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罟曾經(jīng)也感受過失去紅葉的痛苦,那時候他總覺得無論如何紅葉都會回來的,因為紅葉是向著他離開,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背離他。
她離開的時間,轉(zhuǎn)眼間就過了兩年,這于趙罟而言,時而顯得太長了,時而又顯得太短。在感受煎熬的時候總會度日如年,可他始終記得得知紅葉消失的那一刻自己的失意,清晰仿佛就在昨天。
“皇上真的不準備再選些后宮之人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朝中那些老家伙對此不滿,已經(jīng)開始上疏說這件事了?!?p> “你怎么會懂皇上的心思呢。”
李栩雖然奉命暗中尋找紅葉的線索,如今沒有任何消息,心里為此愧疚,也不忍心趙罟因此受到朝中各種不滿的聲音的指摘。他和紅葉也有交情,也希望早日將她找回,但他不同于趙罟,他覺得女人無論如何還是比不上江山社稷重要,其實他也希望趙罟不要在此事上太過執(zhí)著。
“我不是不知道,我是不理解,無奈。”
“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用你說?不然,我還能怎么著?”
王文新何嘗沒有擔(dān)憂,趙罟作為一國之君,他完全能夠勝任,唯一的缺點,也就是在紅葉那里了,這是他們一開始謀劃前途時未曾想到的,盡管出乎意料,他們作為下屬也只能默默接受。
這一次的中秋晚宴,其實也是王文新做出的逾矩之事,只因他默許了那些想往趙罟身邊送人的行為,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機會。如果成功了,那么眼下的難題就能迎刃而解,如果失敗,他也無話可說,至少他為此有過作為,也對得起趙罟的知遇之恩。
距離行動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紅葉盯著手中那把弓弩發(fā)呆,她輕輕用手在上面撫摸,莫名的熟悉感席卷而來,紅葉的腦袋里突然出現(xiàn)一個模糊的面孔,接著紅葉的頭就痛得令她難以忍受。她的手不知何時丟了手中的弓弩,轉(zhuǎn)而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紅葉每次只要全神貫注地看著弓弩,眼前就會浮現(xiàn)一個看不清的身影,那種感覺很熟悉,會令她的心感覺到一瞬間的暖意。
不過,紅葉是不記得自己之前也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的,每次趙灼都會拿點藥給她吃,說是幫她疏解疼痛的,最后紅葉的疼痛是緩解了,但她也不記得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把藥吃了吧,吃了頭就不疼了?!标愒聦幊t葉遞過來一顆藥,那藥有香味,和紅葉那段時間一直聞到的那種彌漫在她周圍的香氣一模一樣。
紅葉想著還有幾日就要行動了,不能因為自己的這個情況讓行動受到影響,她伸手接過那顆藥,一仰頭就吞了下去,一瞬間她有些頭暈?zāi)垦?,告別了陳月寧獨自回到床上睡了,等她醒來,其實不過半個時辰,剛才的一切她卻已然忘得一干二凈了。
“阿寧,我感覺最近很奇怪,好像有些事情忘了,又總是記不起來?!?p> 紅葉迷惑地看著無緣無故大白天躺在床上的自己,她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來這里睡了一覺。
“這是你之前受傷留下的后遺癥,主上說過沒什么大礙,不用擔(dān)心?!?p> 陳月寧都快不記得自己第幾次說這句話了,看著一臉迷惑的紅葉,她內(nèi)心有些不忍,但也只能這樣說。
“我們現(xiàn)在有重要的事要做,你千萬不要再分心想其他的事,明白嗎?”
