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心里那股子氣沒撒,研了墨趁著那股子勁兒提筆寫來。
官家:
晏瓊琚給官家請安。臣女淺薄、蒲柳之姿斷然不敢做官家的妹妹…還望官家體恤…
晏瓊琚再拜上
寫好又覺得不好,想扔了重寫,卻又不知如何寫了…草草的給裝到信封中封了口,想著自己不過賤命一條,官家若是再逼迫自己,大不了以死明志…下去見母親去!
心煩意亂的一晚上,也沒有睡好,幾次想從床上爬起來給官家再重新寫封回信,又忍住了,不愿去想,卻總是長舒口氣,不得不去想,自己還是太年少了…翻來覆去后又覆去翻來,不知何時才入睡。
早晨起來…也不知是何時,以前外面有練武的聲音,今早就沒聽見,應該是還早呢吧,自己起來梳洗一番,扎了個蹩手的男子發(fā)髻,發(fā)現真的是有些吃藕,帶了個帽子,對著鏡子笑了笑,嗯,這下看不出來了。
外面咚咚咚的響起來敲門聲,婉兒覺得肯定是張茂則來要回信來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撅著嘴巴去給他開門。
“爹爹?!”婉兒打開門一看,是晏殊,臉上立馬變了顏色。
“婉兒…”晏殊得到書信就快馬加鞭的趕過來了,見著自己女兒全須全尾的站在這,繃著的一顆心終于落了下來,把婉兒拉進懷里,輕輕拍了拍婉兒的后背,說:“爹爹都要被你嚇死了…”
“爹爹,我沒事,不好好的在這呢么?!蓖駜和崎_了爹爹,拉著他的手撒起嬌來。
“嗯,這院子隱蔽,張先生給你安排在這確實合適,我沒叫人進來,你放心?!标淌馀牧伺耐駜旱氖郑D臉看張茂則,說:“張先生,都不知該如何感謝您…”
“知州大人這就見外了,茂則答應大人好好送三位小娘子去東京城,如今只送去兩位,還有一位沒有送去,還受到了驚嚇,茂則愧不敢當啊…感覺毫無顏面…”張茂則作揖。
“三姑娘跟大姑娘都是安全的到了東京城就好,婉兒,你還暫且在這呆些日子,爹爹跟張先生…要去查案子…等下日子來接你。”晏殊看著婉兒是安全的,便也放心了,剛才也跟張茂則兩人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了大概…
“天子腳下也有人敢這樣,還有保護傘…官家也是不能忍的。”張茂則看了眼婉兒,這個小娘子,剛開門時肯定以為是自己找她,小嘴巴撅得老高的,見著她爹爹了又喜笑顏開的。
“爹爹此去,應該無大的兇險,如若有什么事耽擱了…或者…什么意外,以后你就回東京城找官家,讓官家給你指門好親事,也不枉爹爹為朝廷賣命一輩子…”晏殊不知道這個保護傘什么來頭,心里沒有底,張茂則來了只帶了那么多內侍,也不頂用,自己帶的親軍也不算多,事發(fā)突然,卻也是沒準備周全。
“爹爹,兒跟爹爹一起去!”婉兒在這世上只能指望爹爹了,哪能聽爹爹這樣說,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
“傻孩子,你跟著爹爹又不能幫忙,沒得還叫爹爹分心。好生在這呆著吧?!标淌馀牧伺耐駜旱氖帧D臉跟著張茂則一起出門去了,婉兒眼里含著淚,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在這等爹爹的日子是漫長的,婉兒每日都是做女紅,給五弟弟做了一身衣物之后,又問內侍找來些布,給晏殊做了雙靴子…本還想著給晏殊再做身外衣…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布匹怎么裁衣,婉兒把剩下的布料剪剪縫縫的做了一個小荷包,在上面繡了一朵薔薇花。繡好了坐在那里傻笑,自己繡這做什么,自己沒有情郎,也沒有官人、也沒有心系之人,就算是有,也是鴛鴦蝴蝶并蒂花開之類的,一朵薔薇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笑了笑隨手就扔在一邊。
在京城卻不能回家的這些日子,可把思靜給急壞了,李念兮好不容易來了京,卻不能出門…也是急的不行,兩人在院子里被好吃好喝供著,卻也著急的在院子里繞圈圈。
“茂則還沒來信么?”一個男子走了進來,穿著華服。
思靜跟念兮停止了轉圈,抬眼看去,驚訝不已…官家…來了…她忙扯了扯李念兮的衣袖,自己先跪了下去,李念兮見狀也被拉著跪了下去。
“三姑娘?”趙禎對這個胖嘟嘟臉的小娘子還有些印象,畢竟她跟婉兒總是在一起的。
“官家…”思靜忙伏在地上,李念兮聽聞是官家,也忙伏在地上。
“你們在這…”趙禎有些不解…思靜不知該如何回答,趴在地上不敢動,趙禎努力回憶著,問:“你們是跟晏大姑娘去了…去了應天府?回來時遇著山匪了?”
“回官家,是?!彼检o心里咯噔一下,官家都知道了,自己家里知道了沒有…外面人都知道了沒有。
“茂則前些日子來同吾說了,你們…暫且在此住下吧,茂則真的沒有來信么?”趙禎又問了一遍。
“回官家,沒。”思靜不知道趙禎為何又問一遍。
“好,你們快起來吧…在這養(yǎng)著也不是個事,要不…吾送汝等去茹兒那里住一陣吧,等茂則回來才可送你們回府是嗎?”趙禎似乎能明白其中的深意,茂則還是為這三位小娘子考慮的。
“謝官家,臣女在此挺好的,去了苗娘子那家里定會知曉,還是…在這好些?!彼检o想了一下還是回絕了。
“也是,是吾考慮不周了…”趙禎笑了起來,扶了思靜跟念兮起來,又說:“叫你們起來都不起,吾又不是猛獸…這位是?”
“臣女是應天府下面廣宜縣知縣家的嫡長女…”李念兮忙報上自己的家世。
“李大姑娘是臣女跟晏大姑娘在應天府的閨中密友,特來東京城游覽一番的…”思靜忙回答道。
“好…吾先回了,你們在這若是無聊,吾叫人送些書跟女紅的東西來…可好?”趙禎準備轉身走了,轉臉問道。
“謝官家!”思靜在這確實無聊,官家要是愿意送,那就再好不過了!
“你哥哥前些日子來我這,還跟我提起你,真如你哥哥所言…是個嫻靜端莊秀麗的女子?!壁w禎看了看思靜,笑了笑。思靜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夸贊驚著了,自己的哥哥回京了?!還跟官家提起自己做什么!
“哥哥去軍中跟隨伯父了…也回來了嗎?”思靜忙問。
“你伯父身體不好,召他回京養(yǎng)病,你哥哥自然也就回來了?!壁w禎說完笑了笑,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