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聰最終是軟磨硬泡著林夏,才阻止了她抱著棉被上屋頂。
第二日,晴嵐早早起床便去了宏定書院。
這么些日子都被關著,晴嵐功課都落下不少了,再不趕上進度,就會被趕出書院的。
另外,馬妍欣那個挑事精,定會利用此事大做文章,晴嵐得快些趕回去,省得給馬妍欣機會,在背后詆毀她。
天氣陰沉。
整片天,都被厚紫色的濁云低壓著的。
冬日的風,凌冽又肆虐地馳騁在大地上。
根本不會考慮這處是書院,就停止興風作浪的步伐,冬風依舊橫沖直撞過古樹、書樓、殿宇,發(fā)出各種不和諧的呼嘯聲。
林晴嵐很早就來到了書院御識堂中,下意識忽略外面的風聲,只專注于書本上的內容。
不一會兒,三三兩兩的同窗們也陸續(xù)到了御識堂里。
同窗們看見許久未見的晴嵐,都好奇地上前去打著招呼。
晴嵐避重就輕地說了前段時間沒來學堂的原因。
這時候,馬妍欣和端木忘舒也進入御識堂中,聽見了林晴嵐輕松的解釋。
“恐怕事實不止如此吧。”
馬妍欣向來就愛針對林晴嵐,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林晴嵐聽著馬妍欣陰陽怪氣的腔調,便忍不住回嘴,道:“那馬同學認為,事實應該是如何的呢?”
其他的學子們,一看這兩人又開始針尖對麥芒,便抱著看好戲的心態(tài),在一旁推波助瀾。
“你們難道忘記了,上回林晴嵐,可是被墨家士兵帶走的呢,肯定是犯大罪了!”
“胡說,犯大罪了,又怎么會被放出來呢?”
“又不一定是林晴嵐本身犯的錯,聽說是她爹娘犯事了呢!”
“哎,我也聽說了,她爹娘是偷了王爺家里的重要東西!”
“晴嵐的爹娘犯錯,與晴嵐無關,你們別再討論別人的家事了?!?p> “這話可不對了,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爹娘都如此,林晴嵐又能好到哪里去?”
……
馬妍欣用眼神鼓勵那些抹黑林晴嵐的學子們,看來這些日子,她的苦心可沒白費。
“我的看法,其他人都已經幫我說完了。
你爹娘都是盜竊犯,你林晴嵐也是雞鳴狗盜之輩,上不得臺面!
我真是太不幸了,竟然還要跟你這種人一同上課!”
馬妍欣捂著胸口,搖著頭,十分鄙夷地說道。
“妍欣,咱們還是離這種人遠點吧,以防身上有什么貴重東西,都被她給偷了?!?p> 端木忘舒很是配合地說道。
“馬妍欣、端木忘舒!你們別欺人太甚,這件事情王爺早已查明了,真相如何,你們盡管去問好了!
別一大清早的,就造謠生事!”
林晴嵐沖馬妍欣、端木忘舒大喊道,她當然知道馬妍欣是為何,而要處處針對她。
就因為琮景師兄時刻關心著晴嵐,馬妍欣在一旁看得眼紅不已,所以之后,便什么都要同晴嵐爭。
“你當王爺是你么?天天就光吆喝家中的丑事?恨不能讓所有人知曉?!?p> 馬妍欣又不傻,她憑什么要去問王爺真相。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真是欺人太甚!”林晴嵐氣得發(fā)抖,馬妍欣真是太過份了!
當——當——當——
眾人皆回頭望向講臺,只見陳夫子正用戒尺拍打著講堂桌。
眾人見陳夫子的臉,黑得簡直能當墨使了,便都知趣地回到各自的書桌前。
“林晴嵐、馬妍欣,你們若是沒有吵完,可以接著去書院外頭吵?!?p> 陳夫子觀察這些學子們半晌,見他們終于消停下來,才開始教訓道。
林晴嵐、馬妍欣當然是暫時達成了一致,都默默閉嘴,假裝無事發(fā)生。
“我對你們很失望,對你們在座的每一位都很失望。
當林晴嵐、馬妍欣鬧矛盾的時候,你們其他人,都是抱著看熱鬧的態(tài)度,不幫著化解問題,反而添油加醋!
取消你們一天的休息時間!
去好好學習那些,制作機關術的前輩們,是如何共同協(xié)作的!
只有摒棄雜念,齊心協(xié)力,擰成一股繩,才能創(chuàng)造出精妙絕倫的機械!
你們都明白了嗎?”陳夫子嚴肅道。
眾學子心中叫苦不迭,就這樣,便失去了一天的清閑時間,真是倒霉催的,早知道就不圍觀別人吵架了……
在書院,夫子的話便等同于天。
在座的學子們只得乖乖認罰,若是他們此刻不服,不知道陳夫子還準備了多少懲罰等著他們呢,還是認慫保平安吧。
而與此同時,在林家,林夏因為被墨嵢王收為義女。
一清早,林夏便被王妃派人通知,要接她去同墨素黎一起學習。
雖然林夏一百個不愿意,可是能有什么好辦法呢?
墨家規(guī)矩又由不得她。
王妃還派了個與林夏年紀相仿的女孩,說是給林夏當貼身丫鬟。
“奴婢拜見墨二小姐,請小姐賜名?!蹦桥⒐Ь吹卣f道。
林夏看著面前,規(guī)矩拜下的乖巧女孩,長的也是眉清目秀,身材有些圓潤,看著很是討人喜歡。
只是,面前女孩的聲音,更過于憨直,少了一絲嬌俏,而且面色也稍微蠟黃。
林夏有些愣怔,這個女孩讓她想起林晴嵐。
那女孩看林夏一時失神,又提高了聲音,再次重復一遍,道:“奴婢拜見墨二小姐,請小姐賜名?!?p> 那個女孩心中疑惑,不明白墨二小姐為何不搭理她。
“起來吧,平時也別喊我墨二小姐了,不習慣。
我這里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私下里,你不必這樣的。
你之前叫什么名字?”林夏被女孩提醒,總算回過神來,說道。
她突然從奴婢變成主子,還真是很怪異的體驗吶!
重要的是,林夏哪里會給人隨便賜名呢?
“奴婢姓王,以前家里人都喚奴婢秀姐兒,但是進入府中之后,便不可以叫之前的名字了。
因為奴婢們今后是主子的人。”那女孩順從地起身,解釋道。
“嗯,那你可想你爹娘親人?我可以給你賜名王秀?!?p> 林夏覺得,賜名這種事情,還得詢問本人的意見。
“奴婢不太記得了,爹娘為了給弟弟買補品,將奴婢賣給了青樓。
要不是奴婢遇見好心人,與同時被賣的小伙伴們一起被救進了墨府,如今還不知道,能不能有命活著呢。
在奴婢心中,墨家的主子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請主子給奴婢賜名!”
王秀說得波瀾不驚,請求賜名時卻堅定得很。
可是,林夏卻聽得心中不是滋味。
原來窮苦人家為了求生存,出賣自己的骨肉,在這個世道,竟這么普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