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春

　　【1992年6月14日，日曜日，多云】

　　“生日快樂啊，琉璃?！?p>　　安西教練遞過來一個禮物盒，拆開來看，是一只漂亮的手表。

　　手表意味著，無論時間如何流逝，它都會提醒你記住那個時刻，代表了關于陪伴、永恒的美好寓意。

　　“好漂亮！謝謝父親！”

　　從父親的手里接過禮物，對于那個世界的自己來講，還是7年前的事情。

　　琉璃歷來很珍視，從親人那里得來的禮物。

　　撲上去給了安西教練一個熊抱，安西教練也很寵溺地拍拍琉璃的背。

　　.

　　之前跟三井約好的，下午兩個人去海洋館玩。

　　琉璃換上了最喜歡的白色連衣裙，在梳妝臺前精心打扮了一番，把頭發(fā)散在一邊，從上到下編成了麻花辮，又把辮子翻折，最后在發(fā)尾綁上了一枚珍珠發(fā)夾?？粗R中的自己，擺出一個看上去無懈可擊的甜美笑容。

　　琉璃曾無數(shù)次設想過，初次約會的場景，要穿上自己最喜歡的小裙子，畫一個仙氣飄飄的妝。

　　“就當是，最初也是最后的約會好了?！?p>　　.

　　三井看呆了。

　　琉璃從小漂亮到大他是知道的，但是今天的她，一襲白衣向他走來時，如同下凡的仙女，美到不真實。

　　就像最近的國文課上，《洛神賦》里講的“明眸善睞，靨輔承權(quán)”。

　　那幾個漢字好難寫，但是一向國文很差的三井卻偏偏記住了。

　　.

　　也許是周日的緣故，海洋館里的游客不少。三井微微皺眉，這是他們幾乎每年都要來的地方，每次琉璃都會對著那些海洋生物一臉的開心滿足。

　　這次也不例外。

　　“琉璃真是長不大的孩子呢?！?p>　　“切～你也是呢～”琉璃朝他做了個鬼臉，“剛才在海豚館，你笑得明明很開心?！?p>　　“哪有～”

　　其實是在跟海豚互動時，有一只躍出水面，跟他握手的時候，三井想到了自己生日那天，琉璃抱著他，對他歪頭一笑的可愛模樣。

　　但是三井才不會說出來，出于一些“學長的面子”的理由。

　　.

　　海洋館其中一面可愛的背景墻吸引了不少游客，那里還有毛絨動物頭套可供游客試戴，琉璃看到之后，也跟著挪不動腿了。

　　琉璃拖著三井的胳膊，往游客們排隊照相的方向拖拽。雖然三井覺得套上奇怪的“螃蟹”或者“鯊魚”超丟臉的，但也還是和琉璃拍了“游客紀念照”。

　　照片里的三井戴著螃蟹頭套，而琉璃戴著熱帶魚的頭套，兩人的剪刀手雖然很老套，但是很可愛。

　　琉璃低頭盯著照片，拇指摩挲著照片上的人物，左看右看都看不夠的樣子。

　　“好像是，高中以來第一次合照呢?！?p>　　女孩似乎是惋惜他們錯過的兩年時間，但是以后的時間還很長。

　　三井答：“你喜歡的話……就陪你拍好了?！彪m然三井覺得這玩意跟他的帥氣形象完全不搭。

　　.

　　晚上在海洋館的餐廳吃飯，三井準備了蛋糕送給琉璃。

　　藍色的蛋糕，是海洋的顏色，上面有一只萌萌的小海豚，蛋糕的邊緣還有琉璃草作為裝飾，漂亮極了。

　　那是帶有琉璃名字的花，琉璃草的花語，是「永恒的愛」和「不要將我忘記」。

　　“生日快樂，琉璃。”

　　“謝謝你，三井哥哥?！?p>　　“快許愿吧～”

　　“第一個愿望，琉璃希望你的籃球生涯里，再不受傷病困擾；”

　　“第二個愿望，希望爸爸媽媽健康快樂；”

　　“第三個愿望……”琉璃在猶豫著，究竟要不要說出口。

　　.

　　前一天晚上，琉璃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一個聲音對她說：

　　「回去的方法？是只有到了重要的日子才可以啊……」

　　「還記得你們是怎么過來的嗎？」

　　「不要著急，我會再來找你的……」

　　從夢中驚醒，琉璃打開臺燈，回想著夢境的內(nèi)容，寫下幾行字：

　　1.與SD相關的重要日期

　　2.車禍或者其他意外事件

　　所以，這是穿越的必要條件……

　　.

　　夢里的聲音，是要告訴自己，該離開這個世界了嗎？

　　重要的日子，也就是湘北戰(zhàn)勝陵南，進軍全國大賽的那天吧。

　　所以，今天是在一起度過的，最后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了。

　　.

