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走在亞西城的街頭,街道兩側(cè)的建筑充滿濃濃的異域風(fēng)格,看的巴德目不暇接。
這座原本的王國中部城市以礦產(chǎn)和商業(yè)聞名,不過隨著戰(zhàn)爭中基布里克的陷落,亞西城已成為了王國最新的邊境城市,因為城外遍布礦山,地勢有利,所以暫時牽制住了敵方進攻的腳步。
由于是戰(zhàn)爭時期,不時就能看到整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巡邏而過,但街道上并沒有因為戰(zhàn)爭而變得冷清,攜帶大批貨物的商隊和各地領(lǐng)主的私軍在此集結(jié),使本就繁華的亞西更加熱鬧和擁擠。
大量的工匠和民夫被征召,他們聚在一起亂糟糟的趕去制作器械和加固城墻,聞風(fēng)而來的小商販沿街叫賣著緊俏物資,敞著門的餐館里,一群穿著得體的口頭軍事家,正為了戰(zhàn)爭的走向爭論的面紅耳赤。
“看來人們對這場戰(zhàn)爭還是很樂觀的?!卑偷逻呑哌呍u論。
“那是他們沒見過敵人的騎士軍團?!卑N漠Y聲回復(fù),顯然基布里克保衛(wèi)戰(zhàn)的慘烈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巴德?lián)u搖頭,沒有真實體驗過戰(zhàn)爭的他不具備什么發(fā)言權(quán)。
街道盡頭就是城市中心廣場,在廣場東側(cè),一座威嚴的教堂出現(xiàn)在兩人的視線中,黑亮的油漆涂滿了它的外墻,幾扇彩色玻璃零星的點綴著,頂部的尖角下雕刻著兩位天使,伸手揮灑著圣水,技法高超,十分生動。
圣凡特大教堂!
這座教堂由苦修士凡特親手建造,已經(jīng)有2600多年歷史。現(xiàn)任大主教是萊特.查爾斯,這位大主教除了對主的虔誠值得稱頌之外,本身還是一位音樂大師,為女神創(chuàng)作過數(shù)首經(jīng)典的圣歌,傳唱經(jīng)久不息。
女神是這個世界上僅有的三位真神之一,祂是月亮與藝術(shù)之神--菲洛絲,另外兩位分別是秩序之主尤金和死亡與欺詐之神布里。
大陸的傳說中還有一些半神和偽神在隱秘流傳,不足為信。
按下心中對神的好奇,巴德再次整理著裝,向著教堂大門走去,那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一些青年男女,顯然都是為了考核而來。
其中的一位遠遠看到巴德后表情突然變得有些緊張,他倒退幾步想躲到人群后面,隨后卻故作鎮(zhèn)定了下來,站在門口好整以暇的等待著正在靠近的二人。
“嘿,巴德!”
青年大聲的招呼令巴德有些意外,他剛到亞西城不久,這位看著有些面熟的金發(fā)男人難道是自己的朋友?
“親愛的巴德,怎么沒睡好嗎?我介紹給你的煉金藥水有用吧?”將巴德拉到到角落的金毛露出了一個“你懂的”眼神。
“哦,是格雷啊?!?p> 記起來了,因為原主面對考核心里也沒底,聽信了商人之子格雷--也就是眼前金毛的建議,從一家隱秘店鋪中,買來一瓶據(jù)說可以提升實力的煉金藥水。
實際上由于不知名的原因,格雷早就收買了煉金商人,賣給巴德的其實是一瓶劣質(zhì)的沉睡藥劑。
他的計劃中,巴德應(yīng)該一睡不起從而錯過考核,失去進入教會的機會,不過那位野路子煉金師同樣也欺騙了他,但就是這樣一瓶劣質(zhì)的,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藥水,確實在某種意義上奏效了。
巴德仔細打量著刻意賣弄的格雷,感覺事情有點不對。
他隱約覺得這人并不如所表現(xiàn)的那樣跟自己熟絡(luò),隨口敷衍幾句后就離開了角落回到教堂門前站定,而落在身后的格雷瞇了瞇眼,快步繞道側(cè)門進入了教堂。
一直跟在后面的埃文視線追隨著格雷,看著他消失在門內(nèi),但內(nèi)心單純的他并沒有想到些什么。
站在教堂門口,巴德內(nèi)心難免緊張,面對這個陌生世界和身邊正在發(fā)生的戰(zhàn)爭,提升自身的實力和保障安全性無疑是非常有必要的,進入女神教會的騎士團正是達成兩者的捷徑,然而對于接下來的考核,他的心里一清二楚:
只能寄希望于那100枚金幣的魔力了...
“怎么還不開始嗎?已經(jīng)過了時間了!”
“安靜點吧,女神正在注視我們?!?p> 門口處一陣騷動,顯然面對考核緊張的不只是巴德一人。
“有人來了!”