陳月寧這樣說,是不想再看到紅葉痛苦。她不明白,趙灼為什么偏要留下那把弓弩在紅葉手上,明明知道紅葉一看到那個就會頭痛欲裂,要是在行動的時候出了問題,那她們刺殺趙罟的行動不就敗落了嗎,趙灼明明答應(yīng)過她一定會幫助她報仇的,她實在不明白趙灼我為什么這么做。
“我明白,我一定不會再胡思亂想了?!?p> 紅葉跟著陳月寧走進宮門的時候,開始對這個地方感到熟悉,趙灼曾說她原來在這里住過,現(xiàn)在她才終于相信自己曾經(jīng)來過這里,盡管記憶很模糊,但她可以肯定趙灼說的都是真的。那么,住在這個宮里的皇上殺了她的親人和朋友,也一定是真的,這一次她一定要為他們報仇。
“快把衣服都換上,我和你們說啊,這次你們可是要在皇上面前表演,可不能出一點岔子。我不管你們什么身份,這里是皇宮,一切都得遵照宮里的規(guī)矩來,出格的事情不能干,被看中便是福氣,別的不要動什么歪心思。”
紅葉和陳月寧這次要在中秋宴上演奏琴,宮里的安排也是考慮到里面有很多官家小姐,所以都讓她們蒙著面紗,沒讓她們跳舞也是這個原因。
宮里從未出現(xiàn)過這樣的場面,但當今皇上似乎在近兩年拒絕女色,讓朝中大臣一個個都傷透了腦筋,他們原本最不主張大家閨秀在眾人面前拋頭露面,但為了家國社稷,他們也都默認了這個安排,況且這也是王文新暗地里同意的。
紅葉和陳月寧帶的古琴結(jié)構(gòu)有特殊的地方,那里也就藏了她們行動要用到的武器,當然以皇宮那森嚴的守衛(wèi)來說,她們不可能將那東西帶進去,但有了趙灼的幫助一切就都順利了。
紅葉抱著琴跟在上一個人之后,緩緩走入眾人的視線,因為帶了面紗,距離也較遠,很少有人能從她們中間分辨出誰是誰。
紅葉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擺放好自己的琴,這時多數(shù)人已經(jīng)到場,只有那個最高的位置還空著。
紅葉瞥了一眼陳月寧的位置,發(fā)現(xiàn)她那里離皇上的位置還要遠一些,心想:看來今日的行動多半要看自己這里了。
原本只是一個中秋,趙罟并不打算擺席宴請,這兩年他早已對此沒有心思,于是連大年三十也取消了這樣的活動,借口如此太鋪張浪費,凡事應(yīng)以節(jié)儉為主,所以眾人雖有心往他跟前送人也無計可施。此次趙罟同意擺宴,還是因為羌族使臣來平齊拜訪,之前雙方在暗地里敵對,現(xiàn)在羌族主動示好,趙罟倒想看看對方這次想耍什么花樣。他倒是還不知,連這樣的場合,都還有那么多人想盡辦法往他身邊送人,也想不到那群樂人會是朝中眾臣的女兒。
羌族使臣比趙罟先到,他身后跟著一大隊人,帶著琳瑯滿目的羌族特產(chǎn)和一些身著羌族傳統(tǒng)服飾的女子,浩浩湯湯地在眾人的眼前出現(xiàn)。領(lǐng)頭的那人,帶了一張半銀半金的面具,雙眼的光芒從面具里閃出來,走路也仿佛帶著風(fēng),有些人私下里猜測這是羌族近幾年威名震懾列國的鉞王。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羌族一行人吸引,紅葉也忍不住微微抬頭去看一下,想來這些人應(yīng)該對行動沒什么大的影響,就又低下頭來。
“鉞王請稍等片刻,皇上馬上過來。”
“不急?!?p> 那個被叫做鉞王的人徑自走到離皇位最近的位置坐下,那原本是王文新的位置。眾人見此,席間開始議論紛紛,他們交頭接耳故作諷刺,鉞王也是看在眼里的,不過他仍舊安穩(wěn)地坐在那個位置,靜靜地看著他們。
“就這樣干坐著等似乎有些無趣,何不讓她們把樂奏起來?”
那個傳話的太監(jiān)也不知該不該在皇上還沒來之前就讓他們奏樂,但現(xiàn)在是羌族那個威名在外的鉞王在和他說話,他也不敢不遵從。
“都聽見了?奏樂!奏樂!”
于是,紅葉跟著撥弄起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