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黑衣人這才將兩人松開,蘇橙揉著方才被那人拉扯的手腕,有些疼痛。
牢房里被業(yè)火照的通紅,左右兩側(cè)皆有一個被黑布罩住的像是箱子或是鐵籠的東西。
左邊黑布之下的東西安靜無比,右邊卻時不時會發(fā)出像是野獸覓食的低微吼叫聲。
蘇橙忍不住后退了兩步,沈鈺攬住她的腰,低聲道:“有我在。”
蘇橙只覺得少女心都要炸開了,沈美人也太蘇了,她還是頭一回有被人保護(hù)的感覺呢。
她勾了勾唇角,繼續(xù)端詳這間牢房。
房間中心地上畫著奇怪的陣法,陣法正中間放著一個巨大的火盆,火盆的上方祭著一把通體被烤黑的劍。
那火焰是詭異的藍(lán)色,仔細(xì)一看,火中燒的不是木材而是尸骨還有一些墨綠色的詭異液體。
蘇橙和沈鈺對視了一眼,這地方太他娘的邪門了。
火盆的正后方的墻上有一張符紙,北陵蕭家修的便是這道法符紙,蘇橙一眼便能看出那是一張傳送符。
傳送符通常用作兩地來回方便的符紙,傳送符都是兩張為一對,任何東西穿過一張符紙便能抵達(dá)另一張所在的位置。
突然一個面具人進(jìn)來稟報,道:“主人,子時快到了?!?p> 那人招招手,道:“把這兩個人帶進(jìn)去?!?p> 那幾個面具人便將沈鈺和蘇橙推進(jìn)那奇怪的陣法中,便紛紛退了出去。
子時?至陰至寒的時辰,他們該不會是……
蘇橙轉(zhuǎn)身想逃出去,但是陣法周圍被強(qiáng)大的結(jié)界圍住,完了,他們似乎是要用他們兩個活人祭劍。
“沈鈺,快,我想辦法壓制住業(yè)火,你把那劍從火里拔出來,他們便不能完成祭劍了?!?p> 沈鈺點頭,蘇橙用殘存的靈力壓制著那火焰,沈鈺還沒碰到那柄劍便被彈了回來,撞上結(jié)界,吐了口血。
蘇橙也顧不上沈鈺了,一躍而起,一把握住了那把劍,用力從尸火中拔出。
一觸及那柄劍,蘇橙的身體便覺得有一股股靈力涌了進(jìn)來,幾乎要脹破她的身體。
她撕心裂肺的喊叫著,她的意識被什么東西吞沒了。
結(jié)界外的那個帶頭人,去除結(jié)界,沖了上來,想要將劍奪走,但還沒有碰到那柄劍便被劍氣彈出。
蘇橙此時已然完全失去控制了,血紅的雙眼,盯著那個面具人,她如僵尸一般一步一頓的靠近,周身散發(fā)著鮮紅的靈氣。
一聲怒吼,蘇橙宛如被操控了一般舉起劍砍向那個為首的面具人。
面具人一個躲閃,原本靠著的墻壁立刻被劈了個粉碎,蘇橙像厲鬼一般側(cè)過頭看向面具人,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
面具人見大勢已去,帶著下屬通過傳送符遁走了。
那厲鬼一般的人見眼前的人消失了,終于察覺到了身后的沈鈺。
沈鈺剛才被劍氣所傷,已經(jīng)無法躲避,蘇橙一步一步靠近他,咧開嘴笑的詭異。
就在劍劈下來那一瞬間,沈鈺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一聲:“蘇橙,快住手?!?p> 那人似乎聽到他的話,劍在他頭頂停住了。
蘇橙眼睛中的鮮紅緩緩?fù)嗜?,變成深邃的黑色,一雙桃花眼中又恢復(fù)了光亮。
“沈美人……”蘇橙早就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蘇橙手里的那把黑劍突然開始龜裂,黑色的外殼一點一點破碎,露出原本的劍身。
明亮的金屬劍身,朱紅色的劍柄,上面刻著兩個字:紈绔
沈鈺大口大口喘著氣,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還讓他驚魂未定。
沈鈺開始打坐恢復(fù)修為,良久,終于身體有些恢復(fù)了。
他忍著身上的疼痛將那人從地上扶起來,給他輸入靈力,但他很快察覺到蘇橙體內(nèi)有一個奇怪的靈力在排斥他的靈力。
沈鈺想把她手里的劍抽出來,但是一靠近那柄劍,劍上便會散發(fā)出強(qiáng)大的劍氣,幸好他躲避的及時,否則怕是又要受傷。
眼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沈鈺在地牢中查看了一番,找到了出口,但是門從外面被鎖住了,還施了法術(shù),難以打開。
現(xiàn)在怕是只能等蘇橙醒過來,再想辦法了。
蘇橙只覺得頭疼欲裂,她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一個女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業(yè)火燃燒。
周圍的人臉上都洋溢著欣慰的笑容,看著她被燒死,化為灰燼。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好像有什么人在跟她說話,但是她看不見。
那是一個熟悉的柔和的女聲,那人道:“阿鸞,快醒過來?!?p> “阿鸞,快回來?!?p> “阿鸞,永別了?!?p> “不,不……”蘇橙大喊著從夢中驚醒,心臟劇烈的跳動,眼淚不自覺的涌了出來。
那個女人是誰,阿鸞是曾經(jīng)夢中的那個姑娘?
