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卷土復(fù)重來
次日,他二人起了個大早,洗漱一番,便準(zhǔn)備進(jìn)山。
此番進(jìn)山也不知要耗費多長時間,行圃將剩余的干糧和小鍋都背在了背上,葉逐則把入山后要用到的短刀和水囊,還有剩下的巖鹽掛在了腰間。
這荒郊野外的,沒有鹽會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除了這些以外,其他的東西就不怎么重要了,都被二人隨意埋在道邊。
收拾停當(dāng),二人解了韁繩和鞍座,把馬放生,徒步進(jìn)了坤武山。
沿著道路直走,正午時分他二人便來到了山背后的那片野湖。
因為知道這里有湖,所以他二人在途中已經(jīng)把剩余的水都喝盡了,這會兒正好重新灌滿。
雖已是初秋,但在山林中行走還是很悶熱的。二人走了一上午,見這湖邊還挺涼快,便欲在此歇上一會兒。
湖上碧波陣陣,行圃脫了僧袍下水抓魚。秋魚鮮肥,二人吃了頓烤魚,又繼續(xù)趕路。
葉逐上一次來這里已是數(shù)月之前的事情了。幾個月過去,這獸徑走到深處,卻是多出好幾條岔路來。
站在岔路口,葉逐有些猶豫。
行圃看了看他,道:“怎么,不記得路了?”
葉逐道:“方向是不會錯的,但不知為何會多出這么多岔路來?!?p> “山中獸多唄,有獸徑不是很正常么?”
“可是這也太多了些?!?p> “有什么不對么?”
“山中的獸徑并非尋常小獸能走出來的,大多都是熊、虎、野豬,或是鹿群頻繁往返,才能走出一條像樣的道兒來?!?p> “那這里這么多岔路,是不是就說明這里的老虎和熊特別多?”
“不,一山不容二虎,熊也差不多如此。一個山頭的猛獸若是多了,食物就不夠分了,那么體弱的那些就會離開此處,去別的山頭尋食。坤武山我雖說不上熟悉,但也算了解過一些,這山中雖然有不少野豬,但是絕對沒有鹿群。而野豬又是群居,不會像這樣走到處都是岔路?!?p> 行圃知道他是行家,也不瞎出主意,直接問道:“那咱們怎么辦?”
“暫時也不用考慮太多,我也無法斷言這里發(fā)生過什么,總之咱們小心戒備就是?!?p> 說著話,葉逐把腰間的短刀抽出來遞給和尚,續(xù)道:“若是遇見毒蟲,別拿巴掌拍,用這個?!?p> 行圃點點頭,接過短刀,隨手比劃了兩下。
葉逐挑了最闊的那條路,領(lǐng)著行圃繼續(xù)向前行進(jìn)。
山林里黑的比較快,約兩個多時辰,天色就漸漸有些暗了。
葉逐早早地尋了個背風(fēng)的大石,準(zhǔn)備生火歇息。
行圃抬頭看了看,納悶道:“這么早,就不走了么?”
“山里不比外邊兒,得早做準(zhǔn)備才行。一會兒天一黑,可就什么都看不見了?!?p> 行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也跟著拾柴去了。
嚴(yán)格來說,行圃還是頭一次像這樣深入山林之中。那大易寺雖也是在山中,但那只是個小山頭罷了。至于最近這兩個月住的那個洞府,雖然是在山壁中鑿出來的,但洞府外卻是一片開闊的草地,并沒有什么遮擋。所以行圃還沒領(lǐng)教過真正大山里的天黑來的有多快。
等葉逐把火生好,天已經(jīng)黑了。兩人坐在火堆旁閑聊,行圃則一個勁的夸葉逐經(jīng)驗老道。
葉逐嫌和尚話多,催促道:“趕緊吃,吃完了一會咱們得把火滅了?!?p> 行圃納悶,道:“夜里生火不是可以驅(qū)趕野獸么,為何要把火滅了?”
“和尚你傻呀,生了火,咱們不就暴露了么。人多的時候生火無礙,可以分人守夜。但咱們就兩個人,沒必要輪流守夜,一會兒上樹上睡就是了。”
坤武山的外圍只是些普通的動物,但葉逐和行圃目前已經(jīng)入了腹地,這里已偶有異獸出沒了。夜里若是在這生火,容易引來一種名叫焱梟的異獸。
這種異獸攻擊性很強(qiáng),其外形和夜梟相差不大,只是尾上的翎毛是火紅色的,而且天生能吞噬火焰。若是有了爭斗,它能將腹中的火焰噴出去傷敵。
修習(xí)火息真力的人,若將它的精血做引練成丹藥,能提升實力。不過殺靈物煉丹太損功德,故真正會入山獵殺異獸的人并不多。
葉逐畢竟常年在山林里走動,考慮的比較周全,眼下他們就兩個人,先不說惹來異獸要多費手腳,光是一人守上半宿就沒什么必要了。
熄了火,二人各自上了大樹。時辰還早,行圃睡不著,忽發(fā)奇想,用木力催出幾根枝干交替重疊,而后一張簡陋的小床就這么誕生了...
