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道觀
自那日后,玉和只讓陳元慎溫習(xí)以前所學(xué)的功法,倆人沒幾日就離開了長安城,繼續(xù)往西而去,如今已經(jīng)十月了,西北早已被冰雪覆蓋,玉和特意給陳元慎置辦了一件厚厚的棉衣,自己卻還是穿著單薄的衣裙,仿佛不怕冷似的。
十月二十,倆人到了涼州,雍涼之地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此地苦寒,原本就不富裕,歷朝歷代戰(zhàn)火綿延,如今更是困苦,一路上只見城鎮(zhèn)稀疏,人煙荒蕪,野獸頻出。倆人落腳在銀川城外一處道觀,此處佛教與道教分得并不是很清楚,蓋因原來的本地人信封中原道教,又因戰(zhàn)爭頻發(fā),千百年來西方信佛者不斷流入,所以兩教混雜,玉和干脆化作一個道士模樣,又將陳元慎扮做道童。
道觀的主人自稱了塵道人,發(fā)須皆白,坐下只有一名七八歲的道童名喚明通,還不知事的模樣。玉和自稱是論坤道人,從中原而來四方游走苦修的,了塵見來人氣度端嚴(yán),身后的道童眉目明朗,舉止有度,十分熱情地招待了她/他們。
了塵年紀(jì)大了,行動有些不便,走路有些蹣跚,將倆人引進(jìn)了道觀,道:“貧道在此處修行六十年,這些年來,已經(jīng)很少見到道友了!”
玉和道:“無量天尊,道友苦修六十年,度化一方,實在不凡。”
了塵道:“此地苦寒,這道觀鼎盛時期信徒還是很多的,如今卻只剩下我們師徒二人,這道觀漸漸也度不了多少人了?!?p> 明通道:“師父,您是最厲害的,城里的那些人都說您您風(fēng)水瞧得最準(zhǔn)了呢!”
了塵十分尷尬,解釋道:“年紀(jì)大了,徒弟又小,道觀的土地已經(jīng)種不了多少,只能掙些金銀貼補,道友莫要見笑。”
玉和道:“怎敢取笑您呢,您苦修多年道心依舊,實在值得敬佩,風(fēng)水勘測本就是我道家造福百姓的善舉,此處道觀慈悲清靜,可見您并不是貪戀世俗之人。
了塵聽了這話很高興,道:”道友也是功德深厚之人,無量天尊!”又拉過明通道:“這是我的弟子喚明通,如今只有八歲,又讓明通見了禮。
玉和還了禮,見明通年紀(jì)雖小,但眉宇開闊,神情磊落,是個好面相,道:“小友心智純凈,不錯,不錯!”
了塵也是懂相面之術(shù)的,聽這話,很是高興,道:“善哉!道友道法深厚!”
玉和謙虛道:“我也只是領(lǐng)略得萬分之一罷了,有物混成,先天地生,不知其名,強名曰道?!?p> 了塵道:“道本虛,而乃有形之炁,炁本實,而乃無形之形,有無相制,而一生焉?!?p> 玉和見了塵能說得上些道法,又道心恒一,多年不輟,心里起了些點化之意,道:“天地氤氳,萬物化醇;兩情交媾,萬物化成。至人探斯之賾而知源,顛倒陶熔,逆施造化,賊天地之母氣以為丹,盜陰陽之精炁以為火,煉形返歸于一炁,煉炁復(fù)歸于虛無,故得身與道合?!?p> 陳元慎根本聽不懂倆人在說什么,見明通也是愣愣的樣子,遂拉了明通出去玩,只留他倆在房里論道。
玉和同了塵倒是聊得盡興,了塵一心向道,又是苦修之人,見了玉和精通道法只覺得相見恨晚,玉和本身已經(jīng)是離飛升只差一步的人了,自然是道法高深,了塵講的這些對于她而言實在簡單不過,但看了塵的模樣,就知道此人道心依舊,也不介意提點幾句,這一聊就聊了一整天,了塵覺得精力不濟(jì)時才發(fā)現(xiàn)太陽都快下山了。
了塵深感愧疚:“貧道一聊就忘了,竟然錯過了午飯,道友請勿怪罪,貧道此番就去做飯?!?p> 玉和道:“不妨事,我與道友論道受益匪淺,也覺得相見恨晚,飯食并不打緊?!?p> 了塵餓了一天,突然站起來,有些頭暈眼花,玉和忙扶住他,了塵喊道:“明通!”