隨著一聲低喝,門口的青年們迅速收聲,只見三個人影不緊不慢的從教堂內(nèi)走出:一位穿著圣潔的牧師長袍,一位身材高大穿著騎士鎧甲,而最后一位竟是剛剛從側(cè)門進入教堂的金毛格雷。
“歡迎大家的到來,信徒們,你們愿為女神而戰(zhàn)的堅定信念我已經(jīng)感受到了,愿女神保佑你們?!?p> 牧師在人群前站定,他的聲音平緩柔和,卻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能聽的清楚:
“我是牧師韋斯特,今天的考核由我和教會騎士戴維.安德森主持。”說著他側(cè)了側(cè)身介紹了身邊的騎士。
戴維騎士身著全套鎧甲,手扶腰間騎士劍環(huán)顧全場,當(dāng)他看向巴德時,后者明顯感覺到對方隱藏在面罩下的眼神有些躲閃。
巴德還以為戴維騎士是因為給自己開后門而心虛,現(xiàn)在的他無論如何也預(yù)料不到即將發(fā)生什么。
“在進入教堂考核前,”韋斯特牧師略微提高了音量:“哪位是巴德.弗格斯先生?”
巴德心里一驚,要死!不會是被發(fā)現(xiàn)了吧,這么不靠譜的嗎?
他在牧師第二次詢問之前,硬著頭皮走了上去,事到如今也沒什么辦法,不如坦然面對,看看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我就是巴德.弗格斯,請問...”
“巴德.弗格斯,有人舉報你的父親霍夫曼.弗格斯戰(zhàn)爭期間叛變投敵,嚴重違反了女神的教義,所以你本次考核的資格被取消了。”
牧師的話語毫無感情,冰冷的擊碎了巴德的希望。
“不可能!我的父親是為了保衛(wèi)城市而光榮犧牲的,怎么可能叛變投敵?”巴德努力想保持鎮(zhèn)定,他不甘心就這樣輕易放棄:“而且,你們有什么證據(jù)證明?”
“你父親在戰(zhàn)場上命令手下士兵放棄抵抗,有多名幸存者可以作證,這還不夠說明嗎?”
韋斯特牧師居高臨下瞥了一眼倔強的青年,這樣的落魄貴族根本不值得教會拉攏,特別是剛剛收到一袋金幣之后,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看透了這個青年最后的命運。
“當(dāng)時城門已經(jīng)失守,面對那種局面,放棄無謂的抵抗才能讓士兵們活命!何況男爵大人一直戰(zhàn)斗了最后!”
在巴德身后的埃文聽到牧師的話語后,神情激動,大聲的控訴著。
韋斯特不為所動,懶得跟一個仆從繼續(xù)理論,巴德只好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騎士,希望父親的戰(zhàn)友能說點什么。
“也許,我是說也許,霍夫曼.弗格斯想保住他的兒子不被王國法律追究,唯有一死才有可能隱瞞他投敵的罪名?!?p> 戴維騎士閃爍其詞:“當(dāng)然,真相還有待調(diào)查,但侍奉女神的騎士隊伍必須保持純潔,巴德你先回去等待消息吧。”
掩藏在面罩下的騎士看不出任何表情,只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盯著巴德看了一會,仿佛在威脅他不要說一些多余的話。
看著躲在后面毫不掩飾得意笑容的格雷,巴德雖然不記得原主跟他到底結(jié)了什么仇,但事情已經(jīng)很清楚了。
對視著手扶佩劍的騎士,巴德心底快速閃過幾個念頭:戴維騎士收了錢之后還這么說,不怕我把行賄的事捅出來嗎?不對,他一定是有恃無恐,現(xiàn)在的我在教會面前根本沒有反駁的余地,但100枚金幣不能就這么算了,總得換回來點什么。
幾番權(quán)衡之下,他拽住激動不已的埃文,低沉的說道:
“那么,安德森大人,我空出的名額可否讓我的侍從埃文頂替?那天晚上您也見過了,作為虔誠的女神信徒,他的一切言行皆符合教會的選拔標準,這一點我可以發(fā)誓。”
此時的他沒有半點能力去觸怒教會,只能隱晦的點出與戴維騎士的齷齪,做出了有限的嘗試。
盡管如此,一股無力感也攀上了巴德的心頭,十分憋屈,但最后也只能暫時忍下了這口怨氣,無奈的低下頭隱藏了自己的表情。
也許是騎士虛無縹緲的信用或者內(nèi)心殘存的愧疚,戴維并沒有一口否決巴德的提議而是轉(zhuǎn)頭看向了牧師,而滿臉肅容的韋斯特牧師思考了片刻后點了點頭:
“可以?!?p> 在教堂門前,女神的注視下,他也不想讓事情變得太難看。
“不,少爺,我不去!那原本是您的機會!”埃文沉悶又堅定的說道。
“得了,你知道我的實力,就算參加考核也通過不了,只能讓他們看笑話,而且我說過,你比我更有資格成為騎士!”
巴德雙手按住埃文的肩膀,推著他到了一旁小聲說道:“聽著埃文,這是最后的機會了,想想這些年的殘酷訓(xùn)練吧!付出的那些血水和汗水難道不值得拼搏一次嗎?!”
“可我只是個仆人...”埃文開始動搖,他不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行。
“沒有可是,我可不想那100枚金幣被狗吃了!你愿意當(dāng)仆人的話那我最后一次命令你,去頂替我!”
巴德說著解下了腰間的佩劍:“一個騎士不能沒有他的騎士劍,這把制式鋼劍作為禮物,提前祝你順利通過考核?!?p> 埃文雙眼泛紅的接過長劍,平時可以隨意舞動的鋼劍此刻仿佛異常沉重。
茫然的他一步步被巴德推進教堂,回頭看去,只見少爺正用力的揮手,陽光照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個泛光的剪影。
“為了100枚金幣!”
從巴德的嘴型埃文好像讀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