烏漆嘛黑的,葉逐看不真切,便問和尚干嘛。
行圃正得意呢,聽到葉逐喊他,樂呵呵的說自己弄了張木床,還問葉逐要不要也來一張。
葉逐沒那么無聊,見和尚一個人玩的自在,便不再理他,凝神調(diào)息了一會兒后,伸了個懶腰,把腿搭在了樹杈上,漸漸睡去。
安國境內(nèi)的異獸有很多,幻月風(fēng)狼,紫云閃電貂,白額琉璃蛇,鐵角犀,裂巖巨猩,林林總總數(shù)不勝數(shù),有些是天賦異稟,有些是個體強(qiáng)悍。而在坤武山中,除了焱梟之外,還有一種異獸是比較厲害的,叫做金甲嘯天虎。
叫這個名字可不是因為它穿了一身金制的鎧甲,而是因為它通體都是金色,而且那金色的鬃毛特別堅韌,尋常刀劍根本傷不了它,故有金甲之名。
也就在此時,約四十里開外的地方,正有兩頭金甲嘯天虎在爭斗,不過雙方還未撕咬,還處在悶聲低吼,互相警告的階段。
少頃,就在兩頭異獸的誰也不服誰,準(zhǔn)備開打的時候,忽然從灌木中蹦出一只白兔來。
離得近的那頭異虎下意識就伸出一只爪子拍了過去,那白兔卻是忽然扭過身子沖它蹬了一腳。
結(jié)果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xiàn)了,白兔沒事,金甲嘯天虎竟被蹬飛了出去!
蹬飛那頭異虎后,白兔微微旋身,化作了一名中年男子的模樣。
男子的面容還算齊整,就是嘴唇很薄,看上去有些寡情;頭上挽著一個發(fā)髻,白衣素衫,手中拿著一把公子扇,輕輕扇動著。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月闕。
月闕現(xiàn)了身形,兩只異獸不傻,這老兔子精都能化人了,自知不是對手,哼哼了幾聲便很干脆的逃了。
月闕現(xiàn)身之后便沒有別的舉動了,只是站在原地抬頭看著月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過了一會,這空地上忽然凝起一團(tuán)淡淡的黑影。那黑影有頭和四肢,但沒有五官,面上似煙似霧一般,緩緩扭動,讓人看不真切。
月闕扇子一合,上前兩步迎道:“老弟如何,是否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
“我無影辦事,月老哥還不放心么?”
“并非是我信不過老弟,只是那邊對此事甚為重視?!?p> “放心,我那陰陽迷魂陣乃是五陣環(huán)扣的絕殺大陣,如今五陣俱已布置妥當(dāng),只要明日那葉逐踏入陣中,定叫他心甘情愿把命獻(xiàn)來!而只要坤獸大人得了那小子的人君命途...哼哼,即便那小字的命途勢微,也足可促成我等大事!”
“好好好,無影老弟辦事縝密,我當(dāng)然信得過的,不過對你這大陣我心中實在是好奇的緊,無影老弟,不如帶我去陣中看看如何?”月闕面色自若,但說來說去還是打算親自去檢查一番。
無影點點頭,道:“既然老哥如此說了,那我?guī)г吕细缛タ纯幢闶?,隨我來吧!”
說著話,無影的身形便往東邊飄去,月闕自然也是邁步跟了上去。
兩人皆不是常人,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了第一個陣腳,木缺陣。
木缺陣的陣中心坐著一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此人五官與尋常老人無異,只是面皮好似那枯朽的樹皮一般,仿佛只要一碰,就能扣下一塊來。
見無影帶了人來,老者只是微微抬起頭來看了看,而后問道:“這位,想是飛蝎崖的月闕?”這一張嘴,聲音是沙啞無比,宛如破爛的鑼鼓一般。
無影點了點頭,沖身旁的月闕介紹道:“這一位,就是萬木山的星羅老人。此次我等籌辦之事關(guān)乎我邪道興衰,星羅老人聽聞了消息,便特意從萬木山趕來助陣?!?p> 月闕聞言,面有恍然,伸手一揖道:“琊郡萬木山星羅之名,月某早有聽聞,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啊?!?p> 星羅老人緩緩擺了擺手,似是不愿再多言語了。
月闕有些不明其意,無影插嘴解釋道:“星羅老人天性如此,不必在意。他本體便是木靈,這木缺陣中的五行木力,已盡數(shù)被他掌控?!?p> 月闕這才點點頭,問道:“老弟這木缺陣,有何玄妙之處?”
無影面上的煙霧一陣翻騰,似在咧嘴大笑一般,少卿,無影說道:“若是單有這一陣,那它便只是尋常陣法,借陣中的五行木力纏敵絞殺,雖有些威勢,卻也不過如是。”
“噢?那老弟布下此陣,有何深意?”
“我這陰陽迷魂陣陣,是由五個大陣各控五行之力,衍化而成的幻陣。木缺陣傷敵或是有些不足,但勝在生生不息。那二人只要入了此陣,莫說只是兩個煉氣巔峰的小家伙,就是靈臺境的修士來了,也休想蠻力破陣?!?p> 雖是人君時代,但這世間還是有些天縱的奇才,能同修五行之力的。這等人若是五行皆已大成,足可匹敵元嬰期的散修。但到此境便是終點,沒有天地靈氣,空有強(qiáng)大的實力,卻便終究還是凡人。他們不似人君有萬靈饋養(yǎng),已是再無半點機(jī)會得窺洞虛,更別說洞虛之上的登天了。