明通蹦蹦跳跳進(jìn)了房間喊道:“師父!”
了塵道:“快去準(zhǔn)備飯食!”
明通笑嘻嘻道:“元慎師兄同我已經(jīng)做好了,師父,我扶您過去?!睌v住了了塵,又對玉和道:“論坤師父也請過去廚房用飯吧!”
玉和點頭,三人進(jìn)了廚房,只見陳元慎剛好蒸好了饅頭,桌上擺著幾個小菜,十分清爽,這樣的伙食算是不錯了,了塵老了,明通年紀(jì)又小,平時吃的很簡單,幾人坐在一桌吃飯,關(guān)系十分融洽,了塵敬佩玉和,同時對陳元慎也有些另眼相待,沒想到陳元慎同明通相處得也十分好。
吃過了飯,天已經(jīng)黑了,陳元慎帶者明通收拾碗筷,了塵七十多歲的人了,吃過飯繞著道觀走了兩圈,又安排好玉和倆人的住處就回房休息了。
明通年紀(jì)小,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見陳元慎年紀(jì)與他最接近,自然愿意同陳元慎親近。
陳元慎本來就是假扮的道士,自然不會跟他講什么道法,只能將些路上的趣事說給明通聽,明通對這些比道法感興趣多了,他本來是與師父在一處歇息的,如今了塵回房了,他卻還想聽陳元慎講故事,不愿回房。道觀本就不大,玉和同陳元慎被安排了一間房,玉和見明通纏著陳元慎,只是坐在一旁喝茶,并不插話。
陳元慎見狀只能哄道:“明通,我明日一早再教你做醬黃瓜,今日你得回房休息了,要不然明日起床晚了可就學(xué)不到了?!泵魍犃吮硎咀约含F(xiàn)在就回去休息,又保證明早一定可以起來的。
陳元慎將明通送回了房,回來時見玉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看不出來你哄小孩倒是有一手!”
陳元慎道:“明通這孩子心思單純得很,倒是好相處?!毙α诵Γ值溃骸氨炔簧舷壬迦撕染茣r的手段!”他后來也反應(yīng)過來,先生親手釀的酒,自然是知道那酒的后勁大的,卻還是哄他喝了滿滿一盞。
玉和被他揭穿也不惱,笑盈盈地道:“這樣好的酒,你以后想喝還沒有了呢!”
屋子里有兩張床,陳元慎自顧躺了一張,反正先生這幾日晚上都是修煉,不會睡覺的。
第二天一大早,明通果然起得很早,天才剛亮就來喊陳元慎起床了,陳元慎心中驚奇,小孩子竟然不賴床的嗎?揉了揉了眼睛才發(fā)現(xiàn)了塵也起床了,這也不奇怪,老人都喜歡早睡早起的,連忙梳洗好準(zhǔn)備去做早餐。
玉和制止了陳元慎,道:“了塵應(yīng)該是要打蘸,供奉三清祖師,他們只吃午飯和晚飯兩頓,你不用再做早餐了。”遞了兩個饅頭給陳元慎,道:“吃了就去練武吧!”
陳元慎接過來,就著茶水吃了,吃完就到屋后蹲馬步去了。
了塵帶著明通正準(zhǔn)備打蘸,見玉和一人來了,十分疑惑。
玉和就到:“元慎并不算我們下弟子,只是跟我學(xué)習(xí)武藝罷了。”
了塵點頭:“那咱們就開始吧!”
玉和已經(jīng)多年沒有打蘸,步驟還是記得,但畢竟不熟悉,跟在了塵身后倒也沒出錯,倒是明通人雖然小,卻做的有模有樣,很有個道士的風(fēng)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