　　下午早些時候，還哭花過妝，為了遮一下略紅腫的雙眼，琉璃才選了紅色系的眼影。

　　三井壽這個鋼鐵直男，還夸她“眼睛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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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第三個愿望是，”琉璃說，“希望以后每一年的生日，都有你在?！?p>　　“小傻瓜，你知不知道第三個愿望，說出來就會不靈驗了。”

　　琉璃何嘗不知道。

　　但一想到那個夢，預示著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既然根本就不會實現(xiàn)了，所以，說不說也沒有什么差別了吧。

　　琉璃吹滅了蠟燭。

　　.

　　【1992年6月20日，土曜日，多云】

　　琉璃在想，自己做了那樣的夢，會不會智花也做了同樣的夢。

　　一連幾天打電話到高木家，智花要么不在家，要么不接電話，琉璃只好今天來賽場堵人。

　　9:30 A.M，琉璃到了陵南武里比賽的體育館，往陵南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

　　“陵南！必勝！”智花正在做例行的賽前加油打氣。

　　“我們陵南的口號是「勇猛果敢」，面對任何對手，都會頑強到底，絕不畏懼！”

　　“陵南！必勝！”

　　琉璃靜靜站在門口，沒有去打擾他們。

　　還是彥一先看到了琉璃，“那個，不是湘北的安西學姐嗎？好像之前也有來找過高木學姐你?！?p>　　智花想了一下，還是跟琉璃出來了。

　　.

　　“今天湘北的比賽，在另一座場館誒，不好好支持你們學校，怎么跑到我們這里來啊。”

　　自打上次不歡而散，兩個人已經(jīng)冷戰(zhàn)了一周。

　　琉璃把自己做的奇怪的夢都告訴了智花，并說出了自己的推測：“可能到了，我們該離開的時候了吧……”

　　智花打斷琉璃的話：“比賽要開始了?！?p>　　雖然智花從來沒有做過類似琉璃的那種夢，但也有著隱約的擔心。

　　就在前兩天，上課的時候，她走神了，老師叫了三遍智花的名字，智花才反應過來。

　　第二排的越野扭過頭來，得意地壞笑：“原來優(yōu)等生也會在課堂上出糗哦?！?p>　　而仙道則是略帶疑惑地看著她。

　　.

　　智花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已經(jīng)完完全全融入了這個世界。

　　她害怕，某一天醒來，當她準備在去學校的路上偶遇仙道時，家里的電子表卻告訴她，今天是2018年X月X日。

　　.

　　“你為仙道放棄那么多，他知道嗎？你值得嗎？”

　　即使兩個人賭氣不聯(lián)系，可琉璃的話，還是一針見血。

　　“我知道，你要的是「未來」，可是，我只想抓住每一個「現(xiàn)在」，即使將來我……會后悔也沒有關系……我以為你會明白我，琉璃……但是很遺憾，我們的想法南轅北轍。”

　　智花的聲音，微微顫抖，卻又無比果決，在嘈雜的環(huán)境中清晰地傳來。

　　.

　　不是不明白，可是，兩個人終究是不同的。

　　即使你不在，你的父母還可以互相作伴，可那個世界里，只剩我媽媽一個人。

　　慈祥的安西教練、喜歡的三井壽都在身邊，可想到自己的媽媽，琉璃對這個世界再多的不舍，都變成了不能。

　　“知道了回去的方法，現(xiàn)在，我不能自私地呆在這里?！?p>　　琉璃轉(zhuǎn)身離開，智花走回場內(nèi)。

　　神奈川縣聯(lián)合決賽的第一戰(zhàn)，以陵南117:64大勝武里作結(jié)。

　　.

　　晚些時候開始的另一場比賽，湘北的表現(xiàn)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面對16年連冠的海南大附中，開場前10分鐘，湘北一直死死咬住比分，分差一直保持在4-6分。

　　即使是中途赤木受傷下場的一段時間，櫻木強勢的籃板球，和流川火力全開的表現(xiàn)，依然讓湘北在上半場結(jié)束時，和海南戰(zhàn)成平手。

　　而下半場，最后時刻的流川體力不支離場，

　　三井外線的準絕殺被對方的清田信長碰到，球彈框而出。

　　搶到籃板的櫻木，卻把對方中鋒高砂錯認成赤木，傳錯了球，喪失了最后扳平比分的機會。

　　最后，湘北以88:90一球之差，憾負于海南。

　　.

　　琉璃知道，跟海南這場比賽，每個人都發(fā)揮了全力，可湘北，還是輸了……

　　看到櫻木在那里哭得傷心，琉璃也感覺自己的心里難過到極點，明明已經(jīng)知道這個結(jié)果的……

　　此刻琉璃好像懂得了，什么叫做感同身受。也理解了，智花做為陵南的球隊經(jīng)理，不想要被「劇本」所擺布，想要憑借自己的努力，改變結(jié)局的心。

　　但是正如原作者井上雄彥的所要表達的感情——「青春啊，總是不完美的」

　　已經(jīng)寫好的結(jié)局，是不容變更的。

　　.

