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揮刀既是正義
“呵呵……”旗袍女鬼冷冷一笑，潔白的手指從那張猙獰的臉上劃過，雙眼血絲密布，說道：“你又知道什么？……，擅自墮落？！”
“沒有那個女孩子會想要擁有這樣一張丑陋的臉吧！”她大聲吼道：“就算是后悔極了，就算是嗓子哭啞了，眼淚流干了。變成鬼的這種事實，我也無法改變?！?p> 說著，清淚便從眼眶中流淌出來，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道：“人生沒有絕對的公平，想要得到，就會失去一些東西?！?p> “為了能夠活下來，即便變成惡鬼又算什么？即便失去美麗的容顏又算什么？你根本不明白，一個將死之人做出的痛苦選擇。”
一只手提起那根布滿尖刺的木棒，狠狠的砸向善逸：“不明白我的痛苦，就在那大言不慚的指責(zé)我？！你算什么東西？”
“啾啾……啾啾……”見善逸落入危險，小麻雀急的在空中四處飛竄。
善逸險之又險的躲過了沉重的一擊。
“撕拉~”黃色的羽織被尖刺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善逸忍著肩膀的疼痛，朝身后踉蹌了幾步，拉開距離。
“曾經(jīng)身為人類的你，如今卻吃著人類?！?p> 善逸抬起了頭，咬牙道：“如果你曾經(jīng)也感受痛苦，那么如今的你卻是將痛苦傳給了更多的人。”
“你殺掉、吃掉的人，他們有著各自的家庭、朋友。”
“雖然我是個孤兒，很小的時候就被家人拋棄。但一想到爺爺他們?nèi)绻赖舻脑?，我會痛苦到崩潰吧！”善逸突然眼淚流淌下來，他顫顫巍巍的將手放在刀上，說道：
“可怕，可怕啊，這些畫面，僅僅是想到一丁點兒，就會害怕的抓不住刀柄，雙腿不停的打顫，大腦一片空白?！?p> “嚯？！你這是在說遺言嗎？小鬼……”旗袍食人鬼，邁出長腿，舔了舔唇角，饒有興趣的說道：“你可真是有趣，像你這樣軟弱的獵鬼人，已經(jīng)很少見了?！?p> 她慢慢朝著善逸靠近，慢慢將帶刺的木棍高高舉起，血紅色的眼睛仿佛要瞪出眼眶，興奮的道：“既然將遺言都想好了，那么就這樣死去吧！我可是十分好奇，獵鬼人的血肉，是不是更加美味?！?p> 話音剛落，木棍就朝著善逸的腦袋揮去。
但是，這時空氣中卻響徹著極為尖銳的雷鳴之聲。
“鏘~”金黃色的刀刃緩緩歸鞘，瞬息之間，我妻善逸竟然出現(xiàn)在了食人鬼的身后。
他的渾身縈繞著蒸發(fā)的水蒸氣，口鼻之間，淡淡的白色濁氣，隨著呼吸被緩緩?fù)鲁?。兩條條長長的黑色焦灼印記出現(xiàn)在了地板之上，裊裊青煙從善逸的鞋底散發(fā)出來。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靂一閃！
“咕嘟~”咽喉滾動的聲音，一條血線出現(xiàn)在隱隱顯現(xiàn)在頸脖之上，她驚訝的說道：“什么時候？”旋即，拼命的捂住了脖子，但是血液還是噴涌了出來。
從腳踝、指尖，身體開始化成灰飛。
“遺言？不，那是對你說的遺言！”我妻善逸轉(zhuǎn)過了頭，腳步踉踉蹌蹌，但是身子卻挺直了起來，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的痛苦是什么，也無法理解你做出的痛苦選擇?！?p> “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我也承受著類似的痛苦吧！很多很多……?！?p> “我從小就被父母拋棄，甚至連他們的樣子、聲音都沒有記住。”
“被喜歡的女孩子騙走了身上所有的錢，被人狠狠的揍，被罵是蛆蟲，雜碎……”
善逸的聲音有些哭腔：“餓肚子，身上都是傷口，蹲在街角，沒有一個人回頭看我，詢問我?！?p> “看見來往的孩子牽著父親母親的手，心中就酸澀、羨慕，甚至嫉妒的發(fā)狂，眼淚不由自主的流淌下來……。”
“為什么我要承受這些？我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p> “為什么嘛？”
“明明只是活著就很辛苦了，卻要讓我看到這樣的畫面。”
“呵呵呵……”
