉偉哥帶的，剩下的都是你的了，等你姑姑走了，我就收拾起來，只給你吃?！?p> 大家這才注意到二丫，都笑了起來，二丫也高興的笑了笑，抱著老太太的大腿，不好意思的躲了起來。
老于說：“二丫，改天我開車帶你去洛城看小老虎，那里大超市里啥都有，你想買啥就買啥。”二丫忽閃著兩只眼問道：“超市大嗎？有二柱子家的小賣部大嗎？”翠芝一把把二丫抱了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土，說：“超市很大的，跟咱村子這么大。”二丫眨巴著眼想了想，說：“咱哪天去？”振南說，“等你哥哥過星期了帶你們一起去。”二丫忙掙脫翠芝的手，蹦蹦跳跳的向門外跑去，嘴里喊著：“我要去大超市了，跟村子一樣大的小賣部?！比ハ蛐』锇閭冹乓チ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