　　琉璃和智花，兩個人站在秩序的兩側(cè)，一個想要維護這個世界本來的樣子，另一個，想要改寫結(jié)局。

　　可是當蝴蝶扇動翅膀，

　　在踏出第一步起，就不能回頭。

　　.

　　【1992年6月23日，火曜日，陰】

　　只是輸?shù)袅说谝粓龆?，湘北全隊收拾心情，為接下來兩場比賽作準備?p>　　一年級和二三年級正在進行分組對抗賽，為了實力平均，安西教練安排三井暫時先不上場，而是作為裁判。

　　櫻木正在籃下“橫沖直撞”，和他對位的角田完全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加上流川高效率的進攻，一年級隊很快取得領先。

　　櫻木的進步，安西教練都看在眼里，但是作為初學者的櫻木，依然存在著致命的弱點，于是安西教練對三井說：“三井同學，你能替我訓練一下櫻木同學嗎？”

　　三井會意，因為他也同樣發(fā)現(xiàn)了櫻木的弱點，只要不讓櫻木靠近籃下，他初學者的弱點便暴露無遺，不足以產(chǎn)生威脅。

　　摘下頭巾，把裁判哨遞給角田，三井代替他出任中鋒的位置。

　　.

　　“一年級隊加油！”晴子在門口替一年級的隊員們打氣。

　　“二三年級，也要加油啊！”琉璃悄悄來到了體育館門后，來看三井的練習賽。她的三井哥哥，在打球的時候，總是超帥的。雖然之前借口說“快要期末考試了”，但還是忍不住偷偷來看。

　　“呵呵呵?！?p>　　安西教練依然是微笑著的，笑聲中透著自信。

　　琉璃對于生父的記憶，隨著年紀的增長而模糊，但是，父親一定也是這樣慈祥的長者，話雖不多，但只要他在，就倍感安心。也只有這樣的安西教練，才能令湘北這樣的問題球隊走向全國大賽。

　　.

　　在三井的盯防下，無法運球切入籃下的櫻木，不但一分未得，還接連被誘導犯規(guī)。

　　櫻木通過這場練習賽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劣勢，于是開始了投籃訓練。

　　“小三！這幾天安西學姐都沒有來看你練習，你們該不會是吵架了吧。”櫻木對于被三井防守到一分未得這件事，很是介意，試圖通過語言扳回一城。

　　“櫻木你胡說哪門子啊……快去做你的基礎練習！”

　　“哈哈哈哈，櫻木說的好像確實在理?！睂m城接過彩子遞上的飲料，也不忘調(diào)侃一番，“安西同學確實有幾天沒來體育館了?！?p>　　而往常，琉璃總會在訓練結(jié)束后，第一時間遞上寶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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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場輕松取勝的陵南，接下來的賽程，要連戰(zhàn)海南和湘北，都是難纏的對手。

　　這幾天的球場上，每個人都在拼命練習，也是仙道為數(shù)不多的沒有遲到早退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今年，是陵南距離全國大賽最近的一次，這也是三年級的魚住和池上最后的機會，如果不能出線，那么接下來的兩場比賽，就是他們籃球生涯的告別戰(zhàn)。

　　.

　　訓練結(jié)束后，智花在整理物品，準備關燈離開球場，卻看到福田返回來了。

　　福田只是簡單說了一句：“一會兒我來鎖門就好?！?p>　　“辛苦了，福田，注意別練到太晚?！毕雭?，是他家附近的球場被占用。叮囑了一句，智花就離開了。

　　天空陰森森的，大概快要下雨，智花加快了腳步。

　　.

　　壽司店里，魚住在幫父親料理的時候，手一滑，整片魚生掉在地上。

　　“臭小子，啊……你還是去看你喜歡的NBA比賽好了?！濒~住師傅不免心疼食材，抱怨一句。

　　.

　　池上、越野和植草在田岡教練家，一邊吃飯一邊觀看海南和湘北比賽的錄像——是那天彥一的勞動成果。

　　“謝謝你啊，彥一?！背厣蠈@個一年級的學弟表示了感謝。

　　倒把彥一弄得不好意思了起來：“我也是陵南籃球隊的一員，雖然還不是正選，但是！我也要盡自己的力量幫助球隊！”

　　.

　　拿了一盒雞肉沙拉的仙道，在結(jié)賬前又放了回去。走出超市，看了一眼手表，向著與自家相反的、田岡教練家的方向走去。

　　.

　　三天以后，就是對海南的比賽。

　　“陵南！必勝?。?！”驟雨將至，面朝空曠的海岸，智花大聲說出了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