善逸揚起了頭，卻止不住眼淚溢出眼眶：“我曾一蹶不振，哭泣，頹廢，想過要逃避，想過就這樣死掉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類似的痛苦，我也品嘗過啊！”
聞言，身體快要消散的女鬼寒聲說道：“既然如此，你更應(yīng)該體諒我才對？！”
“你將我殺死，又算什么？兩個痛苦的人，互相折磨？”
善逸搖了搖頭道：“不是，不是這樣的，正是因為這些痛苦，我感受過………”
他正視著女鬼的眼睛，吼道：“正因為感受過痛苦的折磨，我們才不能將這些痛苦傳播給更多的人??！”
“那些孩子牽著父母的手，幸福的笑著，眼里有著光??！”
“怎么能將那些光熄滅？！”
快要死亡的女鬼嘶吼起來，咒罵道：“你少在這惺惺作態(tài)了！哼！那些人可和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p> 女鬼猖狂的笑道：“呵呵呵……你害怕那些光熄滅掉？真是有夠可笑的！我不怕告訴你，我吃過的人有四個，其中三個都是有孩子的父親。這些丑惡的人，看見年輕的身體就會精蟲上腦，不顧一切?！?p> “他們有孩子，有家庭，但還是克制不住欲望，想要品嘗更多的東西。我覺得，即便將這雜碎殺死，也沒什么不好的。他們的孩子，有著這樣的父親，才算是悲哀吧！”
“即便是被我……吃掉，也是活該！”話音剛落，女鬼的頭顱隨風(fēng)消散，留下原地有些發(fā)愣的善逸。
“啾啾……啾啾……”小麻雀飛到善逸的肩膀上，見他興致不高，蹦蹦跳跳起來，似乎是在給他打氣。
“或許，她說的也有道理?！鄙埔萼哉Z，走出了房間，抬頭仰望。淅淅瀝瀝的雨水，下個不停，夜空也看不見任何光，灰蒙蒙的。
“但是，即便是同情她，也無法原諒她所犯下的錯誤。變成鬼，吃了人，我就沒有砍錯！”他突然想起蘇鳴曾經(jīng)對他說過的話。
桃山的回憶……
“二師兄，你覺得鬼，全都是壞的嗎？”蘇鳴站在一塊石頭上，突兀的問著善逸。
善逸有些發(fā)愣，回道：“鬼都是吃人的，當然是壞的，難道吃人還算的上好？”
蘇鳴笑著說道：“人有好有壞，那么，為什么鬼就不行呢？世界這么大，或許有不吃人的鬼呢……？”
“同樣，吃過人的鬼，若是有悔過之心，再也不吃了，那也不算是壞透的。”
“怎么可能……？！”善逸有些夸張瞪大眼睛，揮動著手：“那可是吃人的鬼誒！平時傷口劃破都會疼痛上半天，想一想，若是被活活吃掉，那該有多疼啊，瑟瑟發(fā)抖啊。鬼，怎么可能會有好的呢？！你又在開玩笑了，蘇鳴?！阌譀]有見過鬼。”
“呵呵，誰說我沒見過鬼呀？我還親手殺過兩個呢！”蘇鳴揚起了頭道。
“真的呀？”善逸有些不太相信。
“當然！”蘇鳴從石頭上蹦了下來，拍了拍善逸的肩膀，說道：“所以，我才說鬼是有好的?！?p> “你遇到過？”
“沒有?！?p> “什么？那你說的這么絕對干什么，我差點都相信了??！”
“呵呵，相信就相信唄，我還能騙你不成？”蘇鳴神秘莫測的道：“或許，你未來還會遇到這樣不吃人的鬼呢？！”
“……，呵呵”善逸翻了翻白眼沒有理會蘇鳴。見此，蘇鳴輕笑了一聲，繼續(xù)說道：“只要不吃人，克服了吃人嗜好的鬼，對人類來說，都不算太壞，因為他們沒有威脅到人類的生命?！?p> “但……若是吃了人，還死不悔改的?！?p> “一刀殺了，不用猶豫！”
“因為，作為人類的你，是站在人類這一方而揮刀的。這些惡鬼，殺了，就是為民除害，保護了更多的人，你就是英雄！你揮出的刀，既是守護，也既是正義！！”
蘇鳴的聲音，在善逸的腦海中回憶起來，原本有些低迷的他喃喃自語：“守護人類而揮刀，就是正義！”
善逸嘴角勾勒出了一抹笑意，眼神又有了光彩，肩膀的疼痛也仿佛消停了，他挺直腰桿，覺得身上的傷口就是為正義而負傷，得到了英勇勛章。
為民除害，仿佛就像是一個英雄一樣。即便是有些懦弱的善逸，此刻，也被蘇鳴這句曾經(jīng)說過的話，洗腦的熱血沸騰，忽悠的仿佛走上了云端。
雨停了，肩膀染紅的善逸，一瘸一拐的朝著蝶屋方向走去。雖然負傷了，但此時，他的步伐卻慷鏘有力——即便是渺小如我，心中也有著深藏的理想！
“我殺的是作惡的鬼，守護了更多的人。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