蘇橙覺得心中一陣劇痛,喉間一股鐵腥味涌出,吐出了瘀血,方才覺得那股郁悶的感覺消散了幾分。
沈鈺被她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扶住她,道:“蘇橙,你沒事吧?”
蘇橙呆呆的看他,嘴里還喘著粗氣,一時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手指摸上臉上的濕潤,竟然是眼淚。
她又想到了那個被火燒死的女子,心臟再次傳來劇烈的疼痛。
“你到底是誰?”
沈鈺不知她是不是在問自己,可這里有沒有旁人。
“我是沈鈺,你不記得我了么?”
蘇橙好像受了什么驚嚇,全身都在劇烈顫抖。
沈鈺便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撫她。
過了許久,蘇橙才稍稍鎮(zhèn)靜下來。
沈鈺道:“你怎么了?”
蘇橙看了他一眼,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心里的慌亂還沒有完全消散。
“做了個噩夢?!?p> 沈鈺這才松了一口氣,原來只是個噩夢。
“你方才嚇壞我了,我還以為你……”
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只是喃喃了兩句,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p> 兩人冷靜下來,這才發(fā)現(xiàn)右側(cè)籠子里的嘶吼聲還微弱的傳出來,蘇橙撐著手里的劍站起來,看著這兩側(cè)的奇怪黑布罩著的籠子。
“這兩邊的黑布底下罩著什么東西?”
沈鈺說自己還沒打開過,估計是什么不祥的東西。
蘇橙走近右側(cè)的黑布,用劍將黑布挑了起來。
兩人都嚇呆了,一個黝黑的巨大鐵籠里,一個一個宛如活尸一般的東西在里面齜牙咧嘴。
那些活尸只有眼白,身上遍布著青色的想血管一般的符印。
蘇橙頓時感覺后背發(fā)涼,胃里一陣翻滾,險些吐出來。
“這些鬼東西也太惡心了。”
蘇橙忍著不適,轉(zhuǎn)身將左側(cè)的那個籠子上的黑布也掀開來了。
一個閉著眼睛的清秀少年披頭散發(fā)被綁在一個木樁上,巨大的鐵鏈纏繞這那人的全身,胸前貼著一張沉睡符,那人垂著頭,似乎是睡著了。
與右邊那些活尸不同的是,這個人身上的符印是鮮紅的。
蘇橙一陣腿軟,踉蹌了幾下,手也不斷的顫抖,劍掉在地上。
沈鈺扶住她的身子,低聲道:“你先冷靜一下?!?p> “冷靜?那是薛晨。”蘇橙嘶吼著喊道。
沈鈺抱住她的身子,道:“蘇橙,冷靜?!?p> 蘇橙深呼吸幾次后,推開沈鈺,撿起地上的劍,用力劈開了籠子,撕掉那人身上的符紙。
那人慢慢睜開眼睛,鮮紅的眼球看著她,咧開嘴,露出尖銳的獠牙,想要掙脫鐵鏈撲上來咬她。
“薛晨,怎么回事,你看看我?!?p> 那怪物沒有任何回應(yīng),只是繼續(xù)掙扎著,嘶吼著,與身后那籠子里的活尸沒有任何區(qū)別。
從懷里拿出一張符紙,蘇橙咬破手指,用血在上面畫上清醒符,貼在薛晨身上,不斷注入自己的靈力。
說來也怪,蘇橙覺得體內(nèi)的靈力好像比之前雄厚的多。
不知過了多久,蘇橙體內(nèi)的靈力九成都輸給了薛晨,終于薛晨漸漸穩(wěn)定下來,眼睛也開始變得正常,但身上的紅色符印卻無法消散。
直到薛晨意識清醒,喊她道:“蘇兄?”
蘇橙才停下來,這個人都無力的栽倒下去,沈鈺連忙扶住她的身子。
蘇橙掙扎著起身將薛晨身上的鐵鏈用劍劈開。
薛晨踉蹌了幾下穩(wěn)住身子,道:“蘇兄,你沒事吧?”
蘇橙幾乎耗盡了靈力,腿軟只能靠在沈鈺的身上,費(fèi)力的扯出一個笑,道:“我沒事,只是靈力快耗盡了,身子疲累罷了,休息一下便能恢復(fù)。倒是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薛晨搖了搖頭,道:“我覺得身上有些痛,但已經(jīng)好多了,都是為了救我,蘇兄你才這樣的?!?p> 蘇橙見他自責(zé),便連忙安慰他,道:“別多想,我都說了,沒事的?!?p> 等兩人都休息了片刻,蘇橙方才問起薛晨怎么會在這個地方變成這個鬼樣子。
薛晨艱難地開口:
“那日,我拿著神果返回月華臺,御劍的時候不知撞上了什么東西,便從空中摔進(jìn)了一間觀音廟,然后幾個身穿黑衣帶著面具的人突然出現(xiàn),叫我交出神果,為首的那人一掌便將我打倒在地,我知道保不住神果,但也不想被那群人拿走。于是,我將果子吞了下去,之后為首那人便將我打暈了?!?p> 蘇橙和沈鈺對視一眼,想起墻上的傳送符,難不成是通往觀音廟的?沈鈺上前檢查了一番,道:“他們應(yīng)該是將另一張符毀掉了,已經(jīng)無法傳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