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意到底是有些沒沉住氣,雖然告訴自己不要把心事表現(xiàn)在臉上,但還是會露出馬腳,這邊被林宥海發(fā)現(xiàn),過來刺探情況了。
她笑道:“妙華公主天真可愛,待我極好,我怎么會對她有成見?只是今日是齊小姐的東道主,我若一直在旁搶白,豈不是失禮?!?p> “哈哈,也是,是我想岔了?!?p> 林宥海語重心長的說,“你雖然考慮的很對,但圣上兩日后就從平陽關(guān)回來了,到時候貴人們就會返京,像咱們這樣身在邊陲的人,也不知以后還有沒有機(jī)會再見到貴人們。歡意妹妹,莫怪我多言,你要抓緊機(jī)會,為自己打算?!?p> 顧歡意詫異的看向林宥海。
林宥海立刻補(bǔ)充道:“你如今家中失勢,有貴人對你另眼相待,你應(yīng)該把握機(jī)會才對。莫怪我多言,我也是替你哥哥照顧你一二?!?p> “另眼相待?”顧歡意問道:“林少將這話我沒聽懂?!?p> 林宥海說:“妹妹糊涂,莫不是以為妙華公主真是為了出來賞野花的吧?”
“那……不然呢?”顧歡意裝作什么都不懂的樣子,說:“林少將有話就直說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我哥哥一樣,直腸子、一根筋。旁人不把話直說出來,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就當(dāng)我蠢笨,多點(diǎn)撥我一二吧?!?p> 顧歡意說這個話,倒很正常,畢竟他父親在軍中是出了名的耿直,外界也都是這樣看待顧家的。
林宥海說:“貞妃是賢王妃的同宗姐妹,妙華公主與賢王世子不比其他堂兄妹,關(guān)系更近一層。方才你不在,妙華公主向齊小姐打聽你是否有婚約在身,你說是為什么?”
顧歡意露出吃驚神色,說:“我是什么身份,賢王世子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
林宥海說到這里也不再深說:“貴人們心中到底如何打算,我也不清楚,但你心中有數(shù)就行,這可是你的機(jī)會,你要好好把握!”
他留下這番話后,便折返回去。
顧歡意在他走后,臉色就陰沉下來。
林宥海先是試探她對皇家的態(tài)度,以判斷她是否知道太子之事,而后以婚事為誘餌,刻意拉攏她。
看來林家與賢王世子,關(guān)系不一般。
而東林軍和林家,果然如李從心所說,跟顧家一案有干系!
心中有了判斷后,顧歡意再次告訴自己,一定要沉住氣,不可再表露心思了。
回到帳篷附近與眾人匯合,顧歡意耐著性子陪妙華公主玩耍,一會兒教射箭,一會兒帶騎馬,看起來的確殷勤了許多。
到了夜間,眾人在帳篷中露營。
顧歡意與齊芝蘭被安排在一個帳篷中住。
顧歡意想著心事,躺著很久都沒有睡著,而隔著一個屏風(fēng)的齊芝蘭,亦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也不知到了深夜幾時,顧歡意聽到齊芝蘭隱隱傳來小小的哭聲,于是坐起來問道:“齊小姐,你怎么哭了?”
齊芝蘭嚇了一跳,連忙止住哭聲,說:“是我將你吵醒了嗎?”
顧歡意走到屏風(fēng)邊探頭看她,說:“沒有,我擇床,一直沒睡著。你怎么啦?”
顧歡意與齊芝蘭相識有幾年了,但她們一個出身將門,一個長在書香世家,兩人志趣不相投,所以算不得十分親近,但對彼此也沒有什么壞印象。
齊芝蘭拿被子遮住半張臉,一雙含淚的眼睛打量著顧歡意,久久不言。
顧歡意也不是非要問人私事,便說:“你若不想說,我便不問了。只是人生在世,多的是不順意,齊小姐想開些。再不濟(jì),你想想我,我比你慘太多,不還是好好活著么,不要再哭啦?!?p> 她正要回自己床上,齊芝蘭突然說:“等等!”
顧歡意回頭看她。
齊芝蘭想到顧歡意現(xiàn)在孤苦無依的難處,實(shí)在于心不忍,噘著嘴說:“我還不是因?yàn)槟愕氖?,愁的睡不著!?p> 顧歡意不解,齊芝蘭為何因她的事發(fā)愁?
齊芝蘭也起身,拉她坐到床邊,說:“你可知妙華公主今日同我說什么?她向我打聽你的婚事,還要我試探你的意思,可否愿意給賢王世子做妾!”
說著,似是怕顧歡意罵她一樣,齊芝蘭趕緊說:“她還說賢王世子極有可能會做皇上嗣子,以后成了太子,妾室便是側(cè)妃,她日也有望做后宮之主。我都要被妙華公主嚇?biāo)懒耍@般虎狼之詞,也敢亂說!”
顧歡意雖已經(jīng)從林宥海那里知道賢王世子對她有意,但齊芝蘭的這番話,直接證實(shí)了預(yù)言信中所說,賢王世子是要她做妾的。
確認(rèn)這一點(diǎn)后,顧歡意難免覺得心驚。
但她沒有直接說自己的想法,而是問齊芝蘭:“該為難的是我,你也不至于嚇到哭呀?”
齊芝蘭瞪大眼睛說:“她將這樣的事吩咐給我做,我若同你說了,那我齊府便成了賢王世子的說客。若是不說,便得罪了妙華公主、貞妃和賢王!何況,公主議論嗣子的事,縱然不妥,她也是公主,皇上也只會說她天真不懂事,可咱們能亂說嗎?若一個不妥傳出去,我父親不要說烏紗帽不保,咱們家性命都可能不保?!?p> 顧歡意設(shè)身處地的想了想,齊芝蘭的確為難,她也算想得通透,知道其中的厲害,沒有傻傻的聽妙華公主差遣。
“齊小姐想的這么通透,現(xiàn)在同我說這些,是如何抉擇的呢?”
齊芝蘭擦了擦眼淚說:“我父親效忠朝廷,皇上立誰為嗣子,都與我們家無關(guān)。而顧小姐你的婚事,更不是我們齊家能插手的??v然是得罪了貞妃和賢王,這事我也管不得,我想我父親也定是這樣想的。”
齊芝蘭細(xì)細(xì)跟顧歡意說,若她真的愿意依靠賢王世子求個前程,自己也算是將機(jī)會傳達(dá)給她了,要她自己想清楚。若是不愿委身做妾,便當(dāng)她今晚什么都沒說,她也不會去給妙華公主回話。
她若不回話,便算不得是顧歡意直接拒絕的,算是給她留下寰轉(zhuǎn)余地,倒不用齊、顧二家一起把賢王世子得罪了。
顧歡意此刻再看齊芝蘭,心中便多了些動容。
她將手覆蓋在齊芝蘭的手背上,說:“齊小姐能夠設(shè)身處地為我著想,又顧全大局,實(shí)在令我欽佩。但這個事我又怎么能讓你一個人擔(dān)著?”
齊芝蘭問道:“那你打算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